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曾经深爱过》陌上风轻

9、第九章 天空竞技场的电梯小姐

　　天空竞技场是个令人向往的格斗圣地，可这里到处都是精彩的传奇，便容不下小人物的故事了。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干了一年零三个月。
　　不长不短的一段日子，但事实上，我是觉得前三个月特别短，后来的一年特别长。
　　不停更换的新鲜面孔，人声嘈杂，热血沸腾，有时不走运还会碰上鲜血四溅的场面，开始的三个月我是在担惊害怕中度过的。
　　可这里的丰厚工资是我舍不得放手的理由。
　　后来的一年，我渐渐地麻木，刚开始接触的假象被时间磨去，就像前辈们说的“那些人不过是你人生路上的过客”，全然不必放在心上。
　　或许会有那么几个令人印象深刻，但也仅此而已。

　　出于客流量的考虑，天空竞技场的电梯从一楼到一百楼，分为每十楼一部，而一百楼到两百楼是每五十楼一部，再往上就是贵宾级别待遇的专人电梯。
　　我刚刚升职，目前负责一百五十到两百楼的专用电梯。
　　值得高兴的是不管是口臭的嗓门大的，我需要接待的人数一少，头疼的次数也跟着下降了。
　　尽管危险程度也跟乘电梯一样蹭蹭往上涨。
　　比如我身边这个小丑似的男人，细长的凤眼随意一瞟，我就觉得自己站不稳了。
　　有几个和他一同进来的，在看到他的同时就出了电梯门。
　　我暗自叹息，真是个比我想的还要棘手的人物。所幸我的心理素质不是盖的，一直撑到他出了电梯才瘫成软泥。
　　我咬牙小声用家乡话骂了一句，最讨厌这种不知收敛的暴力狂了，以为有两下子全世界都得朝他跪下。
　　再抬头时迎上来人的惊讶眼光，我赶紧收拾心情，换上职业性笑容，“请问要去几楼？”
　　“两百楼。”那人居然冲我微微一笑。
　　我受宠若惊地别开脸。虽然自己长得不算美貌，但在这种男女比例失衡的地方也不乏异性示好，同行的姐妹聊起来就概括为春风一度，各取所需。
　　我的价值观比较保守，暂且没有出卖自己的打算，也就不会给对方暧昧的余地。
　　“你是艾洛里人？”
　　我一惊，回头看他。
　　“果然是啊，我也是那里出来的。”男人笑得亲切自然，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沉默地点点头，大概他现在的心情和我差不多。
　　艾洛里是个偏远国家的小镇，世代依山旁水而居，交通不便，科技落后，没想到能在天空竞技场这样的地方看到同乡。
　　“我叫华石斗郎。”他热情地报上名号。
　　“华石斗郎先生，两百楼到了。”工作时间不宜寒暄，我可不是初来乍到的小丫头了。
　　表面如此，我还是记下了他的名字，在心中祝他好运。

　　我回到员工宿舍，才知道这个同乡的名字已经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这个年轻人居然答应了和杰度先生一战，很嚣张啊。”室友莉莉一边欣赏她刚涂好不久的红指甲，一边出牌，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用这样的口气谈论血腥的事情了。
　　“我觉得他很有潜力啊，长得也不错。”莉莉的一位牌友给出相当高的评价。
　　“别是中看不中用才好。”另一位不敢苟同，翻了个白眼。
　　“莉迪亚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听说他拒绝你的约会了？”莉莉八卦地凑上去问。
　　“去你的，”莉迪亚不悦地挑眉，“那说不定是他本身的问题。”
　　“是个好男人也被你的毒嘴吓跑了。”莉莉摇头。
　　“反正下一场，我肯定买他输。”
　　“那我和莉莉买他赢好了，输了就当安慰你。”
　　“你们真是钱太多没处花了。”我被她们吵得不行，扫兴地插一句。
　　“那是，我们可不像你需要攒钱讨生活，一天到晚为着将来考虑。”莉莉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懒得争论，翻了个身，装睡去了。

　　在公共食堂里碰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我小小地吃了一惊。能打到两百层可是意味着身价上亿，他不像是会吝惜金钱的人。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他端盘径直走到我面前。
　　我抬眼看他，无法确定他的问的人是不是我，照理我不像他会感兴趣的类型。
　　然后他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你请自便。”服务业的人通常习惯了低姿态。
　　他坦然坐下，一声不吭地吃饭，对待事物的认真态度超乎我想象。
　　他看上去挺像个世家公子，虽然我知道艾洛里最富有的也不过是养猪专业户。
　　唔，不可否认，我对不忘本的男人心存好感。如果他不是个时常要上擂台跟人搏生死的男人，也不是不可以发展一下。
　　所以，理智战胜一切，我只管低头扒饭。

　　接连一周的同桌共餐，电梯里碰上也是公事公办的笑脸迎人，只是他不说，我也乐得装糊涂。
　　男人的一时兴起嘛，我可以理解，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难而退的。
　　直到莉迪亚把一张表格交到我手里。
　　“这是什么？”我问。
　　“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既然你是她女朋友就交给你了。”
　　“我不是……”
　　“行了，事成之后请你吃顿大餐还不行吗？你别让我难做啊。”莉迪亚双手合十拜托我。
　　我只看着那满纸的问号发愣，怪不得同是工作人员，莉迪亚的工资却是我的一倍，原来是这么赚外快得来的。
　　她们用身体换来的情报恐怕就是每一次的赌局赔率的依据，我真不想掺和进去，我也不想和室友们搞僵关系。
　　于是我很老实地把这张表格完整地交到了华石斗郎手上。
　　“这是什么？”他问了跟我一样的问题。
　　“这是天空竞技场的评分标准，评价你利用价值的清单。”
　　“为什么是你拿给我？”他的脸色不大好看，应该也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私生活太检点了，他们无处下手。”用冠冕堂皇的口气说着无耻的话，我也觉得自己没救了。
　　这个男人忽然笑出声来，打破了僵局，“多谢你看得起我。作为补偿，能不能在填完这个后陪我吃饭呢？”
　　我一本正经道：“明天中午再说。”
　　其实我真的很无耻，满脑子不劳而获。

　　除了多了一个会冲我微笑的男人，多了莉莉她们无伤大雅的玩笑话，我自以为并没有什么改变。
　　谁知道那个擅自驻扎我生活的男人会落败，像个大孩子似的闷闷不乐，见到我也开始绕道而行。
　　他竟然连食堂也不去了。
　　我有点装不下去了。
　　那天，我一时气急就把他堵在了电梯里。
　　“我存够了钱，准备辞职回老家了。”有一半是出于真心，毕竟再这样下去，老板也会先炒了我这个无法以平常心工作的员工吧。
　　“等我两年。”他拉着我的手，一副比我还委屈的样子。
　　“恩。”有借有还，我终于给出了承诺。
　　我却始终没有告诉他，我是为了逃婚才离开家乡的。
　　而我如今的愿望是存够了钱，找个会过日子的人凑合一辈子。
　　我一直没有想过，要和一个掌握不住命运的人谈恋爱。

　　两年里，大多数时间他都花在了锻炼自身上，我倒比以往更少见他了。
　　每次回来他都送我一些土产和首饰，我欣然接受的同时，会给他一些自己做的手工艺品。
　　我从不过问他的训练进度，也不曾劝他放弃比赛。
　　我甚至不明白他喜欢我哪一点，但我知道他需要一个人给他一点家的感觉。

　　后来，我跟别人结婚了。
　　那个男人死在了赛场上。
　　赛场下，我看着他逞强，看着他一身鲜血，看着他最后倒下。
　　我为他收拾遗物，办理后事。
　　送别时，我远看着天空竞技场，如同第一次见它一般感叹它的高不可攀。
　　可不管它再好再离奇，我依旧会年华老去。
　　“不敢相信，我居然在那里熬了三年零三个月。”我苦笑。
　　莉莉拍拍我的肩膀，说：“你是真的爱上他了。”
　　忍了很久的我忽然抱着她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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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完结啦！平坑啦！欢乐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