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乾朔故事——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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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牵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你身旁，让我当着众人坐在高凳上，直到我变得战战兢兢，不能动弹，无法随意行走；我步步踌躇，唯恐踩上他们不满的荆棘。 ——罗宾德拉纳德·泰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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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乘元年秋，上元节。
萧纯五岁，成质十四岁。
“来，纯儿，这是你萱儿姐姐弟弟阿质。”年轻男子一身白衣，微笑抚摸着身旁幼童的软发，完全看不出有皇家贵胄的架子，轻声细语的说。
“啊，弟弟！”被唤作纯儿的幼童一脸惊喜，兴奋得瞪大眼睛，举起短短的手指指着对面那个年方十二三的白净少年，不过人家怎么看也不像他的弟弟啊。
“……”少年保持沉默的同时，忍不住瞪了一眼幼童。
“不是不是，纯儿要叫哥哥才对。”年轻男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一头黑线的少年，同时悄悄伸手拧了拧幼童的小耳朵。
“呀——！”幼童显然不是第一次遭此毒手了，皱着粉嫩的小脸怨念的看着少年，“唔~知道了，阿质哥哥好！”说着揉揉自己被人拧红了的耳垂。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受气包一样的幼童还在撇嘴，忍不住上前伸出右手，‘嘣’的一下弹了弹他的脑门。
幼童一愣，后知后觉的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额头跑远了，少年有些后悔的看向旁边的年轻男子，却发现那个身为幼童兄长的男子在一边笑得肩膀直抽抽。
“阿质啊，有前途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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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乘三年冬，寒夜雾重，血染帝都。
萧纯八岁，成质十七岁。
“……冷……”男孩蜷着身子，努力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少年怀里，脏脏的小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襟不放，原本灵透的目光一直惊恐的四处游移着。
“纯儿，”少年重复唤着男孩的名字，不意外的又对上一双呆滞恍惚的眼睛，“纯儿别怕，有成大哥在这儿呢。”
昏黄的烛光在空荡且无人气的宫殿里轻轻晃动，一丝寒风从男孩裹得极其严实的衣襟中渗进，男孩惊喘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似地猛地瞪大了眼睛，同时奋力挣扎起来。
“呜~”
少年忙揽住男孩挣扎的手脚，轻声安抚着。
耳畔的声音虽是疲惫之极但仍透着莫名的坚定，男孩渐渐安静下来，把头埋在少年胸口，小小的身体仍是止不住的发颤。
少年紧紧环住男孩把他搂在怀里，低垂的眼底深处已然是晦暗莫测，一片深沉。半响才抬头，对门外久久伫立的大臣们示意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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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朔二年春，南风一度，柳絮漫漫，才知桃李争开。
萧纯十一岁，成质二十岁。
那年上元节相识的幼童已然龙袍加身，成为天下最尊贵的人；而那个被唤作‘质哥哥’的少年也已经长大，并为这天下征战四方，杀敌无数。
“成大哥？”年幼的帝王小心翼翼的叫着堂下凯旋而归的年轻将军，分离数月后的重逢让他喜不自禁，笑意盈盈。
战场上的磨砺让年轻将军身上带着一股油然而生的霸气，他抬头直视皇帝许久，眼中抹过一丝流光，旋即低下头姿态恭敬：“陛下有何吩咐？”
微微一愣，少年皇帝有些无措的看着将军，半响才想到什么似地笑着说道：“成大哥离京数月，今日方凯旋而归，回来还未见过萱儿姐姐和益儿吧？纯儿陪成大哥一起去吧？”
“还请陛下恕罪，臣率军回京之时，已见过太妃娘娘和冀王殿下，而因臣连日来赶路积下许多军务，还有待臣裁定，赎臣不能相陪。”
“是吗……”少年皇帝无意识的呢喃一句，深吸一口气掩住心头忽然涌上的失落，眼神挪到一边，不再看着将军，“既然成将军还有军务，朕就不勉强了，不过成将军的身体要紧，切勿劳累过度。”
将军闻言抬头，拱手行礼，“臣遵旨。”
说罢转身离去，无人看到身后的少年皇帝似是不胜烦恼的皱在一起的眉头。
就像将军紧握的指节发白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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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朔五年夏，魏犯边境，沙场点兵，马革裹尸，一将功成万骨枯。
萧纯十四岁，成质二十三岁。
“不知陛下深夜招臣入宫，所谓何事？”
“明日成将军便要出兵，为大辽浴血奋战了。”
皇帝轻轻拈着手里柔韧的花瓣，稍显稚嫩的面孔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棕色的瞳仁在远处灯光的映衬下似乎带上了一丝迷离，“出征之前，将军可有心愿未了？”
“陛下，”将军抬头，看着身前已然高出了自己肩膀不少的削瘦背影，“征战沙场，御敌于边疆乃臣的职责所在，断不敢有何要求。”
“将军真乃我大辽臣民之楷模啊。”似乎是早就料到会听到这种话，皇帝十分顺流的接着说了下去，然后转身认真的看着将军，“老是这么说话，将军不觉得累吗？”
“将军……成大哥，是不是纯儿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
“成大哥，我知道，我是大辽的皇帝，一切要为大辽着想，以大辽为先。”
“成大哥，你好久好久没有抬头看我了。”
“成大哥，我不喜欢你叫我陛下。”
“成大哥……”不知不觉说了那么多，皇帝轻轻舒了口气，然后怕惊醒什么似地轻轻往前跨了一步，“成大哥，我……”
将军一动不动，什么都没听到似地静静站在那里。
“……我喜欢你，成大哥。”看着依然无动于衷的男子，皇帝嘴角勾勒出一丝自嘲，低声说：“好喜欢好喜欢……”
“陛下，更深露重，陛下该休息了。”
蝉鸣顿消，时光仿佛凝结住了，空气沉闷的让人窒息，一个削瘦的影子安静的伫立在原地，落寞而孤寂，浑身充斥着让人窒息的哀伤与绝望。
软风浮华，却瞬间凋凌了一地落英，素白的指尖轻轻触碰玫瑰花茎上的软刺。
平添了一抹勾人的艳色。
“成大哥，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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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朔五年秋末，两军交锋，魏大败而归，翌月，魏递降书以求议和。
辽军提出：
魏须交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牛马骡一万头……
杂色缎一百万匹、绢帛一百万匹……
魏兵后退一千里至太原……
乾朔五年冬，魏遣长公主禧入辽，历时两月抵京。
乾朔六年春，皇帝大婚，举国欢腾，人人皆称颂：陛下英明，万岁万万岁。
那一年，萧纯十五岁，成质二十四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乾朔故事——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