《我再也不瞎写工具人了》将风

33、被迫摊牌

　　“你真是个疯子。”我强行冷静着整理了一下思路：“同一时空中不能出现两个自己……你这是要杀了那个世界的你自己吗？”
　　“谬赞。”里德尔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高级汉语词汇，他的指关节轻敲了两下手背，笑道：“都过了这么久，你不是已经认定我就是个疯子了吗？”
　　我咬住了唇，只觉得试图和黑魔王对话的我实在愚蠢。
　　“放轻松。疯子不过是来自所谓的正常人的一种颇具偏见的定义，因不同而滋生恐惧，因恐惧而贬斥，进而围猎。你难道忘了持续那么多年的猎巫行动不就是源自于麻瓜们对魔法的恐惧？”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别开眼，不想听他的宏篇大论：“既然无法互相理解，你也没有必要试图说服我。”
　　里德尔笑了下：“那要不要讨论一下怎么来寻找我的身体？”
　　“我可没打算给你打白工。”我摆出拒绝的姿态。
　　“你有选择的权力吗？”里德尔依旧在笑：“那群麻瓜们就算能发现你失踪也做不了什么。你出不去，她们自然也进不来。”
　　我耍赖般原地坐下：“那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看来你还是想要我换个人选。”里德尔若有所思道：“谈判失败？”
　　“你想要换谁？”我紧握了拳。依旧在赌，面前的里德尔既然能被我用蛮力推倒，那他实际的能力应该不会很强，可能困住我已经是极限。
　　毕竟我了解的黑魔王从来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
　　里德尔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伊恩，哦，抱歉，我习惯叫这个名字了，或者……我应该问一声，该如何称呼你比较合适？”
　　“你什么意思？”我皱紧了眉。
　　里德尔却笑得更肆意了：“刚刚我们说的时空准则你已经全忘了吗？你自己都知道同一个时空里不能同时存在两个相同的灵魂，那么你既然见证了另一个我在其他的时空里做下的事情，那么如今的你……是吞噬了这个时空中原本的伊恩·诺德？还是说你本身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其他灵魂，只是暂时地占据了伊恩·诺德的身体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令人恐惧的猜想。
　　我和伊恩最后的底牌也尽数暴露在他面前。里德尔还是发现了另一个灵魂的存在，他找到了我。
　　里德尔饶有兴致地补充道：“我之前只觉得伊恩有些时候变得很古怪，但鉴于这位沉闷骑士的心思原本就难以捉摸，所以我没联想到他换了灵魂。不过这次时空穿越的奇特经历让我发现一个新的思路，伊恩变得古怪不一定是他经历了什么奇遇，而是他的身体里住进了别人的灵魂。当然，”他看向我笑道：“你可以说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伊恩诺德，但今晚的一切都在向我表明，你这样单纯的人大概并没有尝试过杀死另一个自己，你拥有一个不曾分裂过的完整灵魂，所以，你大概是一个来自和她同样国度并且知晓她的生平的人。”
　　最后，他补充道：“即使伊恩的确学了一点中文，但哪怕是我，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中文熟练到你现在的水平。”
　　原本娇小丰腴的女子一步步向我走来，一双杏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寒芒，逐渐倒映出宝玉那张漂亮公子哥的面庞：
　　“Therefore, you're not the real Ian Nott, who are you？”
　　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在这夜里凝冻成冰，我昂头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道：“You never know.”
　　再多的狠话也说不出来了。
　　毕生外语水平言尽于此。
　　剩下的无论是f还是s开头都会被打码。
　　出乎意料的是，美人面庞上笑意依旧：“It doesn't matter anymore.”似乎是怕我跟不上他的原声听力，他甚至颇为体贴地换回了汉语：“既然你不是真正的伊恩，那么我相信那个真正的伊恩会乐意为我效劳的。”里德尔又笑了起来：“这一次，我的手上可不止一张牌。”
　　好家伙，你居然玩两头通吃。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真的很想把他一脚踹下湖里，可他占据的是宝姐姐的身体，冷水对女孩子不好，我感觉自己输在了过高的道德底线。
　　“所以，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要求，我给你一天时间。”里德尔笑意盈盈道：“毕竟伊恩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强行驱使他的确不太符合我的需求。”
　　“你什么意思？”我急切道：“你又做了什么？”
　　“我能对一只落水的鹦鹉做什么？”里德尔笑得更欢了。
　　我灵光一现：“是你把他扔水里的！”
　　“怎么会如此想我？”里德尔又笑了起来：“我这样一个娇弱的小姐，被一只突然出现的鹦鹉吓到……难道还能是我的责任吗？”
　　借刀杀人。
　　我沉下脸，这倒是里德尔一贯的作风。我竟然已经完全能猜出来他都做了什么。
　　但他居然没有趁着伊恩受伤的情况下补刀吗……
　　我沉声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你又如何保证你会遵守诺言？”
　　里德尔抬眸看了我一眼：“如你所言，如果她乖乖待在那里做一个普通的大小姐，我不会折腾她。至于那只鹦鹉……我有什么必要为难一只飞不起来的鸟吗？”
　　我的表情表明了在我这里他的信用为负数。
　　里德尔无奈道：“穿越时空需要耗费很大的魔力。如果我要去到其他的时空并且确保我能吞噬另一个我的话，我需要伊恩的魔力。”
　　“听起来就像是吸人精气的妖怪。”我认真询问道：“所以……早点死和晚点被你吸死，有区别吗？”
　　“当然有。”里德尔颇有兴致：“我想你说的那大概是东方的黑魔法？可惜我了解的方法并不能把人弄死，最多让他虚弱一点。”
　　这有什么可惜的？我再次放弃和某位疯子的沟通。
　　不过他的话中我推测出来一点已被我遗忘的设定。里德尔自己是不是也被时空力量削弱了？那我和伊恩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点反杀一下……
　　该死，伊恩怎么不在？我真的很需要来自魔法学院的参谋兼打手！
　　里德尔悠悠道：“你想的没错，对你们来说确实有利用这一点反制我的这种可能，而且你们人数更多。所以我认为这实在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
　　啊？我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已经这么明显地把想反杀他的想法写在脸上了吗？
　　里德尔已经懒得再和我废话了：“你只有三天时间，我知道我的身体跑到了这个城市的边缘，你再不抓紧时间……”
　　“它从此跑远了会怎样？”我忍不住眨了眨眼：“你会从此抛弃男儿身开始做姐妹吗？”
　　里德尔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被我这无厘头的问话气得不轻，他冷笑一声：“这具身体虽然不方便，但是也能用，若是我的身体没有了，你觉得那些魔力还会到哪里去？”
　　他笑着补充道：“也不要想着杀了我就可以解决这一切，虽然我不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如果我的灵魂是自由的，那我一定会去看看占据了我身体那个野鬼到底是个什么蠢货。”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这就是老伏版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具象化表达吗？
　　看起来我也没有什么选择了。
　　“最后一点，”我开口道：“伊恩的身体在哪？”
　　如果里德尔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那么为什么伊恩不可以？还是说伊恩这糟心大儿子在瞒着我？
　　老伏笑得更欢了：“当然是被我好好地保存起来了。”
　　我一愣，指着他几乎说不出话：“你你你……你怎么那么变态，你要别人身体做什么？”
　　里德尔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当然是阻止你们先发制人，我要一具尸体做什么？”
　　“啧，他还没死，只是灵魂出窍了而已。”我撇了撇嘴：“其实我对同□□没有偏见，但伊恩还是个清白孩子，你不要玷污他。”
　　里德尔的脸黑得和这夜色有得一拼，我觉得他可能下一刻就会化身咆哮的恶鬼，他深呼吸了几下，忽然笑道：“如果那是你恐惧的事情的话……你或许忘了，现在的我，可是正经的女孩子身体。”
　　我（哔——）！
　　“里德尔你要点脸！”
　　我成功被他恶心到反胃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这又不是我自己的脸。”里德尔颇为得意，丝毫没觉得这种举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好了，你住口，你别乱来……”我原地挣扎了良久，终于忍不住道：“黛玉知道你这么无耻吗？”
　　里德尔皱了下眉：“为什么要这样叫她？”
　　“不就是叫名字吗……”我咕哝了一声，灵光一现道：“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叫她名字？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伏地魔大人害怕的东西。”
　　里德尔倒是在这时候装起来了，他强硬地转换话题道：“找到我的身体之后直接打晕带过来，别告诉我你没有这个能力。”
　　“我怕我情绪上头一不小心给你打死。”
　　我恶狠狠地小声补了一句，偏不遂他的愿：“你是不是分不清林妹妹和之前的影子，所以你不知道该怎么叫她？”
　　恭喜您收获了黑魔王的沉默。
　　我忍不住捂嘴道：“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你连她是谁都没搞清楚，你就敢说她属于你？等到结婚的时候你都不确定新娘是谁的吗？”
　　“结婚？”里德尔却实打实愣了一下：“我为什么会结婚？这种无聊的东西。”
　　好家伙，我为林妹妹默哀，我为她道歉，对不起，是我强行拉郎了这样一个不懂爱的变态。
　　里德尔冷笑起来：“原来你们东方都信奉这种虚无缥缈的凭证吗？可你们明明是一夫多妻，我为什么需要分清她是谁？她们都属于我一个人。”
　　等等，我的纯爱线怎么变成后宫文了？
　　我目瞪口呆，再次为我怎么拉郎了这样一个渣男而忏悔。我摇了摇头，认真纠正里德尔：“严谨一点，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但是林妹妹信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且她是独立的，她从来不属于你。”
　　“她属于我。”里德尔冷声道：“无论她想要的是什么，她究竟是麻瓜还是幽灵，她喜欢的人是谁，都没有关系，她只能属于我。至于你还是什么别人，最好都不要在这一点上给我添堵。”
　　我气笑了：“你这是走什么脑子进水囚禁路线？林妹妹不傻，只要她还在喘气她就不会属于你。”
　　“她逃不了的。”里德尔的表情更加阴沉了几分：“这些都与你无关，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是吗？”我好奇道：“你打算怎么做？再造一个听话的影子？你知道影子都是复刻本人的思维，林妹妹既然那么反抗你，她的影子难道就会听话？在霍格莫德的时候她可没打算跟你离开。”
　　“我说了跟你无关。”
　　里德尔抗拒的神色过于明显。我倒是来了兴致：“你不会要说你最后打算获得的是一具听话的尸体吧？”
　　里德尔没有再开口，我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伏地魔大人解不出来迷题就会撕作业本，还真是令我意外。”
　　半晌，他才冷冷地回道：“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我只等你三天。”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丛生的树影里。
　　我搓了搓手臂，再次暗骂了几声这个死变态，前方一切如旧，我听到了袭人急切的声音：“怎么在这里呆站着，风那么大，小心凉到。”
　　一张厚重的斗篷罩在了我身上。我盯着她手中那摇晃的灯笼暖光，有些恍惚。
　　鬼打墙解开了。
　　我晃了晃脑袋，再次抬脚向潇湘馆走去：“想心事出了神，我还有点事要去找林妹妹。”
　　“这么晚了，妹妹肯定都睡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个再说吗？”
　　“你且回去。”
　　我无意与袭人多言，却见得前方花影婆娑处再次转出一人。
　　袭人被唬得一跳，定眼再看时才认得是黛玉：“原是林姑娘，此处风大，不如我们去屋里略坐一坐？”
　　“去潇湘馆吧。”
　　我急忙向前，想要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给她，却见得黛玉无声地退了一步。
　　我解斗篷的手就这样尴尬地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