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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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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连三天的雪天后，雪夜楼的宴请如期进行，参加宴请的宾客们大多被安排在附近的雪山之上。
雪夜楼在雪山上设了几处瞭望台，往日是用来监视无主之地和雾海峡谷的，地势极高，视野很是开阔，用来观看今日的比试，再合适不过。
在比试的人中，忘林仙宗被排得很后面，这也就导致一上午未过，师徒三人的座位附近已堆满了吃空的盘子。
倒不是有多爱吃咏絮城的点心，要谈味道好，当属修仙界食味阁的点心做得最好。
修仙界虽以修仙者居多，但也不乏世代定居在此，只是没有修仙天赋的凡人。
食味阁的点心多是供给这些凡人，以及那些修仙门派刚入门还没辟谷的小弟子，当然也时有辟谷已久，却想要买一份解解馋的修仙者。
当然，食味阁的点心味道虽好，但到底是属于修仙界的，即使做糕点的是个凡人，内里也多少会带着些灵力。
修仙界以外的人吃了，运气好些的，或许可借此得到前往修仙界的机遇，运气差的，或是当场暴毙，或是卧床不起数月。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说回咏絮城的点心，以人间界的标准来看，咏絮城的点心还是做得不错的。
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吞咽间还带着股清香，就是向来不爱吃的，想来也会忍不住尝上几口。
来一壶雪岭茶，再来一盘这样的点心，坐在窗前赏着雪，多数咏絮城来客的一天都是这样过去的。
意境虽好，但到底是不合今日的场合，雪与血虽同音，但却并非同一物。
修仙者和武学高手多数是五感灵敏之人，闻着鼻尖的血气，听着耳边刀剑碰撞之声，都有些按捺不住想要下场比试一番，自然无人注意那些点心。
一开始下场比试的多是些不满六百岁的年轻人，除去那些天赋异禀的，大多修为或是肉身力量都处在悟道或者接近浮尘境。
要说比试得有多精彩，不见得，因是修仙者和武者混战比试，并非以命相搏的死斗，修仙者被禁用过强的术法，武者也被禁用过强的武学招式。
左右禁了个乱七八糟，一招一式间虽声音大，也确实见了血，但却总显得有些花拳绣腿，花里胡哨，中看却不中用。
来参加宴请的门派，大多在修仙界都称不上强大。没有强大的实力，多年未能收徒，以致快要支撑不住的门派不在少数。
他们需要能体现自己门派力量的机会，而修仙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每当雪夜楼宴请，他们都巴不得把门派内所有实力强的弟子都丢出来比试。
人越多，血就越多，百年万雪图中的力量也就越多，只可惜夏尘对此似乎并不高兴。
午时过，烈日逐渐西斜，于满地血色与雪色交织之中，轮到他们忘林仙宗上场了。
与他们比试的不再是未满六百岁的年轻人，而是少说接近九百多岁的修仙者，人间武者直接被从和他们比试的名册内划去了。
倒不是这些修仙门派，修仙世家或是势力，想要以大欺小压制忘林仙宗，故意不给他们面子。
师徒三人虽年纪较其余人显得过分年轻，但实力却是不容小觑，天赋高得惊人的他们，完全将年纪相仿的修仙者们踩在脚下。
无论是不到三百岁，却早早达到了问心境，至今都说不清是以什么入道的青年。
还是两百岁出头，以剑入道，早在百年前刚过百岁，就于剑道上难逢敌手，近乎踩在问心境边缘的少年。
又或者是能以一手能绘制出任何她曾遇到过的阵法能力，于未到两百岁的年纪，抵达浮尘境玉轮期的少女。
三人无论哪一个立于方才的混战中，虽不至于毫发无伤，不沾上半点血色，但想来都能立于不败之境。
比试前为表示友好，两人还特意将施礼时动作的幅度表现的大了些，只是其余人并没有感受到其中的友好。比试开始后，近乎是同时，除他们外的所有人都直直攻向了他们。
一场近乎一边倒的比试开始了。
如今修仙界的中坚力量大多都集中在六百至千岁之间，这个年纪的修仙者基本都达到了问心境，或是踩着问心境的边，大都收了徒，只待他日学成些什么，带到什么修仙界大会上炫耀。
师徒三人向来不喜这种事，当然就是他们想，掌门也不会同意，用他的原话来说，大抵是“他们年纪尚小，去这种什么人都有的地方，难免会学坏。”
当然，掌门的原话并没有这么客气，就是这现在看来还有些不妥的话，还是时常抱着本刻字盲书的少女，想了很久才拼凑出来的。
既然接了请函，那比试还是要打的，将身上的点心碎屑拍掉，青年将衣袖甩了甩，有些嫌弃的看着沾到茶水的袖角，足下一蹬，自瞭望台上轻飘落于雪地之上。
雪地上的混战已然结束，在躺倒的人群中，还站立着，只是衣冠有些凌乱的少年和少女，显得分外明显。
比试没有规定必须比出个一二，两人都没有和对方比试一番的欲望，将衣冠简单整理一番，就缓步从青年身边走过，向着忘林仙宗所在瞭望台走去。
如絮的雪缓缓落下，青年伸手抓了几把，凉意过后，融化后的水渍附于掌心。
青年的比试对手是夏尘，这是一开始定好的。
夏尘，青年是见过的，百年前他第一次参加雪夜楼宴请时，夏尘还只不过是雪夜楼里的一个普通武者。
人间武者的武学境界若是高到一个程度，是能延缓衰老和延长寿命的。
夏尘看着是个中年男子，可实际也该有一百多岁了。
修仙者的肉身力量远不及人间武者强悍，若是换一个修仙者对上夏尘，在不使用过强术法的情况下，很能敌得过他，即使就境界来说，两者或许是同级的。
但只靠肉身力量和威力不大的术法敌过人间武者，这对于青年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时不时会撤去灵力，从旭景崖上跳下，旭景崖高入云，即使崖下就是望月湖，若非肉身强大，恐怕就是问天境也难免会受些伤。
夏尘是用剑的，人间武者大多是用刀剑一类武器的，当然也不乏惯以赤手空拳对敌的。
青年很少用剑，但这不代表他没有。
剑长而银白，触手还带着些凉意，此剑名曰绪和，取自青年的名，同音却不同字。
剑名听着不像是什么凶暴的兵器，但在见过青年用剑的那些人眼中，却是实打实的凶剑。
青年只是握着它随手一挥，甚至连握的姿势都不对，就见远处的雪山突兀的矮了一层，周围一圈却有冰晶四散飞出。
“绪和剑，凶剑绪和。”不知何处的瞭望台上，有人喃喃自语道，他死死盯着青年手中的剑，直到泪流满面，也没有移开视线。
“这就是那柄有名的凶剑绪和吗？”夏尘将手里的佩剑抽出，横在自己胸前，银白的剑身倒映着青年的双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此剑名曰雪色，乃历代雪夜楼楼主的佩剑，和长老应是认识的，毕竟百年前，你就曾与持有此剑的上代楼主比试过。”
上代楼主是个用剑高手，有传闻说那无主之地的领主曾是他的弟子，只是从未有人见过无主之地的领主，大多人便只当这是个传闻。
然肉身力量强悍，可年纪到底还是大了些，没能支撑住，只是一个时辰，就败在了青年的剑下。
雪夜楼有规矩，一旦楼主败了，就必须将楼主的位子移交出去。按照规矩，下任楼主当是打败了现任楼主的人，可青年并非人间界的人，于情于理都不该成为雪夜楼的楼主，最后楼主之位只能暂且空着，直到多年后夏尘逐一击败楼内其余高手，雪夜楼才迎来了新的楼主。
话说的再多，比试也还是要进行的，青年又想吃点心了，便也没耐心再听夏尘多说什么了，又是随意的一挥剑，这次的方向是夏尘。
利落的化解掉这一剑招，侧身躲过青年接着挥过来的一剑，夏尘提剑，以极快的速度直逼青年的要害。
来源于人间界的衣物缺了阵法的缝绣，在青年向一侧躲去时，被剑锋利落的斩断了衣袖。
刺骨的寒意附于裸露的手臂之上，只是几息就在青年的手臂上刺出了点点红印，又在青年抬手时消失无踪。
银光似月光般挽过夏尘的脖颈，留下一细长痕迹，红色的液体自其中渗出，染红了他的衣领。
作为伤到夏尘的代价，青年鬓角的一缕发丝被斩断，侧脸上也留下了一道印记，血色在其中欲出，却又未出。
两人保持着执剑的动作，定格在原地，良久对视一眼，彼此之间的试探到此为止，该认真了。
长剑在空中画着弧，如一轮弦月般，于雪地上演奏起叮铛的乐声，高低起伏，很是能勾起听乐者的兴致。
身着翻飞衣袍的人踩着轻盈的步子，于银光中翩翩起舞，或自银光下下腰，或跃于银光之上。
红似血的花瓣在空中飞扬，白如雪的轻纱笼罩起舞者的身影。
……
曲罢，舞罢，轻纱依旧笼着，花瓣却不再飞扬。
大风吹散了白雪，露出了雪地上比试的二人，也露出了青年捅在夏尘胸口的绪和剑。
最先落于雪地之上的是掌门，他抬手将青年护在身后，一副无论如何都要护着他的神情。
夏尘的下属们将夏尘围起来，都没敢动插在他胸口的剑，生怕有什么闪失。
青年像是没注意到僵持的局面，或是注意到了，只是不在意，他弯腰从掌门臂下钻出，向着夏尘的方向伸出手，竟是想取回绪和剑。
有性急的下属险些跳出和他拼命，大夫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大夫是被扛过来的，是咏絮城的大夫，雪夜楼里的大夫前些日子去采药了，至今还未回来。
“夏楼主没事，此剑虽刺入他胸膛，却是自心室外擦过，这血流的虽多，但并未危及他的性命。”
这话一出，周围的下属都松了口气。
“那为何楼主还不醒来？”有一下属问道。
“定是这位仙人用了什么能使人昏睡的仙术。”
“解开。”下属中，有一青年人粗声粗气的冲着青年说道。
“忘了。”青年没有张口，可他的声音却在青年人耳边响起，把他吓得几乎跳起。
“你你你，不是哑巴吗？”手指青年，青年人不断向后退去，他不明白自己在恐惧些什么，明明只是两个字，明明他就是个普通的哑巴，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离他远远的。
“少楼主，令尊的术法到了时候自会解开，无需担心，只是……”掌门按住身旁青年的肩膀，“只是少楼主未免有些太没礼貌了。”
言下之意是让少楼主给青年道歉，只可惜他们一个不愿，一个不喜。
几步上前，自夏尘胸口拔出佩剑，青年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掌门一人面对由于他拔剑时过于粗暴的动作，以致夏尘伤口重新裂开，因而对青年满身怨气的少楼主。
掌门忍不住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