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朋友互为情敌那些年》卿漾

19、第 19 章

　　程屿得了表扬，嘴角欲勾不勾，表演的欲望越发的强烈。

　　程爷爷还在的时候经常会夸赞程屿，得了奖了要夸，考了好成绩了要夸，帮邻居奶奶拎东西了要夸，给爷爷捏捏肩了也要夸。

　　小程屿最喜欢听到爷爷的夸奖了，每次爷爷夸了他他都笑的很开心，继而下次做的更好，让爷爷继续夸他。

　　只可惜后来爷爷走了，接管他的李为钦是个心比地球还要大的大直男，注意不到成长期的程屿需要被夸奖，爱笑的孩子笑容越来越少。

　　程屿其实很少喝酒，算起来这才是他第二次喝。但他是做主播的也算见多识广，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喝酒方式，因而异常老道熟练地对邵琛说：“我给你炫一个吧。”

　　邵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岔了：“炫一个？”

　　程屿却以为他不懂什么叫炫一个，抓起酒瓶一个甩手，就要往嘴里灌。

　　才刚灌下去两口就被邵琛劈手夺了下来，邵琛沉了脸色，目光不豫地盯着他看。

　　程屿被他盯的心一虚，瑟缩了下：“你刚刚还夸我厉害的，你不喜欢我这么喝？”

　　说着说着撇了嘴，似乎邵琛说出一句不喜欢，他立刻就能哭出来。

　　这番模样跟以往的程屿很不一样，邵琛愣了好一会，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桌子上摆着的一次性塑料杯。

　　这种一次性塑料杯的容量真的很小，撑死不会超过150ml，程屿喝的还是啤酒。

　　所以，这人表现得那么嚣张，还自称在道上混过，实际上酒量甚至不够一杯啤酒的？

　　那到底是谁给了他嚣张的勇气，梁静茹吗？

　　邵琛简直是败给他了。

　　程屿等了一阵子没等到邵琛继续夸他，眼睛里包了水汪汪的泪，越过桌子去扯邵琛的袖子。

　　邵琛看着程屿。

　　他上次见过程屿醉酒的模样，安安静静地跟着他，他问什么程屿便答什么，他说什么程屿便听什么，乖巧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短短几天没见，醉了酒的程屿还带进化的。

　　听不听话他暂时看不出来，但撒娇这项技能明显是点亮了。

　　仿佛一瞬间，程屿穿越时空长廊，将十三岁之前的小程屿带到了他的面前。

　　邵琛无端笑了起来。

　　挺好，他挂念了好些年的小朋友，在彼时彼刻没能得见他的模样，只能依稀从李为钦的只言片语里勾勒出一个孩童模样的程屿出来。

　　而今天，因为醉酒，他终于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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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酒的程屿跟往常确实很不相同，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特别的听话。

　　邵琛不让他喝酒他便不喝，邵琛喂他吃东西他就乖乖张嘴，邵琛板起脸来，他就停下手里抠抠搜搜的小动作。

　　摊主送上新做好的吃的时，看邵琛的眼神既诡异又防备，似乎随时做好打电话报警的准备。

　　邵琛第一次体验被人当人贩子的感觉，哭笑不得：“您别误会，我们俩确实是一起的，刚刚还是他带我过来的您忘了么？小孩不会喝酒又爱逞能，这不刚喝了半瓶都不到就喝醉了，我在逗他玩儿呢。”

　　摊主仔细打量了会程屿，见他除了眼神迷离不对焦，确实没有其他的异常，加上他对邵琛黏黏糊糊的并没有抗拒的反应，这才信了邵琛的话。

　　他赶忙给邵琛道歉，邵琛笑着摆摆手表示无碍，摊主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摊位上去。

　　被摊主一打扰，邵琛也没了继续逗程屿的心思。他给程屿喂了点吃的，反复跟他确定确实吃饱了，便结了账带程屿回家。

　　结果刚刚吃饭时候还特别老实听话的程屿突然变得不听话了。

　　他先是拒绝了邵琛搀扶他，非说自己没喝醉，然后倔强地表示他要走直线给邵琛看。

　　一生要强的程屿小朋友弯弯扭扭地走出一条蛇形直线，然后笔直地撞向了路灯。

　　幸亏邵琛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赶忙伸出手去垫了下，才阻止了程屿的脑门和路灯来一个亲密接触。

　　饶是邵琛垫了下，程屿撞上去的力道也不算小，邵琛觉得自己整个手掌都麻了。

　　程屿却顺势抱住了路灯，侧着头将脑袋靠在了邵琛的掌心。

　　邵琛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

　　程屿打了个酒嗝，突然开口：“李为钦你知道吗？我喜欢了你四年。”

　　他嘴上说着四，右手伸出来却比了个五。

　　邵琛一只手护着他，另一只手把他的大拇指摁了下去：“比划错了，这才是四。”

　　程屿茫然地盯着手指看了会，还是倔强地伸出五根手指：“四年。”

　　邵琛沉默一秒：“好，四年，然后呢？”

　　“然后，”程屿低垂着眉眼，悲伤蔓延开来：“我以为我有的是时间，我以为我可以等到你喜欢我的那一天的。”

　　邵琛静静看着程屿。

　　少年在十四岁的这一年失去了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却遇到了一个与他并无血缘关系，但真心待他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来报答这个人，他翻遍了自身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发现他唯一能报答的，就是这身血肉与那颗从未被人沾染的心。

　　于是他一头撞进了这条不归路，坚守着这颗初初萌动的心，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不会理解他的人的回眸。

　　程屿低声说着：“我其实知道你不喜欢男的，我看见过你偷偷在屋里藏性感杂志，每次跟你出门时你的目光落点也总会不自觉地落在女孩子的身上。女孩靠你太近你会紧张的脸红，但我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你却只会斥责我让我穿好衣服别着凉了。”

　　程屿吸了吸鼻子：“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妈把我生成男孩子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会喜欢一个男人。”

　　他心底早就知道，李为钦或许永远都不会有喜欢他的一天，所以他总有一百个理由拖着不跟李为钦讲自己喜欢他，仿佛只要他拖着不开口，他与李为钦之间的缘分，就只差一层窗户纸。

　　可是不能了呀，李为钦喜欢的人出现了，那他即使只是藏起来偷偷暗恋李为钦，也是对他的一种亵渎了。

　　李为钦那么好，在所有亲戚都不愿意收养他的时候，只有跟他没有关系的李为钦站了出来，说会照顾他直到成年。

　　那么好的李为钦，他怎么舍得因为自己的私欲，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呢？

　　程屿憋了太久太久，他没有亲人，没有同伴，他心底藏了海一样绵密的心事，却无人可以倾诉。

　　直到今时今日，方才能借着酒劲，对着邵琛说上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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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琛一直陪在程屿的身边，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和李为钦之间的故事，翻来覆去地夸赞着李为钦的好。

　　其实哪有什么故事可言呢？李为钦初初步入社会，每天被生活的重担和繁杂的工作压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能分给程屿的时间本来就少之又少，仅剩的那点时间大多是用来给程屿准备饭菜了。

　　两个人的交流大概只有饭桌上那短暂的时间，李为钦即便有满腹的牢骚，也不可能对着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抱怨，最多不过是关心关心程屿在学校里的表现，说上几句诸如“你要好好学习”之类的话语。

　　偶尔有空闲下来的周末，李为钦也会带程屿出去玩，但左不过是去游乐场滑冰场台球室这种李为钦以为男孩子会喜欢的地方。

　　李为钦和程屿之间隔着十年的时间鸿沟，李为钦早就已经不知道现在的小孩都喜欢什么娱乐项目。难得的休息日，比起陪小少年玩惊险刺激的狼人杀，倒不如去一些相对平和些的地方放松一下。

　　即便这些娱乐项目程屿都不感兴趣，即便这种无聊的项目李为钦都很少带他来，但对小少年来说，这些已经是足以让自己铭记在心的美好回忆了。

　　邵琛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一手捂住程屿说个不停的嘴，一手从背后揽住了程屿，将他困在自己的怀里。

　　程屿嘴唇蠕动着，鲜红的舌尖不小心从唇缝间探了出来，舔在了邵琛的掌心。

　　那一小片皮肤，瞬间像是着了火。

　　邵琛更紧地将程屿揽在怀里：“你说的那些时刻我其实都在，在大洋彼岸，透过李为钦的只言片语，关注着你的成长。李为钦不懂的你的那些好，我全都懂得。他向来是个没有眼光的人，以前不懂我的好，现在不懂你的好，或许将来，也会不懂其他人的好。”

　　邵琛低头，在程屿发间落下一吻：“不过没有关系，从今以后，有我来疼你。”

　　天地之大宇宙之广，我总在你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