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利】势均力敌》执白不直白

6、第 6 章

　　弗罗旺作为“万花盛开之地”，最具特色的当然是多种多样的鲜花。但若只是观赏，似乎有些浪费了——这大约是弗罗旺人的普遍认知，因此才有了依靠这一地区特有优势，开发出的众多与花相关的产品，比如日用品、食品、书籍等等。
　　这些也是利利乌姆这次赏花会的主要内容。
　　所以，事实上赏花不过是一个风雅的借口，他的好客实际上只是为了在宣传弗罗旺之余，促成与其他区的对外贸易罢了。

　　ACCA的五长官里，除了斯佩德和格罗苏拉两个人没有家底之外，另外两个背后都有着一个形态不小的家族，并且涉足所在区的大部分经贸活动，因此就算利利乌姆对格罗苏拉的不满还持续着，也同样朝这边走了过来。
　　但格罗苏拉的招人厌烦还是一如既往，除了打招呼之外竟对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实在是笨嘴拙舌。
　　当然，这样的腹诽在利利乌姆这里只持续了不到10秒钟，就不再继续，主人恢复成长袖善舞的姿态，招待起两位潜在客户以及一位捎带的同事——这同事自然指的不是格罗苏拉，因为他已经被当成隐形人排除在外了。
　　“这是弗罗旺新研发的糕点，经过我们的改良，口感比起其他同类产品大概是要好上不少的。若是各位有兴趣，还请品尝些。要是能提出一些有用的改进建议，那就太叫人感激了。”
　　派因第一个响应，伸手拿了一块，还没吃就忍不住道：“好精巧的糕点，瞧瞧，放在手心里，它就像是一颗糖果。我觉得还可以做得大一些。”
　　“派因长官，这可算不上什么有用的建议。不过，若是弗罗旺要跟朱莫克人做生意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帕斯蒂斯端着点心碟子，欣赏了一会儿糕点的花纹，慢条斯理地说道。说完他看向利利乌姆，似笑非笑。
　　利利乌姆像是没有察觉对方的深意一般，微笑道：“如果有这样的合作机会，那可真是十分荣幸。”
　　派因摸了摸脑袋：“呃，我当然对此没有意见。”
　　斯派德没有参与这个话题，他皱着眉头尝了一口糕点，本以为会甜腻得不行，没想到还不错：“虽然我对糕点没有任何兴趣，但这个还不错。”
　　利利乌姆颔首，笑道：“感谢您的肯定，这是对我们最好的赞赏了。”

　　格罗苏拉落后一步拿到点心，但此时另外几人因为交流已经自然地站成了一个圈，无意中把他排斥在外。
　　他看向利利乌姆，可对方并没有关注到他似的，正相当认真地倾听意见。他突然有些踟蹰，看了一眼手里的碟子，那做成花朵模样的精致糕点已经被自己的叉子切开了一角，到底不便再放回去，于是抬步走向靠窗的桌椅，独自品尝。

　　“啊，看看，我们的格罗苏拉长官，又去享受静处时光了。”派因去端了一杯黑咖啡，回来时发现了远处角落里的同事，感叹地对另外三位长官道。
　　呵，那个人不一直是这样的吗？利利乌姆这样想着，嘴上却天衣无缝地接住话题：“不过看样子，格罗苏拉长官倒是对我的鲜花很感兴趣，实在荣幸至极。”
　　“您的花房在多瓦共和国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也难怪格罗苏拉长官这样欣赏。”帕斯蒂斯终于尝完了糕点，此时从侍者手里端来馨香的花茶，笑眯眯地分给另外几位同事，“呐，我们也来尝尝格罗苏拉长官正喝的茶。”
　　利利乌姆勾起笑容：“请随意品尝。”话毕故作不经意地看向格罗苏拉的那张桌子，一眼便看出来，对方所喝的茶，正是自己惯喝的那一种。并不是侍者端着的这种新茶，而是自助酒饮区提供的那一种。
　　不知道他怎么区分出来的。或者只是无意中端到了？
　　“……利利乌姆长官认为呢？”
　　“嗯？”利利乌姆回过神来。
　　“我还是觉得，如果弗罗旺要跟朱莫克做生意的话，产品需要更符合我们的风格，您认为呢？”派因拿不准利利乌姆的想法，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语气更温和一些。
　　利利乌姆笑道：“当然，我们会考虑的，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意见。”
　　帕斯蒂斯慢慢喝茶，眼睛微眯：真稀奇，长袖善舞的利利乌姆竟然在这种场合走神了。

　　斯派德对这类话题实在不感兴趣，索性走到了格罗苏拉所在的桌子边，问：“介意拼桌吗？”
　　“当然不，请吧。”
　　“哈，这种场合真是不适合我们这样的人。喏，什么鲜花、点心、香薰……是吧，格罗苏拉长官？”
　　“不，或许只是我们不懂得欣赏罢了。”
　　“……唔，这么说也没错。”斯派德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他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看来找格罗苏拉长官聊天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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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利乌姆今天心情非常不错，一个赏花会，换来了十多个贸易意向，相当值得。
　　送走了宾客，回到大厅，他才发现，面前还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不，按这人的性格，应该是意料之中才是。
　　利利乌姆表情沉了下来：“格罗苏拉长官是有什么要事跟我商谈吗？”
　　“不……我只是有一个疑问，需要从您这里得到答案。”
　　利利乌姆狐疑地看向他：“是什么问题？”
　　“您为何……为何突然转变了对我的态度呢？”思索了许多天，格罗苏拉最终还是当面问出了这个问题。
　　“有吗……”利利乌姆的表情有些僵硬，干巴巴地应道。
　　说实在的，他长这几十岁，真第一回遇见这般不知进退的人。常人若是敏锐地觉察到了被疏远的事实，多半从旁打听再做打算；或者聪明些的就干脆装作不知情，让事情成为“不曾发生”，哪有这样当面问话的。
　　“是的。”格罗苏拉显然不在常人之列，他略一思索，直直看向利利乌姆的眼睛，给出肯定答案。

　　利利乌姆当然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无声吸了口气，调整到微笑的模样：“关于这一话题，我们还是去书房讨论吧。”
　　格罗苏拉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一路上，听着身后那人落后于自己的脚步声，利利乌姆想起五长官就任的那天傍晚，ACCA宴会中，邀请对方去办公室路上的情景。
　　那时自己刻意放缓了脚步，令对方也不得不慢下来。隔着那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稍微想象了一下将来的情景，但可不包括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

　　书房前的侍从为他们推开房门，利利乌姆回身道：“请进吧，格罗苏拉长官。”
　　他向房内伸手示意，尽职而礼貌地演绎主人的角色，表情没有泄露分毫心思。
　　格罗苏拉颔首，迈步走了进去。书房没有什么变化，跟以前每次进来一样。
　　利利乌姆示意侍从为他们端上饮品和茶点，这才走进屋内。看见格罗苏拉正打量房间，他笑道：“让您见笑了，这里还是这样寒酸。”
　　“不，这样很好。”
　　“噢，差点忘了，您是个念旧的人。”利利乌姆调侃道。
　　“……嗯。”格罗苏拉没有反驳。他认为这并不是个缺点，放在对方身上也一样。
　　就在室内又要陷入沉寂的时刻，侍从送来了饮品和点心，缓和了稍显凝滞的气氛。
　　见侍从退下并关上门，房内的两人似乎终于可以进入正题。
　　但利利乌姆并不想主动接上之前的话题。因为怎么说，他也没有义务跟对方解释吧？
　　再加上那些莫名的情绪……是的，“莫名”，利利乌姆对此一清二楚，若让别人知道他冷落格罗苏拉的真实原因是莫芙，恐怕要大跌眼镜。
　　于是，利利乌姆含笑指向桌上的东西：“请品尝吧，我的厨师最近又研发了点新玩意，味道还不错。”
　　然而格罗苏拉并不是个好打发的人。尽管之前的数次他轻易地顺从了利利乌姆的想法，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获知真相的需求。
　　因此，他开口打破了粉饰的太平：“那些先放在一边。利利乌姆阁下，我们还是先继续之前的话题。”
　　“嗯，当然。我只是担心您在之前的宴会上没有填饱肚子。”利利乌姆话音有些委屈，看向格罗苏拉。
　　格罗苏拉因他的眼神一怔，放软了态度：“感谢您的关怀。”
　　“既然您不饿，那么我乐于现在为您解答所有的问题……”料想这一对话避无可避，利利乌姆飞快地思考着答复，不紧不慢地开口，“……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您是想问我为何私下也对您这样疏远吧？”
　　格罗苏拉颔首，这正是他想问的问题。
　　就算那次酒后出现了一点小意外，他自己的态度姑且不提，起码从利利乌姆的态度来看一切如常，他们还是朋友的关系，是亲密的伙伴。因此就算需要在工作中扮演不合，也不必在私下也保持一致的态度吧？
　　“需要提前声明的是，我没有不信任您的意思，但这次我的所作所为，确实都是为了让人更加相信我们之间关系势同水火。原因其实有些说不出口，您，哎，格罗苏拉长官，作为合作伙伴，您实在太差劲了！”
　　格罗苏拉有些惊讶，正要提问，却听利利乌姆继续道：“所有人都知道，格罗苏拉长官是个工作狂，但他却数次在休假的时候前往跟他关系不合的利利乌姆的宅邸，您认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朋友。格罗苏拉想要开口这样回答，但又立刻沉默——这一点来看确实无从反驳。
　　“我的宅邸并未藏在深山之中，我本人也并不是没有任何社交活动的隐士。您总是不打招呼就自行前来，虽然刚好每次都没有遇到外人，但总有例外的时候，比如下雨那天，您来这里，刚好我就有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利利乌姆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
　　格罗苏拉沉默了。他确实不知道这一情况。
　　“抱歉，我今后会注意的。”
　　“这倒也不完全是你的错，作为合作伙伴，在那之后因为私事缠身忘记告知你实情，也是我的疏忽。”
　　格罗苏拉轻轻摇头，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么，既然如此，我们之后是否需要减少这样的私下联络？”
　　利利乌姆故作为难道：“如果有必要的话，当然是不能取消的……”
　　“那时我便等候您的消息。”格罗苏拉这样承诺道。
　　“这当然是最好的，您太善解人意了。”利利乌姆心情大好。
　　哈，看来就算这人私底下跟莫芙走得很近，也还是更偏向自己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