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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前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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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尤其是这一个多月向春妮仔细的追问,又多般打听。我才好歹的把这档子事的来龙去脉勉强的弄个明白,可知道的越多,再联系上辈子我所知晓的这京城中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我才越发现,即使是这件原来几乎没有在我生命中留下什么痕迹的一件小事,也并不单纯。处理起来也并不简单。
那个被我叫人狠揍了一顿然后扔出去的人叫做彭虎,骁骑营的一个小军官,祖上也是军功起家的,只是到了彭虎这一辈人丁单薄,彭虎的父亲只彭虎一个儿子,彭虎受家中影响极为好武,年纪一到便凭着家中的关系入了骁骑营,开始只是马甲,就是普通士兵。后来得上司赏识,升了一级成了佐领。
彭虎和春妮的相识,不能不说是缘分。春妮老家在南方乡下,春妮八岁那年,南方大水,彭虎十五岁刚入军营,正是嫩的不能再嫩的新兵,跟着大队负责护卫朝廷派去视察水情的官员,在大水中救过春妮一命。后来水退了,彭虎自然跟着返京。春妮一家命虽然保住了,房屋家当却全被大水冲走了,一家子只好去投靠春妮嫁到山西的姨娘过活。按说这二人隔了十万八千里,又断了音信,再见的希望渺茫。可春妮十三那年,两人又一次巧遇。这时彭虎已是骁骑营副都统的亲卫,跟着长官去山西办差,二人遇到伏击,受伤失散,彭虎躲到山中,可巧碰到在山中拾柴的春妮。春妮仗着地头熟,带着彭虎躲进了一个隐蔽的山洞,躲过了追杀。二人互相认出,这才真的有了情。彭虎在春妮家养伤的时候就向春妮的父母提亲,两位老人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实人,不成想自家女儿能攀上京城里的军爷,满口的答应。此时彭虎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彭虎将救命之恩一提,母亲自也是点头。
二人有了婚约,书信往来频繁了起来,本来商定的等春妮满了十五就接到京城成亲的,可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二人一应婚书嫁娶等物都准备停当,准备大婚的时候,彭虎的老母亲突然病重了,老人撑了两个月不到的光景,撒手去了。彭虎纯孝之人,自是要守孝三年。只是如此一来,婚事就耽搁了下来。待三年期满,春妮已经十八岁,在乡下算是老姑娘了。总算彭虎为人重信守诺,在骁骑营中人缘极好,冬天一过,营中一干弟兄便开始替他张罗,待春暖花开,便有人替他前往山西去将新娘子接来。
本来事情顺利,山西那边人也来了,谁知中途路过一段小路时被一堆石头阻住了去路,待众人将石头移开,赶到时天色已晚,城门已闭。只好在城郊耽搁了一夜。就是在这一夜出了事。骁骑营一干人被人不知使了什么法迷倒,新娘子不知所踪。
不用说彭虎,整个骁骑营就先炸了。说起来,骁骑营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世家子弟混出身的地方,营中从小兵小卒算起,家中富贵不论,哪个在朝廷没有盘根错节的背景?这一营就算是天子的亲信,身份来历靠不住的根本进不来。平日里,不要说老百姓,就是一般根基不深的,背景不硬的官家,也是轻易不敢招惹这帮子人的。
去接人的这伙原本就是刚进营不久的小弟兄,彭虎手把手的带着,刚脱了家里的少爷款,有了些兵样子,也只不过从“只认老子娘”变成了“只认老子娘和我们彭老大”正是血气方刚的愣头青。如今被人如比明目张胆的暗算,还把准嫂子给弄没了。顿时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除了皇差不敢不接,别的全都撂了挑子。京城外围全设了卡,整天就是一件大事:找嫂子。几乎没把整个京城翻了过来,到最后连整个京城有几个胡同,够拧几根麻花都能算计清楚了。
可是春妮被卖到青楼没几天就被我赎回了家,这帮人怎么搜也搜不到相府,自然是找不到人的。气的是天天在营里跳着脚骂护军和顺天府是吃干饭的,那帮贼人不要落到我们手里,否则定然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叫他后悔来人世走一遭等等等等。就这么闹腾了一个多月,才不知是受了谁的指点,开始查起了丞相府。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春妮和我脸对脸坐在车里,见我老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笑道:“没什么,我在想,骁骑营的那些兵虽然粗野,倒是真的有些本事,凭相府的深宅大院,真能把你给找到。这还不算,我就罢了,我哥哥连同我爹爹在内,竟然没发觉有人查我们相府。”春妮点头道:“这帮人直接听命于圣上,轻易办的差事,到不了他们手里。你不知道他们的厉害,我是见识过的,就山西那次,十几个人围着虎哥一个,竟奈何不得,最后还是让他杀开了一个口子,逃进了山里。” 我皱眉道:“依姐姐这般说,见你之前,有人暗算彭大哥‘也是存的不让他全身而退的打算。”春妮冷笑道:“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啊,不是虎哥忍耐不住,伤了相府家人,不然就是你要了虎哥的命,总之,骁骑营跟相府,这梁子是结下了。甚至,和护军营,也要再起争端。”我若有所思:“不光如此,那个位子没定呢,骁骑、护军不合,不过是意气之争,但是对带兵的那位爷,全都是服的。”“是啊”春妮接口道,“那位定了南疆,眼瞅着回来了,此时两营闹开了,只怕麻烦不小,一个处理不当,就失了军心。”我点头道:“万幸并不是冲咱们来的,姐姐,这些事,咱们是掺和不起的,想明白了,远远地躲开才是上策。”
春妮叹口气:“谈何容易,虎哥整天的家国天下,跟咱们的想头是不同的,未必肯抽身。就是你,父兄皆是位高权重,想明哲保身,怕也不易。”我想起前世的惨淡收场,一阵黯然,隐隐觉得,我的痛改前非,只怕与大局没有多大关联。所不同的恐怕只有早或者晚,是报应不爽还是无辜牵连。又想起,我对彭虎前世的结局一无所知,不禁有些替春妮担心:“姐姐,你要的不过是平淡之福,可彭大哥。。。。。。。”我不知该怎么说,春妮却豁然笑道:“这条路是早就选了的,就算一开始不明白,这么些年也想明白了,真到了你想的那地步,冲着他对我的这份心,姐姐也认了。”这种事本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释然一笑:“那,我的未来姐夫伤势如何?”春妮白了我一眼,忍不住又笑道:“还在这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赶紧的把自己养结实了吧,也不亏得我这般精心的照顾着。”我也笑道:“早就好了,你只是不信,我原来都是虚胖,反而不如现在精神爽利。”正在说笑间,就听车夫喊道:“二爷,姑娘,彭家大院到了。”我抢先一步,扶着车夫的肩膀下了车,回首又去接春妮。春妮说了声“多谢”,也扶着我下了车。正要进门,春妮却一把抓住我,皱眉道:“今天来的不巧了,咱们回吧。”我顺着春妮的目光看去,不由也是一愣,彭虎家的门口,正栓着一匹通身火红的骏马。心道,原来是他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