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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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跟程屿合作了三年，第一次听到程屿用这种近乎温柔的口吻跟她说话。
她记得最开始去接触程屿时，程屿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对于她开出的条件充满怀疑，直接质疑她是不是骗子。
后来虽然知道了她确实是琮音娱乐的人，态度也没有发生大的转变，只是从质疑变成了爱搭不理。
包括合约也只签最基础的，仿佛他在琮音娱乐的平台上直播，只是为了吃底薪。
琮音娱乐作为一个新新发展起来的娱乐公司，背靠邵氏集团这座大山，即便是底薪，也比其他平台要高上一些，对一个未成年孩子来说，做零花钱足够了。
但架不住程屿长得实在是好，即便他没什么才艺，即便他不爱笑，即便他怼人比哄人要擅长，他还是很快火了起来。
陈旭上过管理员的账号看过几次程屿的直播，屏幕里的小孩用着质量最差的直播设备，垂着头抿着唇在做物理试卷，只有做完一道题的间隙里会抬头看几眼屏幕跟弹幕上的水友聊上几句，直播间的人气也居高不下。
那时候陈旭便知道，有些人天生是吃直播这碗饭的。
陈旭回忆完毕，也将程屿带到了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她习惯性泡上一壶新茶，给程屿倒上一杯后，才突然想起来对面坐着的是个未成年的小孩。
她拉开门，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谁那里有可乐送一瓶过来？雪碧也行。”
还差半个月成年的小少年被茶水呛了下，眼神化作飞刀狠狠砍向了陈旭。
续合同过程谈的异常的快速，陈旭早就有心让程屿每个月多播点时长了，毕竟程屿这个人就代表了流量和打赏，放着大笔的钱不赚，她又不是傻子。
只不过之前程屿因为还肩负着学业，陈旭即便有心让他签直播时长，也不可能让他拿自己的学业开玩笑，便想着等他高考完以后再提这个事儿。
没想到程屿这么上道，毕业了没等她去找他，便自己送上门来。
程屿之前的合约签了三年，到今年刚好到期。今年出了新规禁止直播平台签约未成年，之前陈旭考虑到程屿直播次数很少，况且他马上要高考了，所以也就没拿这事儿去打扰他。
不过现在程屿续了新的直播合同，陈旭便叮嘱了一声，让他这几天别直播，等生日过后再说。
程屿沉默着点了点头。
送程屿出门时，陈旭揉了揉跑了一天后酸疼的肩膀，再看看旁边身强体健的小少年，半开玩笑地说：“哎呀年轻就是好，看着都舒坦。我准备招个助理来着，最好年轻点，个高点，帅一点，最好180,180那种，你身边有没有，嗯？”
往常陈旭偶尔会说这种话，程屿都是当她在放屁无视掉的。但很不巧，昨天晚上大胖刚在小群里发牢骚说现在工作真难找，舔着脸让洛游给他介绍个工作。
洛游当时估计在忙着跟他哥亲亲热热，没有搭理大胖，大胖便在群里撒泼打滚了一晚上。
程屿当时看了一眼，虽然没有刻意，但也记到了心上。
听到陈旭的话，他犹豫了下，点点头：“是有一个，年轻力壮的。”
至于帅不帅，依照程屿浅薄的看法，大胖长得胖乎乎的，面相上敦厚老实，也算是，嗯，不错的吧？
毕竟帅这种主观唯心主义思想，见仁见智，见仁见智。
陈旭怀疑：“还真有？年轻，个高，长得帅，180,180？”
程屿不再犹豫，肯定地点了点头。
陈旭也不多废话，直接让程屿通知人过来面试。
程屿给大胖发了条信息过去，大胖千恩万谢，表示明天一定打扮得帅绝人寰，绝对不给他丢脸。
程屿莫名有些心虚，所以被陈旭送出公司的时候，很少见地对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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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琮音娱乐后，一个人走在路上时，纷扰的思绪重又蔓延上来。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程屿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远离李为钦这个决定，但为了双方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他又不得不远离李为钦。
矛盾又合乎情理。
程屿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在附近找了一家剧本杀推理馆，专挑惊险刺激的本进。一个本打完，又会立刻投入到下一个本里去。
一直玩到打烊，他才酣畅痛快地从剧本杀推理馆出来。
夜已经很深，早已经没有公交或者地铁运行。程屿打了个车回去，准备回家倒头就睡。
他住的老小区路有些窄，路灯坏了很久了一直没人来修，天太暗车辆不太好开到门口，程屿便在路口下了车。
他自小在这一片长大，几乎不需要仔细数，就能准确地摸到他住的那栋楼。程屿举着手机当照明设备，刚要踏进楼栋里，听到了旁边传来细微的动静。
他警惕地问：“谁？！”
这种老小区没有物业，通向小区楼道的大门长期开着，小偷如果想要趁夜进来偷东西，唯一能防备的只有家门。
他最近没有听到邻居抱怨丢东西，也没有听说附近有小偷出没，但这么晚不睡觉出现在楼栋里的，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他用手机手电筒的光照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是我。”邵琛用手捂着眼睛走出来，嗓音有点干哑：“先把手电筒挪开，晃眼。”
程屿怔了下，赶紧把手电筒关了。
四周变得一片漆黑，寂静的深夜里只剩下蝉叫和蛙鸣声。
邵琛眼睛重新适应黑暗后问程屿：“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程屿刚被剧本杀洗了一晚上的脑子空空如也，有问必答：“去琮音娱乐签约了，又去玩了剧本杀。”
黑暗中邵琛意外地扬了扬眉。
李为钦跟程屿那么多年的关系都没能从程屿嘴里听到琮音娱乐这个词，他以为是程屿不愿意告诉别人他在做什么。如果程屿并不在意被别人知道他在做主播的事情的话，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李为钦一直不知道，只是因为他并没有关心过程屿在做什么呢？
李为钦的关心啊，真的跟这个时代的家长们一模一样，仿佛管好孩子的吃穿用住，给够孩子零花钱，保证他在学校不闯祸，就算是完成了自己作为父母亲的任务了。
要是刚好这个孩子学习成绩还很好，不仅算是意外之喜，还能给父母带来炫耀的资本。
至于孩子在做些什么，孩子脆弱由敏感的心情？不好意思，那不在父母的考虑范畴里。
邵琛心下有些感叹，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打了几个本？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程屿抿了抿唇：“三……两个。”
那就是三个了。
剧本杀一般一个本需要三到五个小时，即便不用等人，玩的也是时间最短的本，那也得要八九个小时。
程屿离开他家时候是一点，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中途他还去琮音签了个合同，满打满算，这孩子应该也空不出时间吃晚饭。
邵琛沉默了一会：“等的时间久了有点饿，这附近有什么吃的吗？你带我去吃点东西再回去睡吧。”
不提还好，一提起程屿也感觉到自己空空如也的胃。
但他站着没动：“你为什么这个点会在我家楼下？”
他脑子本来昏沉沉的，但陪着邵琛站了会，又吹了会夜风，脑袋清明了许多。
他突然发觉邵琛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他家楼下，十分的不合理。
“好问题，”邵琛懒散地往墙上一靠，也不管干不干净：“大概是怕你一个人呆着，会做出点什么后悔的事情吧。”
邵琛并不懊悔自己刚出国时颓唐的那半年，但如果当时能有一个人陪着他一起度过那煎熬的半年，而不是任由他堕落在深渊里，他会更加感激。
他经历过那种痛苦挣扎，所以力所能及地，想给程屿一些温暖。
即便只是日后回想起来，不会如他一般地想：当时如果有一个人……
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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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屿住的小区附近有一所很普通的大学，平时都会有很多流动小吃摊，方便那群夜猫子学生半夜出来觅食。
不过现在实在太晚，大多数小吃摊都已经收摊了。程屿带着邵琛走了好远，才看到一个还在营业的小吃摊。
摊主是一对40多岁的中年夫妻，看到他们过来，女摊主麻利地将摆在摊后的桌子上的东西扫进垃圾桶里，拿出抹布随便擦了擦，招呼他们坐下。
程屿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他顾自拖开一个低矮的塑料凳子坐了下来，才突然意识到跟他一起的男人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
他今天刚见过这个男人的哥哥，那个人气质斐然气场强大，与他和李为钦这样需要为了生计奔波的升斗小民很不一样。
他带邵琛来这种地方，或许会让他很为难。
程屿想到这些，猛地抬起头来，却见邵琛无比自然地拖开一个塑料凳子坐在他的对面，环视一圈后，一脸的怀念：“好久没有吃过这种小吃摊了，刚出国那几年，我老是会想起P大门口的那条小吃街。”
程屿提起的一口心落了地。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少爷跟李为钦一起厮混过四年，李为钦会带邵琛去的地方，不会比他带来的高雅到哪里去。
……所以不管少爷以前多金尊玉贵，被李为钦霍霍四年后，也高雅不起来了。
想到李为钦，程屿内心难免又是一阵难受，赶忙拿过菜单点菜，好压下那阵难受。
摊位虽小，但吃的还挺齐全的。
程屿不知道邵琛的忌口，一边点菜一边询问邵琛的意见。邵琛也不跟他客气，烤串和各种锡纸食物点了一堆，最后还让摊主另外炒了一份河粉一份炒面。
程屿发现这位少爷比自己对小吃摊都熟悉，邵琛点完后，他发现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了，因为邵琛几乎就是把主食以外的吃的全都点了一遍。
他只能询问摊主有没有冰啤酒。
邵琛挑了挑眉：“你会喝酒？”
程屿嘴硬道：“我初中没毕业就在道上混了，怎么可能不会喝酒！”
道上。
邵琛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从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嘴里听到道上两个字，他没忍住撇过头去咳了两声，才忍住了到了嘴边的嗤笑。
初中生逃课打架虽然算不上在道上混，但小男孩好面子，他作为一个开明且善解人意的长辈，小男孩说那是在道上混，那就姑且算是在道上混吧。
邵琛很快回过头来，嘴角的笑意压不住：“嗯，道上混过的小朋友，应该不至于一杯倒。”
程屿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他决定给邵琛展示一下男人的能力。
摊主上菜很快，很快就有烤好的串被陆续端了上来。和菜一起拿过来的还有两瓶啤酒，摊主歉意地表示只有常温的没有冰啤酒。
程屿只是想喝酒，冰不冰的其实也无所谓。
他给摊主拿过来的一次性杯子倒满，挑衅地看着邵琛，仰着头咕嘟咕嘟喝完了，随后眼睛晶亮地看着邵琛。
一副我是不是很棒快夸我的神情。
邵琛在国外那几年，红的白的黄的混在一起喝，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喝进了医院。
单纯喝啤酒，还是一次性杯子的量，对邵琛来说连撒撒水都算不上。
但他难得见到程屿如此鲜活的表情，于是弯起唇角，真心实意的夸赞：“嗯，小朋友酒量真棒。”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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