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虹光尽头》弥泪

58、Chapter.55 各自的选择

　　回到基地其实也并不是很迟，但不知中间到底在磨蹭些什么，等到钻进浴池的时候玖绿竟已经开始感受到一阵阵袭来的倦意。

　　她软绵绵地靠在池子边上，几乎将大半张脸都浸进了热水里。蒸腾而起的白雾在眼前缭绕着，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池水从身边淌过的潺潺声响，还有缓缓接近的脚步声。

　　等等！脚步声？
　　她惊了一下，不知道这么晚还会有谁过来洗澡，谁知刚一抬头就对上少女满是笑意的金黑色眼眸。
　　她先是一愣，随即疑惑道：“京子？你怎么也这么晚？”

　　京子冲她眨眨眼，小心地跳进池子里：“稍微有点事情。”她说着，有些担忧地凑过来，“玖绿ちゃ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玖绿心头一颤，立马装作不在意地别过脸，低头捧起一汪热水又看着它们从指缝间缓缓漏下去：“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是会任性跑出去的人，可今天……”京子顿了顿，温柔地看着她的表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想面对的事情？”

　　不想面对的事情？
　　少女的动作毫无预兆地顿在那里。玖绿垂下手，一点一点地抬起目光：“NE，京子。”她歪着头靠在池壁上，直视着对方的脸，缓缓勾起唇角，近乎透明的碧绿眼眸中带着种异样的光芒，“你喜欢阿纲吗？”

　　“哗啦——”

　　这个问题出现得太过突兀，京子狠狠一惊，猛然向后退去，剧烈的动作顿时带起一大片纯白水花：“什……你在说什么啊，玖绿ちゃん！”

　　玖绿哼笑一声，干脆直接向她走过去：“我说，你是不是喜……”

　　“玖绿ちゃん！不要开玩笑啦！”京子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嗔怪地看着过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哦！”

　　玖绿皱了皱眉，微微开合嘴唇：“所以说，”话音响起的同时，正有一大团白雾从两人之间飘过，她的神情就这样被隐藏在后面，只剩下伴着水声低低响起的舒缓声线，“你喜欢他。”

　　不是问句，是一字一句的陈述。

　　京子愣在原地，只听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膨胀起来。无数碎片零零落落地散开，好似烟花绽放又凋谢。

　　“你在说……什么……”

　　朦胧的雾气中，很多被自己刻意忽略的情感就这样清晰起来。她突然就又想起了刚到十年后的那一天。

　　在那个废弃仓库里，她清楚地看到纲吉看着玖绿时唇边不经意浮现的温柔笑意，和平常任何一种笑容都不相同，他这样笑着的时候，好像原本萦绕在周围的紧张气息一下子就如初春冰雪般融化。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少年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那一瞬间，心头突然就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一般，微弱的疼痛又缓又慢地弥漫开来。

　　就好像暑假里和纲吉一起去游乐园的那次。途中在列车上遇见山本和玖绿，她看着纲吉望向玖绿时的表情，不知不觉就有些恍惚。

　　那种难言的少女心事一点一点滋长起来，但是她不确定也无法确定。大家都是好朋友，她不清楚自己那微妙的感觉代表了什么，又或者说，其实她在感觉到的同时就习惯性忽略了它。

　　——直到这一刻被这样硬生生拉出来摆到面前。

　　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京子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脸颊也不知是被热气蒸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一片通红。她觉得那么不可思议，喜欢什么的对她而言那样遥远。可是……原来那就是喜欢吗？

　　注意到她的表情，玖绿抿起唇角，脸色一下子就显得烦躁起来。“果然！”她毫无预兆地拔高了声音，态度很恶劣，但说是生气却又不像那么回事，“我就知道！”

　　她恨恨一跺脚，冲上来就抓住她的手腕一下子将她推到了池壁上：“这话我只说一遍，所以给我听好了！”

　　京子睁大了眼。瞬间的冲击太多她还来不及回过神，只看到玖绿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脸上同样染遍了红晕，眸中却是满满的倔强：“就算对手是京子我也不会让步的！所以我们必须竞争——直到阿纲做出选择的那一天！”

　　“诶？”京子忍不住想要反驳，可大脑却偏在这时乱成了一片，“什么？”

　　面前的少女丝毫不肯退让地仰起下巴：“我是不会输的！”

　　这让她想起最开始的那个冬天。

　　当时她哥哥不小心受伤住了院，她在学校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急得差点哭出来，就是正巧在身边的这个少女不声不响握住她的手，一下子就让她镇定下来。

　　微弱的凉意里带着直达人心的沉着。这个人总是这样，虽然一直都倔强得甚至有些口是心非，却有着令人羡慕的坚强。

　　京子看着她那么认真的眼，突然笑出声来。她好像终于从一系列的震惊中回过了神，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笑靥。“嗯。”她眨了眨眼，伸手握住玖绿，“好。”

　　这样一来，反而轮到玖绿愣住了。她顿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傻傻点了点头，随即脸“唰”的一下红得更甚：“我……那个……”

　　她突然后退了两步，一把抓过池边的毛巾就一溜烟跑了出去，“我先走了！”

　　身后传来女孩子轻轻柔柔的笑声：“嗯，晚安~”

　　＃＃＃

　　这之后好几天过去，狱寺和山本的伤势终于痊愈，大家正式开始展开各项修行。

　　他们三个男生都有各自的家庭教师，玖绿则按照之前在这个时代时山本的指导独自进行各种练习，但主要针对的还是结界术的运用。

　　用Reborn的话来说，结界术的防御能力可以为大家在战斗中解决不少问题，但如果无法合理使用也就没有用处了。

　　而这件事情，只有她自己做得到。这个时代里没有人能够教她。所以这段时间里，玖绿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在房间里不断思考，同时不断加强对自身能力的控制和精密操作的技术。实在累了就到处转转，去看看其他人的训练进度。

　　这一天，乘电梯到达地下八层的训练场时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她推开门进去，里面倒是很安静，四处看了眼都没有其他人在，只有角落那一片废墟堆里隐隐约约躺着个人影。

　　她迟疑了一下，关上门走过去。

　　少年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地上，浑身都是污渍，脸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旁边有碎石从墙面上簌簌掉下来，偶尔落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觉地一皱眉，继续熟睡。

　　看样子真的是累坏了，在这样的环境里竟也能睡得这样安稳。但这个人的睡相真的不算好，总让人觉得他只要一翻身就会狠狠撞到旁边的石墙。

　　玖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又不想离开，便干脆在他边上坐了下来。不过才刚坐下没多久，纲吉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动了动，随即揉着眼睛抬起头来。

　　在注意到她的时候，少年动作一顿，紧接着使劲眨了眨眼：“阿玖？”他一下子坐起身，突然间慌乱得甚至都不知道该把手脚往哪里放，“你……那个……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玖绿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角，斜他一眼，“你在紧张些什么？”

　　“诶？”这么一说，纲吉才注意到自己的不自然，不由有些挫败地抓了抓脑袋，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没什么……你的练习结束了吗？”

　　玖绿随手捡了块碎石放在手心里把玩：“怎么可能……还差得远呢。”

　　纲吉歪头看她，少女的侧脸看起来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这样说话的时候竟意外有点在赌气的感觉。他好笑地又凑近了点，贴着她坐下：“结界术那个……是不是很麻烦？”

　　“还好吧，就是有些事情不知道可不可以做，所以觉得有些苦恼。”玖绿抓了抓头发，扭头看过来，“你见过十年后的我吧？有没有从她那里听说过结界术相关的事情？”

　　纲吉开始挠着脸颊使劲回忆：“啊！有提到一点！”他一锤手，想起岚守战之前本乡对结界术的简单讲解，便一边思索着一边讲了一遍，却总觉得没有讲清楚最重要的那部分内容，“啊啊——我也说不清楚啦！那个理论我根本就没有听懂啊！”

　　他狠命抓着头发纠结起来，玖绿看着他几秒，突然伸出手指戳上他的脸颊。

　　纲吉浑身一僵，回过头正看到女孩子眯缝着的双眼：“不要做这么蠢的动作了！我本来就没指望你！”她哼了声，收回手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别人再怎么清楚也是别人的东西。”

　　纲吉眨眨眼，下意识摸了摸刚才被戳到的肌肤。细胞里好像还残留着那一瞬的触感，有点痒痒的，似乎还带着四月里花瓣的柔软。他弯起眼角，十分自然地抬起手来，就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阿玖你想到什么就尽管去做好了。”

　　头顶上传来温暖但坚定的力量，玖绿猛地抬头看向他，少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相信你自己的感觉，一定没问题的。”

　　好像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纲吉怔了一下，立马收回手尴尬地抓了抓下巴，“那个……我是说……这个……阿玖一直都很厉害，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玖绿也没有接话。

　　她装作不经意地一歪头，将自己的脑袋整个靠在了少年肩上。纲吉顿时紧张得浑身僵硬，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干脆傻傻地注视起头顶的天花板。

　　训练室内灯火通明，炽烈的白色光芒照遍了每一个角落，柔软地勾勒出墙角边那对少年少女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玖绿闭上眼，凉凉哼了声：“废话。”

　　空气里有浅浅的香气浮动着。这一瞬，时间仿佛也为此停止了流动。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什么……最近新坑写得太high了哈哈……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