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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第五十一章挤下岗位不了09

      所以,我们虽是散步,而我不但很快乐,还很快的到了山脚下。小草与大树已经上上下下地绿化山了,鸟儿鸣在枝头、飞在山边,傍晚的夏风不断地迎面吹来,顿觉凉快,且树叶的抖动,又欢欣了我的眼神……
      或远或近,皆有人锻炼身体,也有人在爬山。已经黄昏,夕阳西下的余晖正模糊地没向远方的地平线。然而,山色葱茏、空气清新依旧留恋着我们。所以,为了不离家太远,我们便只在大马路两边的岔路上,围着山脚前走走、后退退,原地不停地转转。
      过了一会儿,周围闲步的人儿逐渐的少了,母亲瞧一眼夕阳和山峰,说:
      “这里人也不多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噢,是该回去了。”
      于是,我们转身返家了。将近大马路之时,对面山脚下,突然传来一声亲热的招呼:
      “喂,林泽祥,怎么来这了?”
      “哎!……”
      我一愣,急忙望过大马路对面的小岔路,原来是中学校友董礼英正一个人从那边山脚的树林中钻出来。他比我高二届,是堂哥朋友,但自从中学毕业就没再联系过,我仅听说他大学毕业后、在外省的一个大城市的汽车站工作。难得相见!随着他跑过来,我就跑过去,说:
      “我到这散散心,董大哥,你咋也来了?这么巧呀!”
      “啊,我也来蹓跶的,真想不到遇见你啦!”
      我们迅速地相聚在大马路上,握起手。看着他衣服鲜亮、精神抖擞,我特别高兴,又问道:
      “大哥,你放假了啊?”
      “哦,我来老家为单位办理‘客运专线’业务。是出差……”他停顿一下,更显精神,“你怎么也回来了?”
      自然的,我有口难开,犹豫了一会儿。母亲已经走上来,打破尴尬:
      “唉,他要是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怎么了?大姨,”董大哥吃惊地望着母亲,“泽祥不是在省城工作吗?还有啥不好?”
      “咳,领导硬叫他病假……”
      “妈妈,马上不就过完假了吗?”我急忙打断母亲的插话,对董大哥转移了话题,“嗳,你咋想跑到这蹓跶的呀?”
      “嘿,离开故乡几年,真想不到变化越来越大——听说山上的兔子都多了,所以我特意来瞧瞧的!”
      “对,山上的兔子就是多了。大哥可看到、逮到了吗?”
      “看是看到了几只,但没逮到一只。”
      “那,你就再去逮一下!”母亲转眼望着青山,也听出了兴趣。
      “今天有些迟了,大姨!”
      董大哥向母亲笑笑。我也对他笑笑,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哦,今天是有些迟了。多年没见,大哥先到我那喝杯酒,明天再逮吧!”
      “泽祥,今天不巧,我已与你堂哥联系过了,晚上去他那——我现在就准备过去呢……正好咱们一道吧!”
      “噢!……”我思量一下,觉得这样也合适,才回答,“好哩,大哥明天再到我那吧!”
      “大姨,那就请别耽误了,我们赶紧过去喽!”董大哥立刻拉起母亲的手儿。
      “嗯,你与侄儿、泽祥都好,这样就好,走吧!”
      母亲一边欣喜地回答,一边向路旁停着的一辆三轮车招手。于是,老板开过来,我们仨人走过去,迅速地上了车子。董大哥与我们相对地坐在后排,说:
      “喂,你就一直往前开呗,”他对师傅说明过行驶方向,就问起了母亲,“大姨,您刚才说泽祥领导硬叫他病假,怎么搞的?病假不都是职工主动请的吗?”
      母亲这时也像我先前一样的皱眉了,且讲不出话。我想,很快就到堂哥家了,即使我们不说,他也会从堂哥那里知道情况的。于是,我无奈地接过话题,简单地向他告诉起自己的遭遇。
      然而,他话没听完,就已忿然作色,且不断地摇头、怒言:
      “哼,臭领导竟会那样!自己的母亲还是一样的病人呢……”
      为了不让他多怒,我竭力更短地说完了话,而他仍然攥紧拳头、双目前瞋,怒视着我单位的方向,说:
      “那类所谓的领导,靠请求都是无聊的,因为他们缺乏人味!所以,若忍不了,也要竭力拿出自己的意见、抗议一下,否则,事情就难以解决。我刚去上班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就跟我讲过这种事,他是比我早几年毕业分到那的,曾经遇过像你这样被欺的情况,但他就对站长抗议、不接受排挤,而那站长竟缺德、打了他一巴掌,不过,他虽没还手,但是神也气了,帮他做了报应——那站长害人不久,就开翻了小轿车而双腿骨折,‘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则灰溜溜地离休了。”
      我感慨地点头。他又转脸母亲,声音平和些了,说:
      “大姨,像他站长那类领导,您工作多年,其实早就听过、见过,而且连他母亲,您都已请求过了,但到现在还没通知,所以他站长是什么人,自然不用多说了。如果他再专横,您也要适当地发发脾气,抗议一下!——这不是不尊敬他,这是要人权、求公平!”
      “唵,但愿他已经转好了!”母亲叹息道。
      “希望他能转好,”董大哥的脸色还是失望的,“唉,还名为领导,其实母子一样!”
      “小董,你也尽量把人往好处想!”
      母亲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露出了慰藉。我早已注意起路边,知道将到堂哥家了,便急忙扭过头,手指了一下路的左边,对师傅说:
      “师傅,就在前面那个巷口停车!”
      “好的!好的!”
      师傅一看前后无车,当即左转车头,越过了马路,慢慢地停到了巷口。董大哥正要掏钱,我边说:“不用了!我这有零钱。”边将手中的三元零钱递给了师傅。
      “你……都是钱……”他不愿意地拦我一下,但已经迟了。
      “真想不到省城汽车站的领导竟那么缺德,呸!”三轮车师傅突然插话,气愤的,“从县城到省城,都是中国人,怎能乱欺人?我的车子就常停在县汽车站,但是我却没听说那里有过这样事。作人,最起码要有德性!我们县城也在发展,这段路你们坐得虽短,不过,也能看出家乡的进步了,那个臭领导终不会有好下场!我要看见那个臭家伙,就一车撞死他了!”
      师傅正年轻豪气,身在驾驶室里,虽然坐着,但还在身抖着不满。我叹口气,对他说:
      “他不文明,谁也没法!”
      “唉!那类臭家伙……”
      师傅震怒地加速车子,哧溜一声离开了!我前后看看大马路,说:
      “嗨,董大哥,中学毕业没几年,老家变化真大啊!”
      “是呀!这条路都加宽了,还添了绿化,你看,高楼也多了,”他也顺着大马路左右望望,又回过头,“这巷子里的房子也变新啦!”
      “啊,看这变化,心情都高兴!”
      我们正议论着家乡的更新,母亲从巷子边的小百货店,手拎几样礼品,走出来,说:
      “走,我们进去吧!”
      “咦?……”
      董大哥眼神一愣,也跑向百货店。我赶紧伸手拦他,说:
      “不用了!快见堂哥吧!”
      “嗯!……”
      他一把推开我,跑入店中。我也跟了过去,但他还是先付了钱、取了奶粉和零嘴、接过店主找的钱,才转身和我一道走出来。
      “你咋还花钱?”母亲对他猛一皱眉。
      “啊——”他眯眼一笑,“大姨,您不也花钱了吗?”
      母亲不好回话了。我在旁边拍一下董大哥的肩膀,但他没再吱声,而是脸色“胜利”地向母亲和我笑笑……于是,母亲在前,我俩随后,走进了巷子。

      第五十二章挤下岗位不了10

      越过左右几家或一层或二层的平房,我们很快到了堂哥家。他家也是二层平房,院门正大开着。董大哥一见,非常兴奋,在门前喊道:
      “喂,大保——”
      “董弟兄啊,快!快!……”堂哥立即从院门迎出,但一眼看见我们仨人,猛然停步一愣,“哇,婶婶您们也来了!”
      堂嫂也跟出来,与我们打招呼,接近母亲。堂哥便继续迈步,与董大哥握手,但他却“训”了董大哥一句:
      “来这……还花啥钱?”
      “哈,也不是给你吃的!”
      “你……”
      自然的,堂哥也对母亲手中的东西皱眉一下。而我已经不再介入,只是在这片亲情之中与他们一齐进入了院子,转身关上门儿。呀,屋里的大桌已经摆好,上面挤满了酒菜,大碗虽然反扣着热菜保温,但其仍在冒着热气……董大哥随着母亲将手中的礼品往身旁的柜子上一放,关爱地问道:
      “大姐,小家伙呢?”
      “哦,他在里屋睡觉了。”
      董大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门前,轻轻地推开门。我一看,小家伙正熟睡在床上,满脸可爱!他还没到三岁,多睡好哩!因此,董大哥也未喊醒他,便又轻轻地退回来了。
      “大家快坐下吧!婶婶坐这边,坐‘上面’!”
      “啊,婶婶坐‘上面’吧!”
      堂哥和堂嫂一边欢喜地发话,一边合作着揭去了桌上的保温大碗,于是鱼汤、清炖鸡、红烧牛肉以及多样炒菜,立即热亮在凉拌菜之间。
      “噢!……”
      母亲犹豫一下,但是堂哥和堂嫂已经拉起她的两手。我觉得礼仪也该如此,便随着董大哥左右扶着母亲的后背,说:
      “妈妈,就这样了,您坐‘上面’吧!”
      “嗯,好吧!”
      母亲当即从堂哥面前越过两把椅子坐到“上面”的位置——正对着门儿!我们便各自原位坐下了。堂哥高兴地取过酒儿,打开盖子,开始倒酒。这时,堂嫂突然提醒他:
      “哦,堂弟不能喝白酒,冰箱里还有一大瓶饮料,拿出来留我们两个喝吧!”
      “哎,正好呢!”
      堂哥倒好四杯白酒,自留一杯,各递母亲、董大哥、堂嫂一杯,便转过身,走到冰箱前,从中取出饮料,并在旁边的柜子上拿了两个茶杯,快步回到酒桌,递给了堂嫂。于是,堂嫂给我倒上一杯饮料。
      董大哥首先举着酒杯站起来,可脸色竟意外的一“暗”,说:
      “今天才听说林弟兄的遭遇,我非常气愤,就先敬他一杯,愿他早日顺利!”
      “嗯,是的!是的!”
      堂哥和堂嫂也一样愤慨地站起来,将酒杯伸向我。母亲的酒杯虽然最后伸过来,且脸色平和,但我清楚每次提及此事她的心中都是痛苦的,所以我赶紧站起身,将酒杯伸向他们,且对董大哥说:
      “大哥,没什么!那种领导的结局以后也该像你们单位的那个领导一样,别生气!”
      “今天聚会都快乐,碰杯嘛!”
      母亲的声音已经热和些,而且她更前倾了身子,将酒杯举近桌中。于是,他们四个酒杯和我一个茶杯碰响在屋中了。
      “堂弟说的对,你别气!”堂嫂伸手招呼董大哥,“他那领导就是那类人,咱们也没办法,你若气,就是拿别人的罪恶惩罚自己。坐下,尝口菜吧!”
      “大热天的,搞这么多菜干吗?留坏啊?”
      董大哥摇头,随我们坐下。母亲也插话道:
      “就是的,搞这么多菜干吗?”
      “没事!”堂嫂向母亲和董大哥晃着自己手中的筷子,“不多,还有冰箱呢,婶婶您们快尝一口吧!”
      “啊,大哥就先尝一口菜吧!”我也边夹菜,边催董大哥。
      于是,母亲和董大哥都拿起筷子,各自尝了一口菜。然而,他菜没吃完,已笑呵一声,说:
      “呵,大姐的手艺真可以,菜好吃!”
      “那就请你多吃,别光说不做啊!”堂嫂敬他一片“红烧牛肉”。
      “哎,我吃!你也要吃!”他接过菜,但又愁了,“我们单位虽然曾经有过一个那种领导,害人之后便车祸断腿而灰溜溜地大病离休了,但林弟兄竟也被欺负,我还是难忍的……”
      “关于事业的话,古人说,‘天时,地利,人和。’所以,也怨堂弟命运不好,又不会混世。”堂哥边向大家倒酒,边劝起他。
      “其实‘不会混世’也不是根本原因!只恨那类丑领导坐上了他们汽车站的官位,”董大哥接过酒杯,瞧着堂哥和我,“如果他们汽车站没有那类丑领导,他也不会命运坎坷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韩冰那种狗性之人才适宜与杜站长套近乎。小林弟兄脾气不同、不会点头哈腰,又受过高等教育,所以遭其排挤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啊,确实只能这样讲了,堂弟你就忍着点吧!”堂哥向我点头。
      “大姨,金子总会发光的!我相信林弟兄会逐渐顺利的,您也别难过!”董大哥向母亲举起酒杯,“祝大姨晚年幸福!有空到我那旅游一趟。”
      “哦,我不气,你们都能笑,就是我的快乐啦!”
      母亲再次举起酒杯。堂嫂赶紧给我倒了饮料,于是我们又碰了杯。然而,董大哥又叹息一声,说:
      “唉,要是林弟兄单位的领导,现在就像我们单位的那个领导,就好了……”
      “听你那单位的情况,他这领导肯定不会好的。不说了,再尝一口菜吧!”
      堂哥打断了他的怒言。母亲也劝慰起他:
      “小董,吃菜了,凉菜、热菜,你都尝尝。你们相聚,就说说高兴吧!”
      董大哥听完话,吃了菜,但又放下筷子。然而,邻他身边的堂哥已向他举起酒杯,且邀起堂嫂,说:
      “好久没见,非常高兴!来,我们敬董弟兄一杯!”堂哥看着董大哥,又说:
      “祝你工作顺利!”
      “啊,董弟兄一人在外,工作顺利,我们都高兴,愿好!”堂嫂当即自倒一杯饮料而端着站起,伸向他。
      于是,董大哥脸现一下笑容,仨人碰杯。接着,大家又一起吃菜了。——我因为“内向”,讲话不多,但想到董大哥今天仍在愤慨自己的不幸遭遇,实在有碍于他难得返乡的欢聚,便竭力笑着转移了话题:
      “哇,看董大哥你这次回来,见到老家的进步还是很高兴的,以后有机会就常回来!”我也站起身,举杯喊母亲:
      “妈,我们也祝董大哥工作顺利!”
      “是呀,小董工作顺利,就是大家的快乐,祝好!”
      母亲边祝福,边举杯站起。董大哥也急忙举杯站起,喜吟吟地对母亲说:
      “大姨,祝您幸福!”
      “啊,你们都幸福,我就幸福啦!”
      母亲又瞧一眼堂哥和堂嫂,酒杯继续伸向我俩,于是我们仨人愉快地碰了杯。明显的,我的饮料杯也在助兴,因而我敬过董大哥一块鱼肉,再次开口:
      “董大哥,很高兴你这次回来,明天再到我那喝一杯!”
      “哦,我明天早晨就要回去,火车票都已买好了,真对不起!下次咱们再聚,”他失望地摇头,“你什么时候也能到我那玩玩啊!”
      “咳,怎么都迟了?大哥,等我工作稳定了,你也到我那一趟!”
      “好的!好的!……”
      “堂弟,你俩都在汽车站工作,来往方便,以后更能常见面,”堂嫂打断了他的话儿,“董弟兄,家乡这几年确实在大发展,你若看的高兴,就希望多回来啊!”
      “是啊,山上的鸟儿、兔子竟都多了……”
      董大哥不由地叙述起自己在家乡的惊喜见闻,逐渐的快乐起来。于是,我们不亦乐乎地边吃、边喝、边谈着故乡的变化。

      第五十三章挤下岗位不了11

      过了一会儿,侄儿突然在里屋“喤、喤”的叫起了妈妈。堂嫂赶紧跑过去。董大哥也立即站起,转身喊道:
      “快抱他出来!快抱他出来!”
      “哈哈……哈哈……”
      我们都笑起来了。堂嫂迅速地从里屋抱出侄儿。而他一出门,就惊喜得美滋滋的!——小耳朵围在圆脸蛋两边,像一对贝克似的;瞧着桌上加了好菜、屋中多了亲人,他的眼睛睁得滴溜圆,仿佛两个白棋子内正转着两个黑棋子。
      大家不由地争着抱过他,你一言、我一语,逗他乐,且喂他吃,而他亦温顺地笑着、吃着……
      ——真高兴侄儿也为我们的酒桌之上添了一份乐趣,所以晚餐相聚很长时间,才欢欢而散!
      虽然今晚的亲朋相聚,带给我一份难得的快乐,但离开堂哥家不久,还没走回很近的租房,我已不由地再次催促起母亲:
      “妈,咱们明天就去单位吧!一切就照董大哥的建议办!”
      “今晚太迟了!哦,去省城还是远的,也不清楚情况,所以明天咱们整理一下行李,后天去吧!”
      “嗯……那……好吧!”我想,还是顺着母亲为对,因此忧愁地勉强答应了。
      第二天,母亲与我没费啥事就整理好行李,一点儿。然而,直到晚上,我仍未断焦虑,就先躺到床上睡觉了……
      终于又熬完一天一夜。早晨,母亲将我从昏昧中喊醒,说,你快准备出发。
      我才略感轻松地起床。可是,从故乡到省城,我一路上的心情还是沉重的。所以,下了车,又背起行李之时,我虽然已到了自己的单位,但想到将要见面的还是杜站长,我陡感身心的负担重上加重了。
      随着母亲,我遗憾地走到站长办公室。
      杜站长正坐在屋里,左手托着腮帮,胳膊肘搭在办公桌上。他的办公桌迎门,因而一来人就能引去注意,但他只是抬眼看我们一下,并没说什么。
      母亲边跨过门槛,边打招呼:
      “杜站长,好!正巧您在呢。”
      “哦——”
      杜站长的声音有点混沌,不过,他的头脸也有点胖了。屋里有两把椅子配茶几,正对他的办公桌,靠墙摆在门左边。母亲便坐上椅子。我放下包裹,站在旁边,也与杜站长招呼:
      “早上好!杜站长。”
      “哦——”
      他还是随便的回应一声,依然原样地坐着,照旧脸色漠然。母亲没再讲话,等着他领导的论说。然而,他仅看我们几下,仍不开口。于是,母亲先说了:
      “杜站长,泽祥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这次回去都两个月了也没犯病,所以他工作的事,请您们领导别多研究了,他完全可以正常上班。——其实您也知道,他的病症就是因为学无所用以致心情忧郁而患的!请您关心他一下,让他尽快走上工作岗位……”
      这时,韩站长的身后跟着王友民突然闯进屋里。他们脚不停步,歪头瞟我们一眼,便望向杜站长,异口同声地喊着:
      “杜站长好!”
      话没说完,他们已围到杜站长身旁。两人因为赶路急了、明显心也急了,所以脸已淌汗,便解开扣子、又裂开衬衫。接着,开胸裂怀地转过身,对视起母亲和我,都没吱声。
      ——在书籍上,我早就读过他俩这种形象;母亲虽然不识字,但也在广播里听过、电视中看过他俩这种嘴脸,因此韩站长和王友民在办公室之内将是啥样角色,已是不言而喻的了!所以,我们也没与其搭理。
      当然,母亲的话儿虽被打断,但是她已向杜站长提过了请求,就没再多说,单看着杜站长,等他回答。
      杜站长小觑过身旁才刚站下的两人,喝口茶,抽下烟,终于反问道:
      “欸,林泽祥毕竟已是请了假的,怎能随便改动呢?”
      “杜站长,他那病假也不是他要请的,是您要他做的,”母亲有些急了,“怎能还那样待他呢?”
      “他那病假的事,是单位领导的意见,怎么硬‘赖’在我一人身上?”
      他竟丑话推脱,我心中忍不住生气,但没说话,只是瞅着他能专横多久!互相沉默了一会儿,母亲无奈地打破寂寞,说:
      “您杜站长是一把手,谁不知道是您说了算啊?当初,不也是您把他喊到您办公室,跟他说的呀?”
      “那也是单位领导研究过的,我在中间讲一下。”
      “就算是领导研究的,也是您决定的,而且林泽祥他这上班的事,也不能这么长时间还没研究好啊?”
      “你!……”杜站长却已鼓起鼻孔,喘着怒气,“老是要他上班干什么呢?”
      “你老是要他上班干什么呢?”韩站长和王友民也重复起杜站长的逼问,异口同声的。
      母亲怒目看看韩站长和王友民,没理他俩,气愤地直视着杜站长,说:
      “杜站长,您母亲也是癫痫病人,您怎能还这样待我儿子?……”
      “你怎么讲我母亲?”杜站长的脸色骤然大变,拍桌蹿起,“他的事,怎么讲我母亲?”
      “讲您母亲,是让您有良心!泽祥的病就是在汽车站您们坏领导手下得的,您怎么也不能再害他了?他不能正常上班、收入减少,因而心里痛苦、羞于见友,请问您还想把他害到哪一步?”
      “我害他什么了?他自己得的病!怎么这样胡闹?”
      “那天您说,与书记研究一下,怎么后来都不见了踪影?”
      “我们的事,你还想管?”
      看到他竟如此无理,我不由地忆起自己健康的身躯迈出大学校园、踏上社会,却被病痛地挤下岗位、祸及亲朋,就发出责问:
      “您母亲当领导那么多年,都没被赶回家,她也是癫痫病人。您怎么这样待人?我有什么错了?您自己才是胡闹呢!”
      “哎哟,你娘俩……”韩站长和王友民当即蹿到母亲和我的面前,横眉怒目,“还这样对着杜站长?”
      母亲睖睁过他俩扎眼的架势,情不自禁地摇了一下头,抚过自己的脸,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
      对视一会儿,母亲的眉头皱得更深!韩站长和王友民虽然与杜站长相隔着桌子,且一左一右,但他们仿佛前面矛着两个鼻孔后面盾着一个鼻梁,仨人分明已是“一鼻孔出气”的了,所以我愤慨地蔑视他俩一眼,说:
      “缺德……小丑……”
      “你才丑呢!你才丑呢!还要上什么班呦?”
      韩站长和王友民的声音与眼色也在“耻笑”着我。母亲不屑一顾地问道:
      “我们找杜站长处理问题,你俩干啥?”
      “这是杜站长办公室,不能任由你们!”
      韩站长裂嘴回答。王友民也疾张犬牙,一溜烟的吠出命令:
      “事情就该照杜站长讲的办!”
      “我妈在同杜站长谈话!”
      我非常讨厌他们驴前马后的言行。然而,两人又争先恐后地齐嚷:
      “杜站长在忙着工作,不准你们耽误他!”
      “我妈就在同杜站长讲我上班的事,这不就是工作吗?”
      “……”
      韩站长和王友民终于哑口无声!——他俩无奈之中,杜站长总算在其身后开始收摊儿,上下口气昭彰地说:
      “韩冰,你俩过来吧!”
      “好!好!”
      他俩狞视着我,听话地退回杜站长的桌前。

      第五十四章挤下岗位不了12

      杜站长依旧怒容满面地站着,且瞪我一眼,傲然呵喝:
      “林泽祥,你上班的事,以后就你来!等单位研究好了再来!”
      “你怎么还能这样讲?杜站长,我们今天那么远来,就是要你把事情处理好!”母亲愤愤不平地接茬。
      “单位领导还没处理好。”
      “还没处理好太不适合呀!都那么久了,今天你怎么都该讨论出个名堂咧!”
      “这是汽车站、是单位,你不能这样乱提要求!”
      “我这怎算乱提要求呢?杜站长,泽祥他这上班,也是有助于你的工作和汽车站的发展,哪能讲有害单位啊?”
      母亲的这一问,竟让杜站长无话可答,只是唯唯地抽烟了。但是,韩站长和王友民急忙一左一右转望着杜站长,更加挨近了他。韩站长的身体比杜站长矮些、瘦些,才是副站长;王友民就更矮更瘦了,只是一个治保员,所以杜站长高高在上的官态依旧刺目,而且脸色更“冷”了。
      办公室中再次沉默下来!我正寻思杜站长还将找啥借口,然而韩站长又已“三角小眼、核桃尖脸”对着我们,犬声狂恣,大吠命令:
      “你们别再讲那些事了!”
      “现在就这样了!”杜站长拉长脸儿。
      “你这样,完全不行!”母亲难以置信他的领导形象。
      我油然想起在故乡时自己亲朋好友的交待,立即插话:
      “杜站长,请你做事文明些,别再专横!”
      “呔,在我这个站、在我办公室,我讲话还不当回事?”
      “那你讲话当回事就叫他上班呗?你也有父母的,而且我上次已经见过你母亲,尤其你母亲的身体情况,做事要三思,别太过分了!否则,我直接问问我儿子的那些好同事,再到你们单位宿舍问问,那里住的也不是你父母一家,会有看不服的!”
      母亲开始抗议了!——一股清风吹进纱窗,半开的窗帘内外抖抖,阳光在屋里闪烁了几下!杜站长好像惊醒自己作恶也会报应家人,终于想起了那个“孝”字,于是摇晃几下肥胖的腰身,才吱唔道:
      “哼,那他明天还到他原来办公室呗。”
      “噫——”
      韩站长和王友民突然声音哆嗦、眉眼一缩,都相顾失色地在两旁甩手,仿佛杜站长经受了什么大委屈似的。
      我也很惊诧他俩竟因杜站长总算正常而生的顾虑,便只瞅着其还将如何拍上压下。母亲已经笑了一声,说:
      “杜站长,那好吧!”
      “吁——”
      杜站长终于长呼了一口气,依然如故地坐下了。我因而想到多了解一些情况,就平静地问道:
      “那我以后做什么工作呢?”
      “哦,那以后上……上……班,再讲呗,今天先回去了。”
      “谢谢杜站长!”母亲终于在我省城的单位感到一份愉快,与我离开了办公室。
      下了楼,这次看到停车场里的十几辆班车和旅客们上下车、进出站,我才心有慰藉了。我情不自禁地回想到自己从家乡至单位的这段如愿的结果,于是满意地拉住母亲的胳膊,说:
      “妈妈,董大哥他们讲的确实不错,对杜站长就该这样做!否则,还不知道病假要搞到何时呢?”
      “是呀,像杜站长他这样的领导,我们也想不出啥办法了,但你以后仍要努力工作,唵!”
      “噢,这您不用担心了!妈妈,凭我能考上大学,就说明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叫我不干好工作,我都做不到。您知道的,在这单位,我的理科专业知识虽然用不上,但我却还在自学‘文学’呢!所以,谈到工作的事,我会让杜站长他们对我无话可说的。”
      没想到,我对自己未来工作的美好说明,母亲竟然露出先睹为快的乐意,这笑容仿佛一盏神灯,也陡然明亮了我的眼睛;而且,她又喜冲冲地说:
      “好啊,那样就好,说到做到!我们早点回去,你准备一下明天的工作吧!”
      母亲高兴地催促,猛然使我想去瞧瞧自己已经丢开很久的办公桌,因此我“呵呵……”一声,回答道:
      “时间还来得及,我去办公室一趟!走——”
      “嗯,好吧!”
      于是,我们快步转向了那排老瓦房。远远的,已经望见办公室正开着门,但我忽地想到自己以前在其中经常遇过的事情,心中却不全是喜了,尤其才刚远离的韩站长,并且王友民似乎也“挤”进了那个圈子!所以,我的步子不由地慢了。然而,距离毕竟近,因此我们还是挺快地到了门前,很庆幸,屋里没人。
      母亲看见我的办公桌还稳定在原位,如遇慰藉一般,说:
      “泽祥啊,上岗之后你只要好好干,以后都会转好的!”
      “您尽管放心!妈,单位的工作我都会干好的。”
      “好啊!……”
      我们高兴地交谈着,迈进了办公室。可是,还没到我的办公桌前,我已经大感不顺眼了,因为我的桌椅都很脏。我禁不住惋叹,手指自己的位置,说:
      “唉,亏着来了,您看我那多脏。”
      “没什么!哦,你把它擦干净就行了。”
      母亲接过行李,放在程站长的办公桌上。我赶紧从墙角拎起盆儿,走出屋子。经过业务科的门口时,想到韩冰已经不在其中,我才转头张望一下。科室里仅三位女同事,正端坐在办公桌后忙着工作。我虽没入屋,但是人影儿和脚步声已让她们蓦然抬头。意外见我,她们都眼神惊喜,迅速地跑到门口。相比办公室的旧样,仨人儿更琼姿耀色。我当即停步,相视一笑。大姐身著绿裙,“端端正正人如月,孜孜媚媚花如颊”,她问道:
      “喂,你回来了啊?”
      两位小姐相伴左右,仿佛两棵水柳倚在溪旁。一位脸儿洁莹似露,那么单顺;另一位头发墨黑如玉,一鬈一鬈地垂在白颈边,眼睛水灵灵的,面情玲珑,像一朵玫瑰。我还未及回答,她俩已接二连三地发问:
      “小林,你拿盆干什么?”
      “你准备什么时候上班呀?”
      看着她们对我的关注,我非常高兴,急忙回答:
      “哦,杜站长同意我上班啦!我明天上班,但没想到我的桌椅都脏了,我来接水把它们洗干净。”
      “啊,那好!”她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这里也有盆和抹布,帮你擦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忙事吧,我随便擦擦就行了,谢谢!”
      “噢,那好,你自己忙,明天早点来!”
      她们一起笑着,坐回了各自的办公椅上。我赶紧接满水,端盆返回办公室。
      母亲正在屋里扫地。我把水盆摆在自己的桌上,拿过窗边挂着的抹布,迅速地擦起了自己的桌椅。然而,看着母亲却为我多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说:
      “喂,妈妈,您别扫地了!等我忙好了,我来干。”
      “扫个地有什么啊?你就忙桌子吧,等你忙好了,这地也干净了,咱们不就能安心地回去了吗?你明天也好上班了。”
      “嗯,好吧!”我忙得更快了。
      我们说着、做着,继续忙活起来。母亲这边地扫干净,又扫那边;我一盆水用脏了,再换一盆,每次经过业务科门口,同事还相视一笑。不知不觉的,办公室便干净了,我的心情立即轻松!屋里还没来别人。母亲收拾起笤帚,我前去洗盆和抹布。在业务科门口,再见一眼同事的笑容,我忽想把自己办公室的另几张桌子也擦一下,于是我又端回了一盆水。他们的桌子只落一点当日的浮灰,所以我既轻且快地干完了事。

      第五十五章挤下岗位不了13

      母亲欢快地说:
      “泽祥,你在这个办公室中,相对年轻些,就多劳多累!以后还要这样,无愧于人!”
      “好的,妈妈,您放心!其实,我最讨厌那种‘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家伙!”
      “就这样好!做人就这样好,以后除非他太坏了,否则,你会好的!”
      “对!妈妈,我一直都是尊敬人的,”我环顾着已经悦目的办公室,“您看,这样多好看!您知道,我虽然毕业这么久了,还与老师和同学保持着联系。而且我更希望人人都重感情,那多好啊!”
      “世上还是好人多的!你就与好人多交往,快乐呢!”母亲伸手擦擦程站长的桌子,又翻看一下自己依然干净的手掌,继续说:
      “办公室,还是这样好啊!你多干点事,人家心里高兴你呢!……我们回去吧!”
      “好!……”
      于是,母亲帮我背上包裹,我才依依不舍地关上门,走出了单位。在汽车站外面的一家小店,乍一见其柜台上的公用电话,我顿然想到了报喜。因此,我拿起电话,打通了严大哥办公室的电话,喜冲冲地告诉了我在单位的情况。
      “好的,杜站长同意你上班了,……好!早点回来,中午我们庆祝一下!我赶紧联系一下房东,把你的租房确定下来。”
      “我们正在回去,很快就回去了,别搞庆祝,租房麻烦朋友喽!”
      “麻烦啥?你顺利,就是朋友的高兴!”
      挂上电话,我笑眯眯地对母亲说,严大哥就要联系一下房东,还准备中午给我上班的事庆祝一下呢,真对不起人家!
      “有情后补吧!那,我们快点回去,买点东西,帮他炒菜做饭……还是你好朋友亲啊!”母亲也已笑容满面。
      “嗯……逆境见真情!”
      我们立刻拔步跨过慢行道,等在公交站台上。太阳虽然红热在头上,但我已不在乎晒人了,却站在棚外,巴望着公交车快来!
      不久,公交车便到站了。我愉快地扶着母亲上了车。车上的人虽然多而站着,但我们一上车,就有一位小伙子给母亲让座了。我们急忙点头,说:
      “谢谢!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他也点头,非常客气。
      母亲相顾而笑,感激地坐下,小伙子站在旁边。我不由地想,人若都这样讲文明、懂礼貌多好啊!——谁都会年老的;在单位,同事之间如果也能平等待人,岂不更美?若如此,退休之后还能礼尚往来!——大家现在毕竟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所以回想杜站长、韩冰和王友民他们的形象,我开始迷惑其头脑咋会那样“非常”情理?而在学校之时,老师与同学,我们都相处得深情厚谊,终身难忘!怎么换了一个院子,竟然天差地别?!哎,知识分子……
      公交车的速度仿佛比我的思想更快,因为我尚未思寻出合适的答案,它的播音器就已发出提醒:
      “高等院校站到了!……”
      我赶紧扶起母亲,依序下了车,在旁边的小店给秀秀买点零嘴。母亲依然满脸堆笑,而我的心中仍郁着愁结。直到走进院子里,置身绿树下、花草边,我的情绪才慢慢地缓解——因为我已来过这里很多次了,但还没见过同学之间的夺利,也没听过老师之间的争权,环境的高雅,自然的轻松起身心!所以,我的脚步逐渐的转快。
      上了楼,严大哥的门正开着。大步跨进客厅,我兴奋地朝厨房一看,大哥、大嫂正蹲在地上择菜。呵!鸡、鱼、肉、蛋……十多种菜。
      “买那么多菜干什么啊?”我摇头,咂嘴。
      “你不也买东西了吗?”大嫂脸一绷,又仰首一笑,“哪有什么菜?还不及你能上班高兴呢!”
      秀秀正坐着儿童车,一人在客厅里转悠。我无言以对,就迅速放下包裹,举起她,晃晃;她姥姥不在,我又交给母亲抱抱,一道逗她笑笑。接着,母亲将她放回小车,我们转入厨房,四人围在一起,帮他俩忙起家务。
      “杜站长让你上班,你也明白这很难得,要珍惜这次机会!”严大哥庄重地看着我,“林弟兄,以后工作更该努力!看来,他是想用你呢。”
      “对!杜站长他在工作上也干出点成绩,班车都增加几辆了,可能他真想用‘才’了,所以你也别让他失望!”大嫂插话。
      “嗯,大嫂你知道的,我一直在努力,到现在都没丢下书、笔,”我左右相顾着他俩,“严大哥,我的理科专业知识应够汽车站用了,而我还继续学习写作,以后单位的文字和宣传工作,我仍都竭力完成,不会让杜站长失望的。”
      “泽祥,上班就该这样,你提高了工作能力,就不会差的,妈妈也放心!”母亲的眼神充满了希望。
      “您放心!妈妈,我就不喜欢鬼混,……那样为人处事也没意思!”
      “好啊!……”
      母亲、严大哥和严大嫂都很满意我的回答。看着她(他)们言笑喜怡,我更加高兴。虽然从故乡、到单位、来朋友家,已经不觉累了,但“你一言、我一语”地很快炒好菜、做好饭,于是我们四人又围坐起大桌,严大嫂还喜盈盈地抱起了秀秀。
      自从我们进屋,秀秀就一直笑声不断,无论近至厨房、还是远到阳台,好像在为我们助兴一样。现在,与我们聚在一齐,她尤显欢眉喜眼,而且又甜丝丝地瞧我更多。
      我不由地站起身,伸手越过桌子,拍拍她的小脸,呵、呵一笑!严大哥也站起身,看看母亲和我,说:
      “今天我就喝点啤酒,你们喝些饮料,庆祝林弟兄的上班!”
      他一边说着,一边为我们倒起了饮料,最后为自己倒了啤酒。而严大嫂让秀秀自撰了一瓶奶,伸向母亲。母亲欣喜地摆手,说:
      “咱们来往那么多年了,都已是一家人,坐下吧!不用行那些礼了。”
      “好!”
      严大哥笑着坐下,拿起酒杯,继续说:
      “祝林弟兄今后工作顺利,碰一杯!”
      “哈哈——”
      我们都快乐地将杯子举向桌中。严大嫂右手抱着秀秀,左手扶着她的胳膊,也把奶瓶伸向了桌中。然后,她又迅速地拿起自己的杯子……我们当即碰响了好友三代的欢乐!
      秀秀才上幼儿园,母亲和我便选菜喂她,取乐;而严大哥与严大嫂依然重视我在单位的待人处事,不断地与我谈论“尊敬领导,热诚同事,努力工作”的话儿。当然,我也清楚,自己尽管多读了几本书,但社会见识还是匮知的,所以忠言虽逆耳,我仍认真地聆听,并始终关注着他们的教诲、默记心中。
      ——我的上班之事终于解决、朋友依然关心不断、秀秀又显得特别可爱,因此母亲也忽而谆谆嘱咐我“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干好工作”,忽而娓娓招呼他(她)们与我碰杯、祝我顺利。
      自然的,我的言行举止一样在乐乎着欢聚,因为无奈的病假虽曾忧郁了近两年,但是难得这份幸福已经舒畅了身心。所以,我不由地老想着多喝一时。然而,母亲还是提示了我,说:
      “泽祥,你朋友下午还要上班,另外,你的租房也需去处理一下,所以我们早点吃完饭吧!”
      “哦,早点吃饭?”我立即环顾严大哥、严大嫂和秀秀一眼,答应道,“妈妈,吃过饭我就去。秀秀的姥姥因为有事回自家去了,您在这帮忙几天带她吧!”
      “嗯,就这样。”
      母亲举杯与我们相碰,一起津津有味地喝下。于是,我到厨房盛饭、传饭。秀秀的饭碗虽然最小,但无论母亲给她荤菜、我给她素菜、严大哥要她吃米饭、严大嫂喂她,她却都吃得美滋滋的……
      秀秀的兴趣,让我们感觉喜洋洋的,因而我们很快便吃完了午饭。
      再次顾盼这间单位宿舍,又大又漂亮,忆起朋友工作当年便能入住,我很抱怨自己就要离开了。——汽车站虽然也有宿舍,但我已经四年多工龄仍租房!母亲、严大哥和严大嫂正挥手送别,我的耳畔油然响起她(他)们前述的话语,于是,我一边自劝着“忍”,一边遗憾地前往租房了。

      第三卷无名的岗位

      “知识是痛苦的源泉”!我逐渐清醒的坎坷历程,不断见证着这句名言。——读过一些书儿,我知道自己每天会遇到傲慢的人、欺诈的人、嫉妒的人以及持强凌弱的人。他们之所以会染有这些缺德的品性,是因为漠视善的报应、恶的报应。但是,我,作为一个知道善和恶的性质,分明前者美、后者丑的人,所以那类在华夏做着错事的人们虽与我具有同样的炎黄血液和皮肤,也决不能将“恶”污我于神州。
      从故乡到省城,一而再、再而三,我总算走进了单位,但却仅是换了一间租房!
      难堪抑郁的心情,仍然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所以我唯愿他们知错就改,顺利实现大家在中国天生的合作,如同手足、唇齿、眼睑,尤其心肝……

      第五十六章莫过换了租房01

      我虽然新租了房子,但严大哥说明已经换了一家房东,依旧在原租房的后面,因为那间租房已被别人租用了。
      站在公交车上,车速或快或慢,乘客挤来挤去,我的身体摇晃不定;还没见到这间新房,我却又不由地思潮起伏,它已像原租房一样老瓦陈旧在眼前,虽无所谓;然而,心潮翻腾的竟是自己为了稳定工作和生活,还得先经过原租房,再见老房东阿姨打招呼;但以前租住的经历早已显明那些邻居都是外出打工的,随便租一下就搬走了,而我属正式员工,却也变换不定,所以想及自己曾经搬走时她的关心话儿,我既自卑又自愧,未下车儿,已经深觉别扭!
      当然,我也清楚,自己毕竟被命运所限、惟有接受。因此,我无奈地前思后想了几番,还是车到站、人下车了。跟在男男女女几个乘客的身后,他们熟悉地相互问候、同行,然而前行不远,他们就逐渐的散回各自的家中,最后只剩我一人在路上了。虽然两旁的房屋尚无变化,但我已越走越觉孤苦了。——终于举步维艰地将近原租房,我担心遇见老房东阿姨,就慌忙探视了一眼,她家的大门正半开着,不过,里外皆无她的身影。于是,我立即转眼前望,一溜烟越过其门窗。
      再向西转个弯,将是新居了,我仍快步未断。后面的土路更窄,瓦房尤老,左邻右舍很多窗前立着“废物收购”的牌子或门旁写着“废物收购”的字样。我继续疾走了一会儿,才看见新房东的楼房。太阳已经转西,老夫妻正合坐在门旁的墙影下,脸朝着我这边。大伯的头发和胡须已白,因而脸神更显富态;阿姨脸上的皱纹虽然多些,但眼睛灵活,好像一只干缩了的红苹果,所以我与他们尚未熟悉,已觉亲近!我明白,他俩是等着接我的,不过,我既高兴也害羞——有住了,还是老人房!
      我虽没到门前,但是他俩好像已经猜测出我的情况,因而站起,向我注视着。他俩的盛情可敬,我立即大声招呼:
      “阿姨、大伯,您们好!我是来租房的。”
      “好哩,我们看你就是的,请来!”
      “噢,就是这个中间的屋子。”大伯手往上一指。
      “住在上面,行呀!”我上下左右环顾这栋二层楼,“您们家的房子真多,都有七间咧。”
      “不多,我们上去吧!到屋里看看!”阿姨手拿着钥匙。
      “好,谢谢!”
      一楼四间房、二楼三间房高立在眼前,我忽觉畅快些了,便轻松地随着他俩踏上台阶。毫不费力地攀完十来层,就来到租住给我的居中的屋子,阿姨钥匙一扬,打开了锁,推开了门。我急忙探头看去。屋子像以前一样大,窗边靠着一张单人床、床头摆着一张小桌、桌下并着两个矮板凳而已——整个屋里仅见三样家具挤在一个墙角,因此也像以前一样空荡……
      “小伙子,这还行吧?”阿姨递给我钥匙。
      “好的,阿姨!”我言笑心虚着满意,接过钥匙,“屋里干干净净的,谢谢您们!”
      “那,那你就进去休息吧!我们下去了。你如果需要什么帮助,跟我们讲一下!”大伯点个头,
      “哦,若需要帮助,你尽管讲!”阿姨一样的亲热,朝我笑呵,“咱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可谓一家人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随着大伯退向楼下。
      “谢谢您们!待会儿,我的锅碗瓢盆、服装床被等日用品要运送过来,到时请帮个忙!”
      “噢,这没什么,到时你喊一声就是喔!”阿姨转过头。
      “谢谢!我朋友到时会与您们电话联系的,要不了多久的。”
      “那好!那好!”大伯也停下步,笑望着我,一样的热情。
      我点头称谢,他俩下了楼。我仍站在通道上,前望一眼,这条郊区小道由远及近逐渐变窄,但是小货车尚能开进来。——总算放心了,我转向屋里。然而,眼前的空荡立即落寞了我的心情,我不由地再看一眼徒白的四壁,无聊地进屋,走到窗前。
      西落的太阳好像一大块红肿的伤口,愁惨在天上,田野、塘水都泛出倦意,似乎将要睡着……
      我孤寂地站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工作上的坎坷经历,立即沉浮在我的脑海……逐渐的,感觉身体愈加被愁绪摇晃,双腿难稳,我才遗憾地睁开眼,摇个头,转向单人床,空躺在木板之上。
      我已经多年“乏力”的身体,终算有了“僵硬”的依托!——平静了一会儿,然而我的心情却又沉重了,因为走出大学校门后的痛苦遭遇依旧深缠着我。虽然严大哥很快就会送来家庭日用品,但单位才是我生活的真正保障,而杜站长他们对待职工的态度,一直是把我丢在人生苦海之中的,所以我仍难相信未来会有好转。难受来、难受去,我不由地翻转起身体……
      最后,我终于累得不能动弹,才头脸出汗地趴在木板之上,粗声地叹着气,睡觉了。
      “喂,小林,东西送来了,快去接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着我的肩膀,将我喊醒。我迷糊地抬头睁眼,一看,竟是初次相识的房东大伯,就奇怪地问:
      “大伯,怎么讲?”
      “哦,你朋友把东西送来了。”
      “谢谢大伯,啊,我就去!”
      我慌忙回答,并立即下了床。接着,他又笑着说:
      “你朋友已经在巷口按过好几声喇叭,我也在楼下喊了你几遍,原来你都睡着了,哈!”
      “麻烦大伯了,不好意思。”
      “没什么,快走吧!”他转向门口。
      我疾步冲下楼梯,越过大伯,赶往巷口。一辆小货车正慢开进来。不用多说,我猜到应是严大哥,一下班就来了,于是我朝着挡风玻璃招手。——确实没错,严大哥已经把头伸出窗外,笑脸越近越清楚,也对我招手:
      “哦,好,跟着你走了!”
      “哎哟,麻烦你这么早就来啦!”
      我当即转身,一边回望着严大哥,一边前往租房。很快的,司机随着我将车子开到租房前,他壮年憨厚,和严大哥左右下了车。大伯也喊过阿姨,迎上来,说:
      “欢迎你们!来,我们也帮你搬一下!”
      “啊,老人家,谢谢您们!”严大哥感激地掏支烟,递给他,点上火,“东西不多,我们仨人就行啦!”
      “日用品不重,不累我们,没什么!”阿姨看一眼货车箱,笑呵呵的。
      “谢谢阿姨!还是我们年轻人先上嘛,您们帮忙指导一下就行了。”司机也很高兴老人家的好心,并伸手拦住了他俩。
      于是,我们仨人接连不断地往楼上或拎或搬起简单的日用品,阿姨和大伯站在车旁,间或为我们传递着锅、碗、瓢、盆……东西少,没费劲,他们很快帮我把新房整理好了。
      我满意地给严大哥和司机递支烟。他是严大哥的朋友,急忙为我们点上火,大家一起下了楼。他又先我一步给大伯递支烟,点上火,说:
      “大伯,您俩一看就慈善!咱们小弟住这,……幸运,他的生活倘若有累于老人家,请多包含!”
      “啊,你这说到哪了,他能来,我们高兴呢!”大伯非常亲热。
      “都快乐!都快乐!阿姨、大伯,我们有事,今天早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愿您俩幸福!”严大哥一边说,一边与大伯握手。
      “不慌走!不慌走!”我急忙上前拦住严大哥,“你俩在我这喝杯酒,再走!”
      “哦,你新家还没搞好,我朋友那边还要用车子,以后再聚!”
      “别瞎说!喝杯酒再走。”
      “谢谢!”司机在旁边晃晃我的胳膊,“就是的,我的一位朋友还要用我的车子,而且我有车子,咱们再聚也方便,以后再碰杯吧!”
      听他也如此解释,我惟有默认友情而与他俩握手道别。

      第五十七章莫过换了租房02

      于是,严大哥和司机一起进入驾驶室,开始倒车。阿姨也笑容满面地迎着挡风玻璃向他们摆手不停,直到车子很快地跑远不见了。
      已经傍晚,我立刻上楼,拿下自己的水桶,在院子里打起了压井水。很高兴,阿姨走到我的身旁;可是,当即又很遗憾她说的话儿:
      “小伙子,我们这里穷,没有自来水,生活不方便,让你多累了!”
      “哦,阿姨,不累!我以前租房时就这样生活过的。”
      “看你不像是打工的,那,你在什么单位啊?”
      我顿时心中一凉,也压不上水了!因为提到单位,再看看自己眼前的生活情况,我始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我犹豫几下,才模模糊糊地说:
      “我在交通系统干活。有活干,不就好吗?”
      阿姨迟疑一下,才说:
      “不过,这样生活还是不方便的!”
      “阿姨,其实井水比自来水好吃呢。”
      我赶紧转移话题。她仿佛感觉到了我的心事,便没再多论其它,而是轻笑一声,随便的接受了我的说法:
      “也是的,井水是自然的!”
      “就是鸡儿、鱼儿、蔬菜……都是土生的好!”
      我满意地点头,才继续压起井水。她离开了。院子里还有几位租户,一位小姐和两位青年正等在后面打水,因为担心他们再问,我急忙快压几下,拎起一桶水,就上楼了。
      天色都有些暗了,快吃晚餐了,但是初搬到此,家中饭菜俱无。我便将开水壶倒满水,通上电,又下了楼,前往小百货店买面条了。走出门,心中的感觉还是悲喜交集的——喜自己生活终于有了着落,悲自己莫过浮萍般的靠到了岸边!
      店离家不远,开水壶烧水快。所以,我快步走到店前,说:“买两袋方便面!”一元零钱朝老板一递,两袋方便面一接,就返回家里,水也开始冒热气了……我不急不忙地将方便面拆放在碗中,等了一会儿,再倒入开水,合上盖子。孤坐桌旁,我单手扶在盖上,等着吃饭。碗中的暖流猛地冲上手心,我忽觉一股福气打起了精神,因为等不急了,便哼起《感恩的心》歌儿!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我还有多少爱,我还有多少泪,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
      在我的小唱之中,方便面不久就泡好啦!揭开盖子,看着碗里的热气牵系,我真想说——井水方便面自然熟成的慰藉,都比我的领导好!
      第二天早晨,我前往单位,看着郊区的田野已经开始庄稼成熟,感觉自己终于也在秋天有了收获——可以上班了。然而,心情还是忐忑的!
      ……终于走进汽车站大门,上了楼,杜站长还没到,我便又下楼在停车场转转。没走几步,迎面遇到稽查员刘大哥,他立即笑呵呵地伸手招呼:
      “呀,回来啦!干什么工作?”
      “还……还不知道,你忙嘞!”
      我无奈地陪个笑脸,吞吐一下,同样伸出了手。他一直够朋友,所以仅与他拍手,我也尤感亲热!班车和旅客都不算多,因此我很显眼,还有同事不断地招呼、问话。然而,我都不好意思回答自己的悲凉处境,于是慌忙退到了办公室。
      屋里又仅是我一人,且还等着领导对我重回岗位的安排,所以我虽然能看见外面同事的身影,但心情仍越来越急。我不由地双手拂面一下,抽烟了……
      这个汽车站,可谓还是老样子!慢慢的,我抽完了一支烟儿,因为嘴舌已麻而抽不下烟了,便站到窗口。
      再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杜站长走进停车场,车主和司机们正与他打着招呼,我立即抬腿想去见他。可是,我两步走到门前,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急了。因为,他还没上楼,且事情也该在办公室说明为好。于是,我停了下来,只是望着他慢慢地上了楼。
      楼上办公室的同事应已到齐,有的窗口也被打开,可以瞧见人影了,因而我已能轻松地按住了急躁。面对停车场,睁睁眼、闭闭眼,继续在门槛上孤立了一会儿,想到杜站长也该坐进办公室了,我才走出门。
      虽然外面已经大晴天,但还有些冷。我迅速地上了楼,快走几步通道,一转头,清楚地看见杜站长正侧坐办公椅上,抽着烟,两眼望向窗外,——但不是朝楼下的停车场,而是朝头上的天空。人逢喜事精神爽!——“病休”了一年多,他虽然还未注意我,但我总算没再空跑,陡觉充沛了精力。
      于是,我心涌着欢欣,急切进屋。尽管我的步履轻盈,不过人未到影已到,所以杜站长还是扭过了头,但他只是漠然地看着我,直到我走近办公桌前,也没吱声。屋里就他一个人,因此我竟紧张得开口一抖后,方问道:
      “杜站长,您好!请问我现在的工作是怎样安排的?”
      “哦,把你安排到‘创建办’了。你知道余明在那个办公室,事情也跟他讲了,你去见他一下,就行了。”
      杜站长此时却朝我转过了身,不过,也鼓起了肚子。呀,我竟然被换了办公室!创建办是在我病休之中才成立的,但回来单位几次,我早已了解那个办公室里虽只小余一人,其实也是学无所用的部门!——我惊诧地皱起眉头,一如热气呵冷脸!因为,我虽然未出大学校门时就已常听到路人都在议论的“排挤”二字,但真不明白他们所谓的领导又何必如此呢?看着办公室的华丽装潢,杜站长的入时打扮,我情不自禁地呆立在他的面前……直到书本、广播和电视里丑陋的历史人物形象皆朝代不停地涌进我的脑海,我才逐渐的心开目明:
      自己莫过被他们所谓的领导随便的挤来推去,这就是《现代汉语词典》上关于“嫉妒”的现实定义!
      ——我真想说个“不”字。可是,杜站长依旧正襟危坐;回想一下,亲朋好友都未断劝告我服从领导安排;当然,校园里接受的教育一直要我尊敬领导;而自己读过的课外知识同样在开导我,应该支持领导工作的。所以,我犹豫一忽儿,还是觉得反对他杜站长有些不妥,并且也自觉无能改变他的意见。因为,他若大学高等修养,亦不会这样做了!
      思来想去,我才无奈地陪个笑脸,认真地回答:
      “嗯,我这就去见小余。”
      我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他也扭头如前了。我沮丧地离开办公室,这一趟来回,最大的感受,他仍是他,我又是我了!
      创建办也在我那排办公处,与我的办公室相隔两个门。距离不远,可是我尚未下楼,就大觉乏力了!所以,我从办公楼到停车场,虽然红日高照,且经过单位最热闹的地方,但我却走得更快,已经不愿、也无神多看班车、司机和旅客了。因为,我将近两年才回单位,而今天的遭遇又难以启齿,所以我更担心同事询问,便还故意低着头。
      在停车场上忙于工作的同事虽然多,但我未断留心着避开他们,因此我终于如意地免掉了招呼,身顺而心苦地到了创建办。
      老瓦房下的旧木门也是开向里面的,屋内只有小余一人。他虽然静坐在办公椅上,读着书,没注意外面,我却终觉轻松了,叹口气!只是我跨过门槛后,想及自己过来的原因,仍然羞于招呼他!他是去年才从中专学校毕业而分配到我们单位的,不过,我曾经病休之中的单独回来还特意找他聊过天。所以,我们尽管未得一起工作,可我留给他的印象仍是深的。知己到来言不尽!我尚未张口,他已听到脚步声,一看是我,立刻兴奋地丢书站起,迎上来,说:
      “啊,你终于回来了,我们以后就在一起了!”
      “你好!嘿……”
      自然的,我当即加快几步,与他握手。

      第五十八章莫过换了租房03

      “哦,杜站长讲了,你已调到创建办,”他右看一眼自己的办公桌,又左边瞧瞧屋里的空荡,“你的办公桌就放在这吧!现在,我去帮你把桌椅抬过来。啊哈,屋里就我们两个人,以后谈话都方便啦!”
      “那好吧!我这一回来就给你添麻烦了,很抱歉!”
      “你这讲的啥?”他眉一扬、松开手,笑着拍拍我的胳膊,“你能来,我高兴呢!走,我们过去吧!”
      “你真可以,好的!”
      我随着他又说又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人欢喜,也添劲,所以我没觉费力,便在他的帮助下将桌椅转到创建办,并与他整齐地摆设好了。
      这时,我总算轻松地坐下啦!天还是冷的,但小余已经额头累出了汗,与他笑脸对视,我感激地问道:
      “让你多累了,谢谢!唔,这段时间你工作还好吧?”
      “唉!还谈什么工作嘛?”他突然停顿一下,才摇头说,“其实你又不是不晓得,俺自己都乞求不到‘文明’,还须创建‘文明’形象,真丢脸!”
      曾经与他有过几次交谈,我理解了他的心情,只是他的情绪仍在每况愈下的低落。再次听着他的话音仿佛弟弟向哥的诉苦,我犹然希望他能转悲为喜,便找话道:
      “嗳,这里就你一个人,创建办又是新建的,工作多舒服!人家想来还进不了呢。”
      “谁想要他这‘舒服’啊?我们站搞过什么创建工作了?——不过是偶尔接到总公司文件,随便应付二天,然后再费心写几个字向上汇报一下!天天无所事事的,我只是被陷在孤寂之中罢了!……学无所用,真无聊!”
      他的愁眉忧声立即使我也讲不下去了。看着他还是小我四岁、长得帅气的初见印象,我感觉他毕业不久的学生味更浓了。当然,我也开始清醒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亦莫过是一个学生,所以我的到来只是给他多添了一份同学的单纯。而我们毕竟都是坐在办公室之中,却谈不起工作,于是我遗憾地环视一眼新办公室的老房子,并越过门外已经稍增的人、车,才转向他,说:
      “没事……你出去找点事儿!”
      “呸,找事就有事!”他顿时勃然变色,“不讲不气人……”
      “怎么了?”我大吃一惊。
      “前面夏季天热的时候,总公司下来过一次创建工作文件——提高一线服务质量。我们汽车站也算接受了任务——在候车室6排连椅前添了3个电风扇,两排共用一个。那天在办公室闲得无聊,我外出到停车场的时候,被候车室的吵闹声吸引过去,就跑进检票口,眼前的事情让我一愣,因为治保员王友民正在连椅前与一名中年男旅客相互骂着。而且我尚惊诧在他俩争斗的原因之中,王友民已经打他一巴掌,不过,他也随即举拳还击。这时,检票员梁大姐慌忙在旁边大声发出提醒,‘喂,他是我们站的!’声音虽然是女士的,但内容却是有力的,所以那位旅客胳膊一抖,怒着脸儿又收回了拳头……”
      “嗬,这不行了吗?都没什么。”
      我觉得他俩应该不会再斗了,而且单位在搞着创建,如此正适合,所以不由地打断了他的话儿。
      “当时,我也以为他俩没事了,而且梁大姐还赶到中间推了王友民一下,劝说道,‘算了吧!’你知道梁大姐比王友民高,因此就将他推开了。然而,他却仍手指着旅客,大骂不停,‘日你妈的,跟我到办公室去,好好搞你!’听他要这样做,我忽觉不妥——他自己没吃亏,又何必仗势欺人呢?尤其他也清楚单位正在搞着‘提高一线服务质量’的创建工作,若由他胡乱使权,则单位形象受损。所以,我虽然与他相交不多,但想到大家毕竟是同事,而且梁大姐体态娴淑,一颦一笑,是深得大家尊敬的,都反对他了,于是我便一边劝说,‘算了吧!王友民,就听梁大姐的吧!”一边走过去,拉他退让旅客。可是,他竟头一回,张口吐起丑话,‘去,去,别烦人!’”
      “他还会这样?呀!”我虽然没看见王友民,但也不由地生气。
      “瞧他竟然这样猖狂,我也不好多说了,只是生气地站在旁边……”
      此时,稽查员刘大哥走了进来,听我们在讲王友民,他年轻单纯,也不由地怒言插话:
      “不过,小林,你知道吧?不久前,你还在病假的时候,王友民曾经打死过一位老先生,可叹的是派出所查不出那位旅客家在哪里——而当时在场的几位同事都说‘他害死老先生之后,立即毁坏了他身上的有效证件’——联系不上他的亲人,此案也就缺了原告。不言自明,他虽然被关了几天,但其家人又在背后捣腾了什么鬼,此事最后便不了了之……”
      “啊,我们单位还有这样的事?”
      我简直难以置信。小余也已忿然作色,继续说:
      “这位旅客可算幸运!他知道王友民是站里人,已经忍气退后一步、靠在椅边,没再吱声。而王友民却还在伸手想打旅客,只是又来了几位检票员同事挡在中间,他终于纵欲未成,不过他的骂声依旧没停。我虽然可怜旅客的遭遇,但遗憾自己无权处理,所以惟有耳闻目睹着人家的不幸!而我也非常奇怪他作为站里人到底吃了什么亏,竟会这样怒气?所以,我注意地看着旅客没闹、听他一人叫骂,很想知道原因。……他继续嘴臭了几下。突然的,稽查员小马从检票口传来吆喝,‘王友民,杜站长叫你到楼上一下。’噫!他失意地向旅客怒瞪一眼,又骂道,‘日你妈的,回来再吵!’旅客仍没敢吱声,他终于转过身,出去了,还歪头瞅着旅客。几位检票员同事当即手指着停车场的班车,劝导旅客,‘你到车上等着吧!也快发车了,避免他回来再麻烦。’‘好!谢谢您们大姐!’他立刻感激地拿起行李,赶过去了。她们也返回检票口。我不由地拦住梁大姐,问道,‘他俩怎么闹架呀?’她停下来,对我一笑,说,‘其实还是你们创建办惹的祸呢!电风扇这么少,这位旅客和另一位旅客合坐在它前面,王友民又跑到中间,独自挡了风,这位旅客不知道他是站里人,要他让开;他王友民自恃是站里人,哪能愿意?因而就吵起来了。’我终于知道了原因,真没想到,事情完全怨他王友民。回想他刚才的形象,我更加气他——自己仗势欺人,还对同事不礼貌!当时,若不是他已离开,我真要上前责问,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怎能这样无理待人?而且我那样做,还是为了文明创建工作!……唉,越想越气人!”
      “哦,算了吧!别和那类小人计较,”我叹息一声,“王友民他也真可以,害死人都没事!但他这种家伙摆出的,不过是一个地头蛇的架势——欺负外地人!而你来我们汽车站比他迟,又是外地人,所以在他的眼里,你就‘低’,但他亦只是自恃为上罢了。他不尊敬我们,我们也不尊敬他。因此,他并没能抬高自己,相反的却是无人尊敬,他的架势其实是低的。”
      “地头蛇……臭家伙……啈!”
      小余如意地点个头。我也很高兴自己的劝告正中他怀,便与他相视一笑。

      第五十九章借口不断01

      小余已经继续了我曾在单位的凄凉遭遇,所以每天上午和下午来到单位,我都只是与他一起呆在办公室里,不愿轻易外出。因为,我也是一位喜欢多事的人,而他的遭遇更已说明了“多事就有事”在我们单位是不可避免的烦恼。虽然我已被转到创建办,但上班的时候,从站外进入站内的旧环境,就清楚了单位所谓的文明形象还是老样子——不值一提!其实,我俩也是无权开展什么“创建”工作的,惟有的解脱便是随便的交谈一下。
      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在办公椅之上坐了一个来月,我俩虽然避开了王友民之类的麻烦,但可谈的内容已经越来越少,他愁容满面,我也逐渐的急了。——我俩勤苦地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儿,总难接受碌碌无为的现实。创建办尽管是新建的,可这个闲门儿也少来同事,我俩依旧孤身在各自的办公桌前,所以其中的感觉惟有凄凉更甚矣!
      “我俩工作确实轻松,但说白了其实是学无所用!”小余每次说到这里都摇头,“杜站长他也不会不知道的,我俩不但不感谢他,还气他竟这样排挤人!我没毕业的时候就听说过这类领导丑陋的嘴脸,但没想到却让自己遭遇到了,唉,人生比书上讲的还困难!”
      “哦,别气了!都怨我俩运气不好,被陷在这个可恶的环境里;也许杜站长他们领导哪天能够知罪自醒;当然,社会也在进步,我俩的前途应该会转好的!”我喝口茶,润下嗓子。
      “人生在世,过的是今天而不是明天!我俩每天上班都在无聊之中,即使明天再美,对我俩又有啥意义啊?所以,我真想尽快去请求杜站长,别再糟蹋我俩了!”他急躁地吐口烟。
      “是的,昨天已经过去,明天还没到来,小余你讲的对!我俩所过的今天尽是无聊,唉,我去请问一下杜站长。”
      我情不自禁地站起,走出了门。上午的停车场已有外地班车进入,相对早晨热闹了一些,但我还是冷遇在这个单位,所以我的心情仍是凄凉的!于是,我寂寞而迅速地越过班车和旅客,上了楼,走到杜站长的办公室前。往里一瞅,吁!韩站长正坐在办公桌前陪他抽烟、聊天,王友民安静地站在旁边,显得很听话。
      我不由地停下脚步,犹豫着进退……杜站长看我一眼,没说话;韩站长背对着门,还在有说有笑;王友民虽然身在他俩之间,但脸儿仍偏向着杜站长,所以他并未晓得我来,像韩站长一样!——我开始感到屋里的情况不适合自己上前,便转过身,遗憾地返回了。前进几步,看到主任办公室的门儿正开着,周主任不在,干事韦秀琼小姐正坐在办公桌前忙着办公,另一干事方伟站在窗前、望着停车场,我突然想到了等一会儿。于是,我跨入屋里。
      韦小姐的办公桌虽然是侧对着门口的,但她已经注意到我,且扭头一笑,说:
      “你好!有事啊?”
      “哦,不是的,我到杜站长那的。”
      “那怎么不去了?”
      她的秀发披散在肩头,像一股褐色的小瀑布,那双微笑的大眼睛,闪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愉快光芒。招呼之间,小方也转过头,我与他点头一笑,互相没说话,但他好像要听我的回答。他虽然衣着漂亮些,但长得不算漂亮,只是与韦小姐年纪相近,都比我小。所以,作为大哥哥,却得等在他们面前,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一下,我才无奈地说:
      “来的不巧,他那屋里有人。”
      “上午楼上没来过什么外人呀?屋里是什么人啊?”韦小姐皱一下眉。
      “是韩站长和王友民。”
      “又是他俩,……哼,三天两头的!”小方猛地不高兴了。
      “那你就等一会吧!”韦小姐手指一下门旁的办公椅,“别急!不久他们也会走的。”
      看她在忙着工作,已经不适于多说了,我便从桌上拿过一份报纸,坐下了。小方又继续望向窗外。
      闷着心儿读了一、二十分钟的报纸,终于听到走廊上韩站长和王友民有说有笑着经过的声音,我暗喜地偷看门外——韩站长在前昂着头,王友民在后弯着腰,两个人大步越过了门口。
      我立即丢下报纸,出了门,迅速走到杜站长的办公桌前,笑声招呼:
      “杜站长,早上好!
      “哦,啥事?”
      “杜站长,我回来一个月了,但在创建办里一直无事可做,心中很急!您看,可能分配一份工作,或换个岗位,请您适当用用人!”
      “噢,你刚回我们单位,还不了解汽车站生产,等你熟悉过情况,再相配你的专业提出一些合适的措施,以后你不干,我们也是要用你的。”杜站长的脸上竟然有笑了,仿佛他对我的工作,比我还心愿呢。
      “杜站长,我上班已将近五年了!”我不由地强调一句。
      “但你实际工作没有那么长啊!何况还病休过。”杜站长突然皱眉批评我,有点不高兴。
      “那……那杜站长……好吧!”我看到他已经变化的表情,明白自己反驳不妥,“工作的事,我一直都是听您的,还是您看着办吧!”
      “那就还这样,你回办公室吧!”
      他手一甩。于是,我失望地点个头,退出屋子。
      再次经过停车场,但我更觉寂寞了。叹着气,跑回创建办,尚未跨过门槛,屋里已经传出小余急切的询问:
      “啊,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杜站长怎么讲?”
      我的心儿一顿,咬咬嘴,没吱声,慢步走向办公椅。但是,小余又急切的问了一遍:
      “怎么这样迟?杜站长怎么了?”
      “我去的时候,韩站长和王友民正在屋里陪他聊天,”我只好回话了,“所以,我等了一会儿。”
      “哦,那你后来进去的时候他怎么讲呢?”
      “他那种人还不就是那样?……呃,早知不去了!”
      “那,那工作的事还是讲不通的,”他虽然未见我在楼上的经历,但似乎已想到了杜站长的言行,很反感,“我也曾经上过楼几次,可杜站长都是手一甩,脸儿越过越长,嘴儿越过越丑,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实在无聊!哼……”
      “都怨咱俩命运不好!唉,遇到他这种人了。”
      “当初,很高兴被分配在汽车站,然而工作在车辆之间非但没有自由,还尽受压抑,真难接受这份现实,我都不好意思对同学和朋友讲。虽然亲戚一直在劝导我忍受他这类领导的缺德,我也在努力地自我安慰,但心情还是没能转好。所以,每次回到老家,瞧着亲朋好友对我的欢迎,尤其他们羡慕我已算是省城之人的眼神,我都自觉有愧!”他烟没抽完,却已闭口,气愤地将它甩出门外。
      听他话儿至此,我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叙述,站里站外的经历可谓与我一样,所以我俩都情不自禁地沉默下去,直到下班都没精神多做谈话。
      下午,我尽管还有劲将自行车骑到单位,但进入办公室之后,仍像小余一样无趣交谈了。因此,我俩便只是在各自的办公椅上,孤坐着读了几个小时的书,偶尔讲一、两句话而已。虽然外面也在响着车声、人音,但还是没能改变我俩已经麻木于单位环境的心情。所以,下班的时候,我俩互相无聊地招呼一声,“明天见!”便着急地迈出汽车站大门,分手而各自远行了。
      ——我俩就这样继续重复了一个多月的言行,但心情依旧没能转好。

      第六十章借口不断02

      单位离家里并不太远,可是随着路边华美的叶片逐渐落尽,生命凄惨的脉络历历可见,傍晚下班,我一骑上自行车就没啥劲了,所以乏力慢速地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黑了。我就像昨天一样简单地吃了一碗面条,躺在床上。虽然关了灯、闭了眼,但怎么也睡不着。头脑混乱之中,我不由地断断续续地回想起自己在单位坎坷不停的遭遇。然而,脑海之中几位领导的形象只让我觉得一次挤压的追忆就是一场悲伤!——心痛了一会儿,我看见窗外的月光虽少、但是夜色还亮,不由地起床,打开灯,坐到桌前写起了自己日益难受的愿望:

      工作申请

      尊敬的领导:
      经过那一年多的药物治疗和精神自我安慰,我的病体已经健康,心灵的创伤也已痊愈,可以继续工作;同时,我这两个多月在单位上班的正常情况,也已证明我可以继续工作,渴望您根据我的实际能力,安排我一个适当的岗位;尽管这近两年来我已跑到您面前很多次,但我相信,您能理解我不是故意给您找麻烦的!虽然我也看见您为此皱过眉,可我实在难忍学无所用地浪费青春,所以我始终渴望您能展开笑脸,尽快顾怜一下我曾痛苦致病的身心!
      因为在笑笑了事之前,我依旧苦苦不能立身,所以我自觉应向您重诉一下我的愁绪:

      《呈领导》

      我像一只多余的球
      工作,已近五年
      岗位,二字前面
      一直没排上定语
      ——在这个起落中
      我单纯如方向
      却怎么也转不出
      南北西东
      //
      迈出大学校门时的豪情
      已成为一种累赘
      信心和干劲支撑的精神
      渐渐的被拖垮了
      我怎能不昏过去
      //
      脸色已经说明了借口
      伸手扬起的仍是过场
      ——抑郁在您的推辞之间
      一天一天的努力
      还是问号
      耷拉着,墙上的日历
      时光紧绷着脸
      醒目我已近而立之年
      //
      苦苦地一笑
      再倒清水一杯
      渴望,只能原样解脱!
      ——也曾求过天
      尚有残月和疏星
      闪落几丝怜悯
      ——也曾问过地
      不断激流与险峰
      愤慨满腔不平
      //
      又是春季
      小草已破土
      大树竟擎天
      便是风中之花
      亦昂然地绽出红色宣言

      笔迹至此,我禁不住自卑地流下了泪水,便赶紧将头儿扭开,避免信纸上面留下泪迹,影响继续写作我们中国的汉字!然而,思想自己是曾经发表过文章的,这次用的同样还是汉字,并且即将递给的又是我们中国的人——莫过他是单位的领导!但正因如此,我却担心会惹祸了,所以我心情别扭了很长时间,才又提起笔,惋惜着人际的复杂关系,再言自己的人生观:

      凡事顾名思义,有其名就当有其实——您一直大言不惭地关心我,那就请还我一息之地!您已经家成业就,可以尽享天伦;而我至今仍孤身一人,生活不定!——虎狼固然可畏,但是一个人被逼到无有退路之时,他还怕什么险恶?当然,我也曾经游览过寺庙,见过那种盘膝微笑、不以为意的姿势,但我毕竟不是佛门子弟;我经过的是学校教育,而不是堂里念经。国家培养了我,我不能愧对社会,我要发挥自己的专业,报以青春!
      诚然,类似我的经历,在这个时代,也非偶然。无关系、缺裙带是有目共睹的原因。然而,我不会因此逃避现实,因为外面的夜虽黑,仍有着路灯在亮丽,况切那首名歌《明天的太阳会更红》尚未过时,只有直面人生,今天才有意义。
      鲁迅先生早在本世纪初就已教导过青年人:“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由于我还年轻,毕竟我还年轻,我不能再这样空怀豪情、却无所事事。当然,如果这一切是因为我不支持您的工作,我无话再说。相反,对您的工作,我始终在全力支持:在保质保量完成您随时分配的任务之后,我还利用业余时间将单位的好人好事表扬在省报上。另外,那次春游争座,我立即带头礼让,助您摆脱困境,凡此人所共知。我虽不敢妄言德才,但是我对您的尊敬竟徒遭冷遇?如此积郁日深,我担心再病!而且,自病假至今的无聊就已是一次未断的呻吟:因为屈势于头上的一种随意,而糟蹋了心中的一腔豪情!
      尽管我的肩膀比您的矮,可我也得抬头生活。大家已非少年无知,可以玩玩“捉迷藏”的儿戏;我们亦非老夫多病,莫再吭过来、咳过去,污损他人。您就直出直入吧!——若要救我,您就爽爽开开地说,“我要救你!”若要害我,您就干干脆脆地说,“我要害你!”
      这样,救我也胸怀光明,害我也城府清楚。
      ——鼻子固然压嘴,然而为了生活,我们都是要开口的。我虽无能强调“尊重人才,体恤民情”的中央号召,但是人最起码得有人性!人性是什么?人性就是公、诚。公则正,诚则实。正,可以服人;实,可以感人。若不能服人感人,必是不公不诚。不公不诚,就是私,就是伪。私必偏,伪必虚。偏即不能立,虚则无所依,墙倒地陷就是此理!并且私字伪字之音与死字危字之音相近,这虽是有些强拉硬扯,可我还认为:私是死征,伪是危兆!尤其我也相信,任何正义之人皆不会与我争论此理。
      现今社会上有一句流行话“看不惯,又怎样?”问得好!我写这份申请,并不是为了惊动什么。当然,倘若能震撼人性的话,则庆幸这里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角落。否则,长吁……不如短叹——“交通”会更迅速地传播此处的非常!

      ——终于放下了笔,虽然从头到底没有费脑于写作构思,但我已经很累!因为我一直泪水未断自己无聊于单位、孤身在租房的凄凉,而且每当写到担心惹祸之时,又情不自禁地在折磨着自己的精神。
      不过,我明白自己陷身逆境,无力自拔,也只能接受如此坎坷了!于是,我擦干泪水,身心俱冷在夜色之中,重读了一遍自己的“工作申请”,左思右想,觉得其中也没有不妥的文字,才默默地将它叠好,关灯入睡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外面已下着雨了。虽然只是小雨,但很冷酷、压抑我的心情,因为我一夜即使在梦中都未断渴望着杜站长的温暖回答,可我却得从雨中走到他的面前,还不知所以。
      然而,一切也只能如此。因此,我倒碗水,就着咸菜,尽快地吃下昨天的剩馍,便打伞骑车,赶到了单位。雨已不落了。我停好车,收起伞,进入办公室。刚坐下,小余也来了,但他与我打声招呼,便走向他老乡(车主)的班车。
      我一人在屋里,等了一会儿,越来越急着早见杜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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