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此一生》南枝

4、第四章 共浴

　　第四章共浴

　　柳愉生把这个愿望向周耀华说了，周耀华爱慕他已久，这次回成都来就是专程来寻他，对他的要求自是无不答允，更何况柳愉生只是想借用他的浴缸，他当然不会拒绝。

　　要说别人，在公馆里有别的浴室的情况下，客人当不会要求去主人房里附带的浴室里沐浴。
　　不过，柳愉生不怎么在这方面拘小节，加上实在心念泡澡，才问出了口。

　　周耀华没让下人去浴室收拾，亲自去洗了浴缸，然后去楼下让下人提了热水将浴缸注满了。
　　成都不比上海天津等临海大都市，自来水尚且没法供应，浴缸自是没有办法提供二十四小时热水，全靠佣人烧水。

　　柳愉生回自己房间开了皮箱拿了衣服去了周耀华卧室附带的浴室，看到里面热水已经注满，热气腾腾，心中欢喜畅快，迅速地把自己剥个精光，从浴缸里舀了些水出来先洗一遍，然后再泡澡。
　　浴室里的洗漱台上有香胰子，便顺其自然地拿来用了，甚至拿了旁边架子上的毛巾。

　　若是一般客人如此，估计周耀华就要生气——即使面上不会生气，但心里面肯定不爽快。
　　不过，此人不是一般客人，他高兴还来不及。

　　周耀华从楼下拿了新的舶来品香胰子，洗发香波，毛巾等物上楼来，他没想到柳愉生动作奇快已经在里面洗了。
　　他以为自己没叫柳愉生，柳愉生还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当他推开浴室的大门，里面热气腾腾，水雾里一个光溜溜的瘦削修长的身子正站着搓澡。

　　柳愉生听到门开的声音，转过身来，看到周耀华站在门口，便也不以为意。想他在日本留学期间，每日都会去大澡堂里泡澡，都是些男人，互相搓澡，挤着一起泡，那是每日都发生的事情，只要门边站的不是女同胞，他都不会介意。

　　周耀华见他面上被热水熏得染着一层红晕，细胳膊细腿，瘦不露骨，身上有香胰子的泡沫，全身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若非对他心生爱慕，一般人可不会这般打量同性。
　　柳愉生见周耀华一手里提着个装了香胰子和洗发香波的篮子，另一手的手臂上搭着两块毛巾和一件白色睡袍。想到自己刚才擅自用了周耀华的香胰子和毛巾这些私人东西，便有些不好意思，“周大哥，不好意思，我擅自用了你的……”

　　周耀华收敛心神，见柳愉生一脸坦荡，便也假装地坦荡，走进浴室，将篮子放到一边台子上，毛巾与睡袍挂到架子上。
　　并不介意柳愉生随意使用自己的东西，道，“没有关系，你随便用吧，你在我这里，不用讲究。”
　　他以前做少爷，是什么都很讲究的，自从去了日本，独自一人，又在侵略自己祖国的国度里，太多讲究也就放下了。
　　公用浴室的情义，大约不比抵足而眠浅，很快拉近了两人的关系，柳愉生放松心情，继续搓澡。

　　周耀华眼光瞄到柳愉生的身体，心神不属，正要出去，就被柳愉生叫住了，“周大哥，嘿嘿，要是你不介意，帮忙搓一下背。”
　　柳愉生眉眼弯弯，一脸讨好。这个要求，真是得寸进尺。

　　周耀华心跳一乱，假装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走过去，拿了新毛巾在手上，让柳愉生坐在小凳子上，自己就在他的背后蹲着，用毛巾给他细细擦起背来。

　　成都多河多水，当年马可波罗游到成都时，以为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威尼斯，成都这个水乡，养出来的人小巧灵秀、水润秀致，柳愉生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柳愉生从小是大家少爷，养尊处优，即使这几年落魄了，但也是著名中学的老师，虽然生活过得邋遢，倒不至于窘迫，所以他身上并不能看出困苦的痕迹。
　　柳愉生倒没什么不自在，他很久没有好好洗个澡了，周耀华为他搓背，他便自己搓手臂。
　　北方很多澡堂子，泡澡堂子是一种文化，周耀华出自北方，搓背功夫了得，力气不大不小，分寸拿捏得当。
　　柳愉生问道，“周大哥，你这手艺真不错，难道以前给别人搓过？”

　　周耀华失笑，“给家里弟弟搓过背，别的便没有了。”想他也是大家少爷，搓澡自有下人做，除了和弟弟一起泡澡，哪里还会给别人搓澡？

　　柳愉生道，“要不你也把衣服脱了来洗，我给你搓背，让你试试我的手艺。在日本的时候，时常和同学互助，手艺是不错的，包管你满意。”

　　周耀华要拒绝，柳愉生已经转过身来让他脱衣服了。
　　周耀华在心里长叹口气，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脸红了，只是浴室里热气重，柳愉生没看出来而已。

　　柳愉生没有周耀华那些心思，说搓背就正经搓起来，手艺的确很好，只是周耀华心中有鬼，心神不属，紧张不已，实在没有好好体会。

　　舀了水，柳愉生还给周耀华洗头，周耀华受宠若惊，柳愉生道，“留学时候和同学互相洗澡洗头也是平常，回来后时常想念，没想到又有了机会体会一次。”
　　他给周耀华洗完后，便要求周耀华也帮自己洗。

　　柳愉生待外人外热内冷谨慎客气，对认可的朋友倒是毫无拘束。

　　虽然这日式的浴盆够大，但两个大男人坐在里面泡还是挺挤，更何况周耀华长得高大健壮，更占地方。

　　坐在浴盆里，柳愉生心满意足，闭目养神，十分陶醉。
　　周耀华坐在他对面，看柳愉生毫无防备，爱一个人自然想和对方亲近，但却必须克制，这种天堂地狱徘徊的滋味，实在难以描述。

　　柳愉生慢吞吞将脚挪了一下，正好从周耀华大腿上擦过，周耀华脑子里一个激灵，只觉得一串电流从柳愉生碰到他的大腿处上窜，直通后脑，整个人一瞬间麻了。他僵着身体，一时紧张得不敢动作。

　　柳愉生意识到自己踢到周耀华了，睁开眼睛，在水雾散开的情况下，看到周耀华面红耳赤。
　　他歉意地道，“对不住，刚才踢到你了吧。”

　　周耀华马上道，“没什么，没什么。”
　　柳愉生想要挪挪地方换个更舒服些的姿势，便在浴盆里蹲起身来，一时没蹲住，向前摔去，周耀华只来得及扶住他的手，柳愉生就栽在了他怀里，而且，他还明明确确地感觉到柳愉生柔软的唇瓣从他的侧腮擦过，然后擦过他的耳朵，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柳愉生“哎哟”一声，从周耀华身上爬起来，窘迫地道，“真不好意思，没站稳。”

　　正撑着周耀华的肩膀要爬起来，没料到周耀华刚洗澡，用了香胰子肩膀滑溜得很，他一撑就一滑，又栽了下去。
　　周耀华一声“小心”刚出口，两人就窘迫了。

　　柳愉生一手撑到了周耀华双腿之间，周耀华一声闷哼，柳愉生噌地一下后退栽在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男人对这种事情心知肚明，柳愉生听周耀华一声闷哼，面红耳赤，以为自己把他抓伤了，赶紧歉然道，“是不是被伤到了。”

　　柳愉生实在没有想太多，但周耀华心里有鬼，紧张又羞愧，也不回答，从浴盆里一出来，扯了一条毛巾，把下面一围，逃也似的冲出了浴室。
　　柳愉生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担心是不是真的把他抓伤抓痛了？
　　柳愉生只好赶紧从浴盆里出来，拿过周耀华为他拿进来的浴袍，裹在身上，跑了出去。
　　那浴袍显然是周耀华的，对柳愉生来说过大了，下摆到了他的脚踝。

　　柳愉生出了浴室，正看到周耀华在穿浴袍，柳愉生歉意地道，“是不是真的伤到了，我不是有意的，误伤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