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曾经深爱过》陌上风轻

6、第六章 世纪末的魔术师（上）

　　以前有个女人在一夜温存后，趴在我身上撒娇，“西索，我死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嗯哼~会不会呢？”我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不如用你的死来交换我的答案？”
　　一张扑克吻上她雪白的脖颈，比体温更温暖的液体溅在我的胸膛。女人死不瞑目地看着我，涣散的瞳孔里倒映出男人残忍的笑。
　　我看着手臂上因为她的长指甲而留下的鲜红抓痕，“不好意思，小猫咪，忘记问你的名字了。”也许她说过但我忘了也说不定，这就是她想要的答案吗？
　　为她合上双眼，并不是出于温柔这样可笑的理由，我只是单纯不喜欢死人眼中多出一个自己，好像对我有多深的执念一样。
　　男欢女爱，各取所需，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太贪心就违反游戏规则了。

　　三年前。
　　梦中的我放声狂笑，浑身浴血，胸口似有一把火要把自己燃尽，快意和痛感交织在一起。只有此刻，活着的感觉如此鲜明。
　　与能令我笑醒的梦境形成对比，我睁开眼，入目是灰白斑驳的天花板，乏味枯燥的色彩填充了整个视野，心里抱怨反差未免过大了些。
　　逐渐恢复知觉的过程中，疼痛肆无忌惮地侵蚀着这具身体。最后的印象停在上个月那场尽兴的交战，多久没遇见能和我打到两败俱伤的对手了，记忆深处那种兴奋感重新支配了大脑神经，浑身伤痛在等值的回报面前不值一提。
　　我支起上半身，观察四周，感慨看来自己比对方命大一点，不然现在也不会有躺在床上受人照顾的福气。
　　裸露的上半身缠满了廉价的绷带，包扎手法并不十分漂亮，但从伤口的愈合程度来看，我好运地碰上了个擅长处理麻烦的细心人。
　　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一群孩子簇拥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你醒了？”包括真诚的喜悦在内，陌生女子的声音里透露出复杂的情绪，她的修女长袍上打满了补丁，被压白色的帽檐下金发不听话地露出几缕，如同窗外斜照进来的一丝阳光，耀眼明媚但对久居黑暗的人来说过于刺眼的存在。
　　我没有应声，只是微微勾起唇角，铺天盖地的恶意念压朝她席卷而去，她措手不及地倒在地上，仿佛急性病发作般捂住胸口，茫然无助的表情大概能引得良知尚存的人同情心泛滥。
　　“修女姐姐，你没事吧？”几个小孩的带着哭腔喊道，有的拍她脸颊，有的掐她人中，倒不是与世隔绝，完全没有常识。
　　更出人意料的是，性命垂危的女子用颤抖的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口中喃喃道，“愿主洁净你，引领你，阿门。”她始终闭着眼，泪光剔透，能轻易感受到她心中悲悯。
　　即使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也阻止不了她的虔诚祷告，被夺走生命也毫无畏惧的信仰的力量？
　　嘴边笑意加深，我说，“谢谢你多日以来的照顾。”一句话犹如解开咒语的魔法，我希望她明白让她重获与活力生机不是她万能的主。
　　后来回想起来，那时为什么放了她？她的举动是使我觉得有趣还是意兴阑珊？抑或她的念能力不知不觉发动，影响了我的判断？
　　无解，唯一能确定的是，当初自己的确是想杀死这位救命恩人。

　　和猜想的一样，心胸宽大的修女小姐不计前嫌地收留了我，甚至仍给予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以至于吃饭的时候，总有两、三个孩子无视她的警告来围观，盯着我手中一碗撒了点肉末的汤，目光如狼似虎。
　　看我久久没有进食的动作，一个胆大的男孩吞了吞口水问，“大哥哥不喜欢吃吗？”眼中充满了热切的期待。
　　大哥哥？真是久违了的亲切称呼，我把肉汤递给他们，“我不饿。”这种程度的饥饿连忍耐都不需要。
　　男孩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回神，欣喜万分地接过。身边的小伙伴们发出一阵欢呼，直到碗底再舔不出一滴油水，他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少了孩子们天真的吵闹，反差让房间顿时变得格外安静，空荡荡的叫人一时难以适应。我摸了摸洗尽油彩的脸，真不习惯啊，安逸久了，这副躯壳可是会生锈的。
　　正感慨，修女小姐按时端着饭后水果走进来，照例掂了掂汤碗的重量，摇头叹道，“你是病人，没必要理那群被宠坏了的孩子。”
　　被谁宠坏了的呢？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意有所指，“可别把我也当成孩子。”
　　她把切好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一边收拾碗碟，一边缓缓道，“哪有你这么可怕又危险的孩子。”
　　说的是初见时相取她性命的事吧，原来她不是毫不在意？我咯咯地笑，“那伟大的修女小姐是为什么要执意救这么一个可怕又危险的家伙？”
　　修女小姐闻言皱眉，语气无奈道，“事先声明，我本来不知道你身份的，救了你后，上头派人跟我联络，说要不择手段地招揽你。这几天沾你的光，伙食费宽裕了不少，孩子们也能吃上一顿饱饭了。”
　　听上去不像假话，我挑眉，“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我可不打算追随会利用弱智女流的组织。”嗯哼~我给出诚意十足的拒绝，其实大多数时候，女人们称呼我为绅士。
　　“我没考虑那么多，只希望你多养几天伤，我好存点小钱维持生计。”她避重就轻地回答。
　　“我是问，你有自信我会如你所愿地呆下去？还是打定主意只拿钱不办事？”
　　“你想走我拦不住，我……”她支支吾吾，泫然欲泣的样子惹人怜惜。
　　“说下去。”我存心逗弄，在她耳边暧昧地轻呼口气，害她整个身子一僵，怔在了原地。
　　说起来，这明明是女人一贯的娇羞反应，却因为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太深刻的缘故，而变得有趣了起来。
　　“不想说？”
　　“不、不是！只是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拜托你到时候不要迁怒于无辜的孩子们。”她脸色发白，急切地解释。
　　“真是伤我心啊，在修女小姐眼里，原来我是个喜欢滥杀的残忍的人。”我故作黯然道，下半句语气一变，转为兴奋，“啧啧，你怎么可以这么了解我呢？”
　　“对不起，冒犯您了！”修女小姐低头请罪，诚恳的模样叫人不忍苛责。
　　“好简单的一句道歉。难道不自量力的修女小姐以为，可以用向上帝祷告的语气感化我么？”
　　“我、我很抱歉！”她尴尬地说不出话来，脸红到耳根。
　　“不过算了，偶尔一次，让我代替上帝实现你的愿望好了。”没人能左右魔术师的意志。我只是听凭直觉行事，隐隐有某种不祥的预感使我心跳加速。
　　到底是什么呢？我无比期待。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新了……我居然更新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