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一跃成神》月光煮清泉

10、第十章

　　怀中人还留有余温，家中又传来了更多的叫喊声，呼救声，他抬起头，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人，跑到了大门处，看见了里面的尸横遍地，鲜血成河，门外白雪如银霜铺了一地，门内往日里的欢声笑语却变成了哀嚎遍地，而后归于寂静。
　　顾肃撑着最后的力气对着将军大喊：“快跑！”
　　而后便被一把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利刃夺去了生命。
　　顾珉顺着利刃的光影看见了让他悔恨一生的一幕。
　　元业安剑上的血滴落在地面上，眼中肃杀之意犹如这阴冷的天气让人不寒而栗，他们二人站在一堆尸体的中央，浑身沾满鲜血。
　　只有激发出顾珉的恨意，才能唤醒鬼王，在变换过程中有短暂清醒的时间，从而找回他最初的意识。
　　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待当初那群凶手的到来，那这个坏人，就由他来做。
　　今天，这个梦境，必须打破！
　　突然，天地昏暗，百兽悲鸣，残阳映着无数亡灵，烈风卷着浓烈的血气与杀意，统统涌进了顾珉那原本单薄的身体中，瞬间，雷电交加，百鬼夜行。
　　鬼王终降世，人间化为炼狱。
　　这场虚妄的梦终于结束了。
　　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都消失不见，包括顾珉一直抱在怀中不肯放下的孟凝雨。
　　整座城被鬼王梦困住的百年亡灵鬼魂对鬼王出世的号召应声而出，一时间，悲鸣声混着浓郁的血气都一涌而上，缠住元业和沈长思的手脚让他们无法逃脱。
　　亡灵随着移动，犹如跗骨之蛆，死死咬住他们二人不肯松口，逐渐深入骨血，渐渐脱掉身上的力气。
　　这种感觉，这种被撕扯的感觉，就足够让沈长思败下阵来。
　　与此同时，顾珉凝聚周身的力量，给出元业重重一击，元业来不及躲掉，沈长思用尽全力挡在他面前，承下这一击摔倒在地，又呕出一口鲜血，浑身疼的不住颤抖，冷汗顺着额头往外冒出。
　　“长思！”元业被沈长思紧紧护在身后，被亡灵缠住无法挣脱。
　　沈长思努力保持清醒，控制周身散发出灵力来不断驱赶着身上的亡灵，但她每驱赶一寸，顾珉便施力让其又深入一寸。
　　“是你们杀了她。”沈长思受顾珉的控制缓慢腾空，而后移动到他的面前，亡灵不敢靠近鬼王，便又从沈长思身上逃开一齐冲向元业。
　　顾珉抬起她抓住她的脖子，手上的力气慢慢收紧，眼中都是汹涌的杀意，恨不得一击便将她拍碎。
　　沈长思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回答，此时此刻她浑身上下都在渗着血，脖子上的压迫也让她无法呼吸，精神越来越涣散。
　　“你放开她，人是我杀的！”元业用手肘撑住满是鲜血的地面，尝试着慢慢站起来。
　　顾珉等到了元业的回答，一怒之下将人甩了出去。
　　那一瞬间，沈长思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里。
　　真是可笑，当年她那么求死而不得，如今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就要以这种方式解脱了么？
　　但上天好像真的不想让她就这样仓促离开，于是她被甩进了一个同样伤痕累累的怀抱。
　　浓厚的血腥味代替了亡灵的恶臭与腥臊味，柔软的发梢轻轻划过她的面庞，沈长思又咳出一口鲜血，终于喘过一口气。
　　她不知是自己抖得厉害，还是身下的人抖得厉害。
　　“你没事吧？”她气若游丝地说着。
　　“没事，你先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就在家。”元业压抑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愤怒，轻轻将沈长思放在地面上，就在此时，身后的顾珉和万千亡灵鬼魂同时向他冲来。
　　安剑感到召唤悬浮在元业的面前，元业的身后是已经奄奄一息的沈长思。
　　天宫中重晖金灵感受到强大的召唤力，伴着风起云涌，电闪雷鸣，金灵之力化作一只只威武凶狠的猛虎从天际冲出，汇聚在元业体内，和安剑共同承载其令神明发指的巨大的力量，顾珉周围的亡灵鬼魂上一秒还在叫嚣着，下一秒便湮灭在金灵散发出的光亮里。
　　黑夜犹如白昼一般，一切杀意都无所遁形。
　　什么鬼王降世，万物俱灭，看到沈长思浑身是血又被掐着脖子甩出去的模样他就已经疯了。
　　今日就让他们知道，谁才能真正的做到让天地陨灭。
　　“金灵！”
　　安剑应声而动，直接斩向顾珉毫不犹豫，郡城中的尸体和房屋尽数灰飞烟灭，只这一招，只是受到波澜的阑国唯一留存下来的旧址，便被夷为平地。
　　顾珉始终不敌元业，被这一剑砍伤后，他大吐一口鲜血直接昏死过去。
　　元业提剑走到他面前，脚下无力好似漂浮却又步步坚定，眼神中满是寒冷的杀意，蔑视着此刻躺在地上毫无意识如俎上鱼肉的顾珉。
　　他再次扬起安剑，毫不犹豫，快速落下！
　　“铛！”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起，大部分的灵力被这个碰撞挡住，落下来时，威力已经大大减半。
　　是火灵！
　　金光和火焰相交，一个是奋尽全力的攻击，一个是不要命一般的死死抵挡。
　　最终赤乌还是败给杀红眼的元业，被安剑砍中。
　　“你不让，今天就和他一起死在这里。”元业手握安剑指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赤乌眼神坚定不肯离开，护住身边已经昏迷的顾珉，元业看在眼中，冷笑一声：“赤乌大人如此执迷不悟，那就为他陪葬吧！”
　　安剑瞬间变为数十把，停留在这二人的上空，一声令下，便会被万箭穿心。
　　如果真的可以就这样和顾珉离开，赤乌并不觉得害怕。
　　她已知反抗无用，便握紧了顾珉的手，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等等，元业神官！”
　　一道由天雷形成的莲花状屏障抵挡住元业来不及收回的招数。
　　而后一个身着莲花裙的女神管落在元业和赤乌中间：“君上有命，金灵重晖殿元业，拂怨殿沈长思速速回天宫。”
　　“他什么意思？”
　　“君上的意思，鬼王已灭，赤乌大人也已经找到，余下的事情，交给本神官便好。”
　　“长思差点死在他手上，他想让我就这样算了？”
　　元业怒斥道
　　“冤有头债有主，现在躺着的只是将死之人顾珉而已。”女神管回答道
　　“去他妈的冤有头债有主，我若今天就是要他的命呢？”
　　元业收回安剑，提起指向眼前的神官。
　　“元业！长思现在还在流血，你想让她死在这么！”
　　终于，女神官也满脸怒火，朝他吼起来。
　　元业呼出一口气，收了剑转身抱起沈长思回了天宫，留下赤乌，顾珉还有......
　　“吾乃奉正神官莲尘，君上已经收到赤乌神官的信，由我来协同神官调查死尸之事。”
　　赤乌忍着身上的疼痛站了起来，像莲尘鞠了一躬，而后看向还在昏迷的顾珉。
　　莲尘猜中了她的心事，便开口说道：“君上的意思，百年来此地冤魂无数，虽然他愿意相信大人所言，另有其人暗中作梗，但鬼王降世，生灵涂炭，死的何止这百年来的陌生人，所以还希望赤乌大人可以放下过往，回归原位，一切交由本神官处理即可。”
　　“多谢，他什么时候会醒？”赤乌问道
　　莲尘抬手施以灵力，将其唤醒，而后转身离开给这二人留有最后的时间
　　“劳烦大人了。”
　　莲尘离开后不久，顾珉便醒了。
　　即使是黑夜，伴着清冷的月光，也可以看到周围已是一片狼藉，可也是他们曾经相依相偎的家。
　　“你终于醒了。”孟凝雨紧紧抱住他，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迟迟不肯松手。
　　顾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她：“没事了，我不是在这。”
　　“陪我起来走走吧。”他轻声说道
　　“嗯。”孟凝雨松开了他，扶着顾珉站起来，而后两人相互搀着慢慢向前走。这样的时光，已经百年不曾拥有了。
　　“凝雨，下雪了。”
　　雪花漫天，将黑夜照的犹如白昼，大雪映得顾珉苍白的脸变得清晰，明明是那么好看，如璞玉一般干净明亮的脸庞，如今却只觉得如白瓷瓶子般易碎，让人不敢触碰。
　　“你知道么，天赤山终年是夏日，从未有过这般漫天飞絮的样子。”
　　顾珉沉默不语，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看雪的人，再多看一眼，再多念一会，再多拥有一瞬，再多一点，他就满足了，不再自私了… …
　　“对不起，都是我的糊涂，让你陪我荒唐了百年有余。”顾珉便走边说着。
　　“我是心甘情愿的，这不怪你。”孟凝雨低声反驳道。
　　“怎会不怪，鬼王降世那年，连我们的初凛都没能幸存下来。”说道此处，两人都是沉默不语，那是他们的孩子，也是他们不敢提及的伤痛。
　　“凝雨，我自以为，牺牲自己的幸福，成全了别人的阴谋诡计，天下百姓就会得以安稳度日，幸福和乐。可最后，我其实做不到那么无私，我成了厉鬼被冤魂控制，造了无数场梦，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你。”
　　顾珉停下脚步，握住她的手，让她面对着自己。
　　“一百年了，我该知足了。”
　　孟凝雨低着头不敢看他，努力控制眼泪不住外流，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顾珉想要摸摸她的脸，可犹豫了下，便又收了回去，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柔声说：“对不起。”
　　说完，好看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心里揪成一团，堵在胸口处让他喘不过气来。
　　“和我走，去天赤，那里没有战火，没有纷争，没有人能带走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孟凝雨突然反抓住他的手，眼里蓄满泪水看着他，近似乞求的语气，求他不要走。
　　顾珉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禁怔住，可他还是别过脸，闭上眼睛不敢看她，任由眼泪滑落：“那么明亮温暖的地方，怎能容下我这阴冷的鬼。”
　　听了他这般说自己，孟凝雨觉得生气，胸口闷的不行，可还是咬咬牙赌气道：“我不，你别这样说自己，我心里难受。”
　　顾瑾瑜使了使劲，抽回自己的手，悄悄藏起来感受留下的温度，继而还是拒绝她：“凝雨，我早就死在百年前的战场，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战死才是我的使命，如今的我，不是我，怨气冲天，杀人无数，清醒时，只觉不喜这样的自己，亦是配不上你，让我走吧，忘了我，我早该离开了。”
　　孟凝雨终是没忍住，让眼泪流了出来，可还是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哭声。
　　顾瑾瑜：“走吧，早点回天赤，那里才是你的家。”
　　孟凝雨：“......”
　　说罢，顾瑾瑜便转身离开，没有回头，伴着无声的夜色和那大到好似要掩埋这发生过的一切的风雪，就这样消失，这个存在了百年的梦，终究是彻底结束了。
　　第二日，太阳逐渐升起，阳光洒在站了一夜的孟凝雨身上，这般好的阳光她明明已是百年未曾真切的感受过，可还是觉得浑身都是冷的，还是觉得，那幻境中，顾瑾瑜为她造的太阳才是最真切最温暖的，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终于眼泪决堤，哭喊嘶吼，百年想念与委屈，都如洪水奔泻出来，哭完这一场，赤乌就不可以再是孟凝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