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蟹有钳》童婳

40、与恋爱无关

　　“十万块钱，加一辆贬值到三万块的车。我能干什么呢？”夕阳西下，休假的金爱玉躺在沙发上发呆，细数自己离婚后的全部家当。

　　“回老家买房？”叶朵刚刚睡醒，把屋子里收拾一通，还在洗手间刷牙。

　　“我可不是外地人，我老家就在海城。”金爱玉坐起来。

　　这时，门铃响，戚灿行放学回来。

　　“哟，准大学生回来了？”金爱玉眼睛一亮。

　　“你没上晚自习啊？”叶朵跑到客厅，看了眼时钟。现在才下午五点。

　　“取消。”戚灿行换鞋进屋，“明天在家上网课，台风来了。”

　　叶朵一皱眉，她没关注天气预报，但听戚灿行这么一说，隐隐约约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完成，但是又想不起来。

　　瞧见戚灿行拎着鼓囊囊的书包，金爱玉感叹道：“我当年要是好好学习，也就考上本科了。”

　　“对啊！你想继续读书么？”叶朵说完，拿出手机打算订外卖。她又不会做饭，所以干脆外卖搞定。

　　“专升本？我都多少年没看书了。”金爱玉是大专毕业，“而且，你看哪个大学里有我这样年纪的。”

　　“那就出国读。”戚灿行换好居家服出来，冷不丁插一句。叶朵将手机递给他，让他点想吃的。她在旁边若有所思地摸下巴，“对哦，你可以出国插班读本科。”

　　“三十岁离异，家徒四壁，还出国留学？”金爱玉起身去蹂|躏偷偷啃绿植的gogo，“疯了吧？gogo你说是不是？”

　　“结婚离婚跟你学习这件事有什么干系？没钱就攒钱啊。反正你去试试，又不会少块肉。顶多还是现在这样生活嘛。有些国家的公立学校是免费的，比如德国啊。然后，像离咱近的，韩国比较便宜。对了，小陈之前去日本留学，打工赚挺多呢。不过，海城这边去泰国的不少啊。”叶朵坐下来认真思考，“实在不行就去你老家呗。”

　　“现在时期敏感，我跟你说我是土生土长中国人哦。”金爱玉强调。瞧见戚灿行看了眼自己，她立即好心地解释她是侨民，从越南过来的。但她家祖上本来就是国内过去，又在爷爷辈儿偷渡回来的。“哎，最近休渔嘛，我弟没事干就加入了民兵海上巡逻队。前天抓到我七大爷，给遣送回去了。你去看巡逻队新闻，照片里那个穿蓝色T恤衫的偷渡人员就是我七大爷。”

　　“他可真是——”叶朵思考该怎么形容金爱玉的弟弟。

　　“大义灭亲。”戚灿行补充。

　　金爱玉想了想，“Shit，这么好的词我发朋友圈时怎么没想到呢！”

　　“我真觉得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读书这件事。”叶朵说。

　　不久，外卖便到了。大家坐到餐桌边，金爱玉瞅着对面叶朵和戚灿行下意识坐在一起，而她这个客人独自坐在对面，于是眯了眯眼睛，莫名其妙想起一件事儿，“哎，就那天我上午离婚，媒婆下午就去我家了，要给我介绍我弟的高中同学。咱们姑且称他为葫芦娃里的大娃吧，刚刚21岁。”

　　这话一出来，对面两个人都愣住了。叶朵诧异的不是两人差九岁，毕竟湘姐比她老公小十几岁，她诧异的是——“他这还没到结婚年龄就出来相亲了？”

　　“他家挺急的，因为他还有六个弟弟。”金爱玉幽幽叹一口气，“要不然说他是大娃呢。”反正她已经封心锁爱了。

　　“……我反正绝对不接受比我小的。”叶朵闷声说。

　　“比你大的都结婚了。”戚灿行牵了牵嘴角，故意说。叶朵大概是注定的单身命。

　　“那也不关你的事。”

　　天空突然一声惊雷，紧接着雨打玻璃噼里啪啦响起来。

　　“不会吧？这就开始下雨了？”金爱玉放下筷子跑去阳台看雨势，“我还得回家啊！”

　　窗外，大雨滂沱。楼下小花园里，还有不知谁家的床垫摊在那里，淋得湿透。

　　“那你就在这儿睡呗。”叶朵喊。

　　“我明天还得上班呢！”金爱玉回头招呼，“哎，你们快来看啊！不知道谁家傻大头的床垫淋雨呢，哈哈。”

　　“不会吧！还有这种马大哈，来台风了都不知道。”叶朵也跑过去凑热闹。

　　戚灿行瞅着那两人，无语地坐在桌边继续吃饭。

　　半个小时后，雨小了些。金爱玉便趁机开车回家了。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将车开上繁华的主路，看到不少人还在外面活动。而路口，留学机构金光闪闪的招牌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媒婆又来游说她去见见大娃。

　　金爱玉扫了眼屏幕，放下手机，又重新抬头看向留学机构的大门，她竟然还认得出上面写着的几个英文大字。

　　十万块，加一辆小车，再加上她每月的工资。

　　“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她自言自语地说。

　　……

　　另一边，叶家。

　　吃饱喝足后，叶朵回到卧室，精神抖擞打算开始今天的写作。结果她一进屋就愣住——床上裸露着木板，椅子上放着床单和空调被。

　　卧槽，楼下是她的床垫！

　　叶朵转身冲出卧室，从鞋柜里搜出雨伞就往电梯口跑。

　　她有个良好的生活习惯，晒被子。不光晒被子还晒床垫。热带太阳烈，衣服床单不到半天就会干。而床垫也会晒得暖烘烘有阳光的味道。

　　而她今天起床后就把床垫拖下去晒了。

　　一刻钟后，洗手间。

　　叶朵和戚灿行站在门口，看着放在洗衣机上还在滴水的床垫。窗外，雨倒是停了。

　　叶朵几次三番要开口，但每次都是深深呼吸一下，然后不知道说啥。最后，她开口：“我的床垫，跟这个洗手间好搭啊。”

　　戚灿行简直无语，受不了一般转身进侧卧。没一会儿，他拎着他的被子枕头拎出来放在沙发上。

　　叶朵还驻在洗手间门口，随即一愣，“你要在外面睡？”

　　戚灿行嗯了一声，重新戴上耳机回房间上网课。

　　叶朵眨眨眼，凝神思考片刻，觉得好像没有哪里不对。

　　自打戚灿行住进来，叶朵就没进过侧卧。洗漱完，她抱着被子枕头磨蹭进来，看到屋子里果然变得像是个男孩儿住的地方。桌角放着篮球，衣架上挂着球衣。储物柜里放着好几副耳机。

　　她将自己的鹅黄色小花被子放在之前她为他买的灰色床单上。戚灿行从衣柜里拿衣服去洗漱，回头叮嘱，“不准动我桌上的东西。”

　　“我才不感兴趣咧，”她眼珠一转，凑过去嘻嘻笑，“还是你给哪个女同学写情书了？”

　　仗着身高优势，戚灿行抬手摁在她头顶，将她扭过身去，然后自己走出房间。“我没那么幼稚。”

　　叶朵不服气地笑了一声，然后转身惬意地躺到床上。他们用一样的沐浴露，所以连床单的味道都是一样，是清甜的桃子味道。那么——开工！

　　一到晚上，她就精神抖擞。一到晚上，她就思如泉涌。

　　叶朵搬着电脑爬到床上，开始全神贯注地码字。

　　而等戚灿行洗漱回来，拿桌上充电的手机时，他看到了默默泪流满面的叶朵。

　　他愕然地站在门口，“你怎么了？”

　　叶朵挥挥手，没有说话。半晌，她才哽咽道，“我写到最悲伤的地方了。”她仰头望着天花板，擦去眼泪，突然想起什么，还是泪眼婆娑，“谢谢你让我住这里。”

　　戚灿行无声地退出去。

　　第二天早上六点。

　　戚灿行还在熟睡，好不容易有天能省下去学校的时间，再睡半个小时。

　　而叶朵披头散发从侧卧冲出来，扑到沙发上一把掀开被子，拖着戚灿行的胳膊拼命拽，“赶紧起床，找个地方躲起来！去床底下！”

　　“干什么？”戚灿行睡眼惺忪，又躺下去。

　　“我妈来了！”

　　他重新睁开眼睛，“你妈来了，我为什么要躲起来？”

　　对哦，叶朵一愣，他为什么要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