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文反派今天也在帮我种田[基建]》栖山君

35、杀人诛心

　　原本周围很是嘈杂，这会儿却猛然安静下来。

　　夏领主：“……”
　　四周目光和刀子一样，又是诡异的安静，夏领主本来还想夸夸自己的木头房子呢。
　　这会儿直接被周甜打了脸，他话音顿住，干笑一声：“怎么会呢。”

　　这会儿周甜已经跑过来了，听见夏领主的话，她摇摇头：“怎么不会啊？”
　　她挽住檀楚的手，声音一如既往地大：“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知道木头房子能烂得这么快！”

　　夏领主：“……”
　　烦死了啊！

　　他索性闭上眼，深呼吸。

　　旁边周甜还在说，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头顶：“还是咱们水泥房子好，酸雨根本腐蚀不了。”
　　她喜滋滋地看着檀楚：“可太有先见之明了。”

　　夏领主忍无可忍：“你放屁，这酸雨要是连我的木头房子都能腐蚀，凭什么你这水泥房子不会被腐蚀？”

　　檀楚也思索过这个问题。
　　想来想去，最终想起原书中作者写的一句话。

　　此刻被夏领主这么问了，她闭着眼背诵那句话：“这酸雨和两片海域里的海水类似，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海水里的泥土和周边的粘土没有被腐蚀？既然这些粘土不会被海水腐蚀，拿来造水泥和砖块，当然也不会被腐蚀。”

　　夏领主还想反驳：“你瞎扯，粘土——”
　　檀楚摇摇头：“废土世界嘛，就是这样的。”

　　夏领主没话说了。
　　确实，废土后发生了那么多难以解释的事呢。

　　这时候，周围的人却开始说话了。
　　老婶子先拍拍夏领主：“你那木头房子都烂了，也没法住人，这酸雨要是再下几天，你那房子都要成泥巴了！”
　　她说：“夏领主，我可是付了一半定金的，现在还存在你那里了。房子卖不了了，你要退钱！”

　　人群中有不少人都给夏领主交了定金，这会儿都很后悔。
　　听见老婶子出来说话，不少人附和道：“对！退钱！”

　　夏领主原本都想直接跑了，但是外面下着酸雨，他如果跑出去，人也会被淋成筛子的。
　　他耐下性子来，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各位，现在还有谁见过房子真的塌了？你们围着我退钱也不是个事啊，等到确认房子真的塌了，我一定会退钱给你们。”

　　“你是不是就想赖账？”老婶子指着周甜说：“人家小姑娘都说了你建的木房子被淋烂了！”

　　夏领主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骗人的？”
　　他之前一直装出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样子，口口声声都是说在帮凛冬城的领民，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也装不下去了，指着周甜和檀楚：“她和檀楚就是一伙的，现在叫你们退钱可是对他们有好处的！你们总需要容身之处吧？不买我的房子就会去买檀楚的房子，她说的话你们信？”

　　周甜这时候有点生气了：“我还诬陷你不成？你的木头房子本来就扛不住酸雨！”
　　檀楚拍了拍周甜手背，朝她笑了下。
　　然后她站出来道：“夏领主这话说的，你如果怀疑周甜诬陷你，就现在找个人和她一起去看看你的房子就行了。”

　　檀楚指了下周甜手上的伞：“这把伞能防酸雨，刚才周甜撑伞走过来你们也都看见了。可以有个人和她一起去，回来和咱们说说情况，夏领主的房子究竟是不是烂了。”

　　夏领主话音直接顿住。
　　没想到檀楚会直接叫人去看，这下是千真万确抵赖不得。
　　他眼珠子一转，咬牙切齿又道：“谁知道过去的人是不是和你一伙的？我要亲自去！”

　　檀楚闻言，口袋里的手动了动。
　　她摸到一张纸，是刚才要给夏领主签合约用的。
　　知道可能会有酸雨，所以想利用他那片海域的食人鱼来做防雨的披风和伞，所以想趁着这段时间垄断那片海域，这才写了份合同出来。倒是没想到酸雨会来得这么快，夏领主前脚刚拒绝了她，后脚酸雨就下起来了。

　　她指尖在合同纸的边角上按了两下。
　　然后温和一笑，从周甜手里接过伞：“好啊，那我和你一起去。”

　　夏领主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他原本想和周甜一起去木头房子那，抢了伞自己跑路，但现在檀楚却说要来。
　　难不成是看破了他的谋划？
　　他仔细审视她两秒。

　　檀楚穿着一身裙装，整个人白皙漂亮，不像是废土里生长的人，反而更像是废土前那种经不起风雨摧折的菟丝花。
　　她就算有两分头脑，有两分拳脚，但不可能打得过他一个大男人！
　　夏领主想到这，手也插进兜里：“行，一起去就一起去！”

　　檀楚接过伞。
　　两人撑着伞就往城外木头房的方向走。
　　这伞确实防雨，周围的一切都在被渐渐腐蚀，只有头顶的水泥屋檐和这伞依旧好好的。

　　刚周甜撑伞来的时候，众人都沉浸在下酸雨的惊慌中，很快又被木头房子不防雨的事吸引了注意力，一部分人在沾沾自喜买了檀楚的水泥房，另一部分人在忧心能不能要回钱，所以没人注意到伞。
　　这会儿檀楚和夏领主撑伞去解决房子的事了，众人这才重新注意到这把伞。

　　于是周甜瞬间被人围住了。
　　有人道：“小姑娘，你这个伞就一把啊？还有没有多的啊？”
　　周甜思索了一下：“有的。”
　　旁边老婶子大喜：“那我要——”
　　周甜又打断道：“不过我们还没生产出来，可能得过几天。”
　　老婶子话卡在喉咙口。

　　周甜抬眼，看见檀楚背影在雨幕中渐渐远去，道：“不过——”

　　老婶子有些迷茫了，看着她。
　　不知道这姑娘一句话为什么要分成好几句说。
　　这到底是能卖还是不能卖啊？！

　　周甜思索了下檀楚平时行事方式，脑袋一转：“不过可以先交定金的嘛。”
　　她随手掏出个小册子来：“你们先把钱给我，我按付钱顺序记录下来，到时候就把伞按顺序给你们。”
　　周围人一听，立刻全都挤上来，甚至有人动作奇快无比，已经掏出一把银元塞进周甜怀里：“够不够？！”

　　老婶子直接被挤到后面去了。
　　老婶子咬牙掏钱也往前挤，结果登记到她，前面已经排了十几个人！
　　明明是她先问的！！！
　　可恶！

　　周甜这边一下就打开了雨伞的预售，原本她还有些担心销量，这会儿倒是一点都不需要担心了。
　　她心里想，檀楚这不比那个神都领主强？

　　*
　　另一边。
　　檀楚撑着伞离开众人视线，却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夏领主跟在旁边，两人同撑一把伞，天上还下着酸雨，现在檀楚停下，他也被迫停下。
　　他问檀楚：“怎么了？”

　　檀楚说：“夏领主，你那房子肯定烂了，我觉得咱们不用看了。”
　　夏领主闻言一愣，紧接着便笑起来了：“我本来也没打算看。”
　　他说话间，迅速伸手要去抢檀楚的伞：“拿来吧你！”

　　檀楚早有准备！
　　她一个转身后退了一步，夏领主扑了个空，顺带离开了伞的覆盖区域，直接被酸雨兜头淋下来！

　　下一秒，一阵剧痛从头到脚。
　　夏领主忍不住闷哼出声，脸上的手上的肉已经烂了一点。
　　他赶紧朝着檀楚伸手，挤出个讨好的笑，这笑比哭还难看：“你干什么呢，我、我是说，我帮你撑伞。”

　　檀楚唇角温柔笑，站在原地，看着他不说话。

　　夏领主又朝她靠近：“快快，让我进伞。”
　　这回脸上的凶相倒是收敛起来了，现在下着酸雨，谁有伞谁是爹。
　　他觉得自己挺忍辱负重。

　　檀楚却在他凑近的那瞬间，直接一抬脚，紧接着狠狠一用力把他踹到地上。
　　她力气本来就大，只是看起来柔弱了点，但一脚下去的威力不容小觑。

　　夏领主“咚”的一声栽在地上。
　　他身体被地面的积水沾湿，一瞬之间，皮肉的灼烧感再次涌上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檀楚：“你——！”
　　力气怎么会这么大，这恶毒娘们！

　　檀楚居高临下笑了：“早就知道你要抢伞了，我还会真等到你把伞抢走？我又不傻。”
　　她这话凉飕飕的，没有了平日那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
　　紧接着，她人也蹲在地上，俯视夏领主：“不是要抢伞吗？”
　　她说着，笑眯眯指了指手里伞柄：“来抢呀。”

　　这样子简直！太羞辱人了！
　　夏领主自废土以来基本上呼风唤雨，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他被激得一口火气上来，周围皮肉腐烂的痛似乎都感受不到了，目眦欲裂地爬起身朝着檀楚飞扑：“贱、人！”

　　檀楚又飞起一脚把他踹远。
　　她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我一会就说你是在木头房子里淋成这样的，不会有人不信吧。”

　　夏领主眼睛赤红，怒目瞪着她。
　　檀楚往他身上狠狠踹两脚，动作凶猛，几乎踹没了夏领主半条命，语气却又突然恢复了温和，有种诡异的割裂感：“记得刚才那份合同吗？要承包你海域的那份，你现在签了，我就撑伞带你回去。”

　　她手挪了挪，伞又笼罩在上方，遮罩住夏领主的脑袋。
　　却也只遮罩住他的脑袋。
　　夏领主身上其他的地方都在淋雨，肉深深腐烂，血流出来，而脑袋上的疼痛却暂停了，痛倒是还痛，但因为没继续受到酸雨的侵蚀和伤害，所以这份痛意和身上其他地方的痛对比起来，简直就可以忽视掉。

　　如果让他一直这样反而还好。
　　但有了对比，心里就会贪恋更舒服的感受。
　　身上的痛苦一下就变得更难熬起来。

　　夏领主咬牙看檀楚。
　　他突然想——
　　这女人根本不是表面那副柔弱温和的样子。
　　全是装的。
　　根本就是最会抓人痛点，最会算计的那个。比神都领主叶尽还要令人畏惧。

　　叶尽给人的压迫感在于位高权重，一见他面，就会感觉到他仁善下的雷霆手段。
　　然而檀楚初见并不给人压迫感，只会让人觉得是个软柿子，然而真正上手捏了，才会发现她令人恐惧的点。

　　夏领主吞了吞口水，破防了。
　　身体上的煎熬已经到了极致，心理也无法再承受撑伞处和不撑伞处的对比。
　　好像突然泄了气，他说：“我签。”

　　檀楚这才把他扶起来。
　　她甚至像是早就预料好这一幕了一样，从口袋里又掏出个手套来。
　　这手套是食人鱼皮边角料做的，套在手上不保暖，但防酸雨，所以她扶他的时候，即使他手上已经沾满酸雨，即使他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她还是毫发未伤。

　　夏领主站起来，檀楚把伞稍微往他那边探了下。
　　头顶铺天盖地落下来的酸雨终于停了。
　　夏领主看这雨伞和手套，有点熟悉，颤声问：“你这伞和手套……？”
　　檀楚知道他要说什么，这次没装傻，杀人诛心：“是下岛海里的食人鱼皮做的。”

　　夏领主瞪大眼：“你——”
　　檀楚作势又要挪开伞。
　　夏领主不说话了。

　　过了会。
　　夏领主又说：“不是签合同？”
　　檀楚说：“签，回去拟一份新的。回去之前，你去和大家说退房款的事。”

　　夏领主有点不满。
　　檀楚一眼斜过来。
　　他再一次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了。
　　以前的他不会畏惧这一眼，全是因为没遭受过檀楚的毒打，现在的他懂事了。

　　夏领主觉得自己真就不该来凛冬城这一趟。
　　来就来了，不该一直和檀楚做对的，在第一次银行亏钱的时候就该跑路。
　　何至于现在！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屡战再屡败！一分身家都不剩！

　　夏领主悔不当初。
　　两人回到商业街，众人还在屋檐下避雨，不少人在和周甜定伞。
　　周甜忙着记录名单、收定金。

　　夏领主被迫解释了木头房子不防酸雨的事，并承诺赔钱。
　　众人心有不满，但听说赔钱，于是又纷纷找檀楚说定房子的事。

　　檀楚倒是没有立刻回应。
　　她道：“我在城里建了地下广场，大家可以放心从地下广场回居民区，不会被酸雨淋到，入口就在后面商铺的楼下，可以先回家，或者没地方住的人可以在商铺和地下广场暂时避雨，之后我会叫人过来和你们谈房子的事情。等之后一阵子雨伞生产出来，咱们大家伙就不用再怕酸雨，可以自由出行了！”

　　这话说的时候，并无平时那种柔弱的感觉。
　　语气还是温和的，但不少人却听出了安心与笃定的感觉。
　　很多之前不太信檀楚的人再次抬眼看她。

　　还是那副菟丝花的样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像菟丝花、软柿子的人，却在酸雨时期撑起了整个凛冬城。
　　之前资金不足的时候她又是怎么咬牙撑下来的？
　　废土之中，放眼整个星球，又能有哪个领地能像凛冬城这样保卫整个领地里的普通人？

　　檀楚从来都不是菟丝花。
　　她是一把温柔的盾。

　　有些人原本不是凛冬城的领民，不过路过跑商，这时候也站出来：“我想加入凛冬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檀楚说：“可以。有点门槛，但只要能认真工作，我们照收。”
　　不少人这时候又要过来办凛冬城的领民身份。

　　檀楚把这事交给手下。
　　然后带着夏领主和周甜他们回到办公室。
　　周甜在那算钱，檀楚在重新写合同。

　　夏领主局促站在旁边。
　　他偷偷瞄了眼周甜算钱的本子，眼睛亮了。
　　这时候，檀楚也写完新合同递给他。
　　夏领主说：“之前说的还算数是吧，你们用食人鱼皮赚了这么多钱，都是我下岛的东西，到时候可要——”

　　话没说完。
　　他低头一看合同，就看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下岛将整片海域赠予给凛冬城，分文不取，此后收益与下岛无关，全部归属于凛冬城。”

　　夏领主：？！
　　他拔高声音：“什么意思？！”

　　檀楚把之前那份合同从口袋里掏出来：“这是之前的合同，你想要这个？”
　　夏领主说：“难道不是吗？哪有半道改条件的？”

　　檀楚闻言，却把之前这份合同撕了，声音轻柔，但诛心——
　　“但我之前也说过叫你考虑好是不是真的不签，这合同上的条件优厚。若是不签，下次可就没有这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