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科举翻身》今序月

2、离上京

　　冬季属实是个难熬的季节，往年冬日都不知要冻死多少人，那些西门珺瑶只在爹娘口中听到的故事，现在居然要在她身上应验了。

　　她们在雪中行走不过半刻，后背就已堆积了一层薄薄的积雪，西门珺瑶望向身旁的人。

　　平羌嘴唇已经发青，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雪花，他看见西门珺瑶看过来，想冲她笑笑，可天气实在太冷了，他的面部僵硬，连简单的勾唇微笑都做不到。

　　“平羌我们会没事的！”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冤屈未洗，她也不允许自己有事，若她死了，这世上便不会再有人记得西门家，那西门家的脏水就真的洗不掉了。

　　西门平羌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点点头：“我相信瑶姐姐。”

　　两人又继续赶起路来，不知走了多久，远远的西门珺瑶看见一处破庙，激动说道：“平羌快看，前面有座庙，今晚我们有落脚的地方了。”
　　“瑶姐姐我们快些过去吧。”西门平羌也高兴不已。
　　“嗯！”

　　西门珺瑶搀扶住他，两人加快步伐。

　　破庙看起来慌废的很久，连门都没有，里面的佛像也不见踪迹，可能是搬迁去别处了吧。

　　“平羌过来。”西门平羌也听话的来到她跟前，西门珺瑶伸出冻僵的双手，为他清理身上的雪。
　　“好了，平羌进去吧。”
　　“瑶姐姐我帮你。”说着西门平羌也伸出手想要为她清理干净。

　　西门珺瑶连忙后退一步，西门平羌委屈的看向她，“平羌听话快进去，我自己来就行。”

　　西门平羌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西门珺瑶无奈，只能赶紧扫净身上的残雪，不是她不让平羌帮她，平羌素来身子弱，能少碰这些寒凉的东西就少碰。

　　她害怕平羌生病，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平羌是她最后的家人，她不能让他出事。

　　“好了，平羌我们一起进去吧。”
　　“好。”平羌闷声回答她。

　　破庙废弃的太久，屋内更是残破，墙壁破裂屋顶少瓦，里面也是四处漏风。

　　西门珺瑶找了一个还算完好的角落，拉着平羌过去。

　　直到坐下那一刻，西门珺瑶终于有了几分踏实感，江南她随娘亲去过多次，路她自然是熟的，可正因为熟悉，她不敢带着平羌走官道。

　　一是因为她不知道那背后陷害她西门家的人，会不会对她痛下杀手，二是因为官道并没有看起来安全的多。

　　往年她随娘亲去江南时，曾在路上遇到过几次山匪，那时她有西门家的护卫自是不惧，现如今，只有她和平羌二人。

　　那山匪是不会抢劫他们，只会把他们绑了去，绑去做苦力或是卖去那勾栏瓦舍。

　　也许绑他们去卖的，不是山匪会是那人贩子。

　　她记得将军府中有个丫鬟，就说她是在官道上被人贩子绑走了的，因为她长的丑，这才被卖进将军府做奴婢。

　　想到这里，她的心也提起来，她和平羌都长的不错，若遇到人贩子只怕危险，看来明日赶路要做上些伪装。

　　赶路时被冻僵了，倒也还好，如今坐下来一会，只觉得冷得紧。

　　西门珺瑶看向平羌，果然平羌已经冷的在打颤了。

　　此时应点火驱寒才是，可她收拾东西时匆忙，没来得及拿其他东西，她没有火折子，燃不了火。

　　她只能报紧平羌，两人互相依偎取暖，可两人都穿的单薄，又淋过雪，怎么可能暖和起来。

　　“要是有火折子就好了。”西门珺瑶低喃出声。

　　西门平羌听到她的话，惚的坐起来，连忙去拿包袱，西门珺瑶不解的询问：“平羌你在找什么。”

　　“瑶姐姐，我有火折子。”
　　火折子？他怎会有？平羌虽有自己的户籍，但他平日都是住将军府的，将军府将他养的娇，他怎会知道要收火折子。

　　“瑶姐姐找到了。”平羌把火折子递给西门珺瑶，她看向平羌的包袱里面居然还有几个白馒头。

　　西门珺瑶接过火折子，“平羌你怎么会知道收火折子？”
　　“不是我收的，是二婶婶放进来的，馒头也是二婶婶唤管家寻来的，二婶婶还想找几个土豆来，可惜当是官兵来的太快，没来得及。”

　　提及这些，平羌又想到抄家当日，有些低沉起来。

　　二婶婶，西门珺瑶立刻明白了，她二婶婶是随二叔多次去过边疆的，对路途上这些也了解的多。

　　她阿娘也想跟随她爹去边疆看看，可一直舍不得她和平羌，因此也被搁置了。

　　她记得每次二婶婶去边疆回来，她和平羌还有二妹妹都最爱听她讲路上的趣事。

　　每到那时二妹妹就像个斗胜的孔雀，骄傲的不行，为自己有个会讲趣事的娘骄傲。

　　想到往事，西门珺瑶也惆怅起来，将军府与别的府是不一样的。

　　她曾去过尚书府做客，尚书府规矩极严，姐妹间纷争更是不断，更别说大人之间了。

　　将军府的氛围是别的府第比不上的，将军府没有森严的规矩，但她阿娘会教他们对错，平日里只要他们不犯错，想怎样都行。

　　他们姐妹间更是没有谶语，这是他们没有的。

　　本就寂静的空间，更加沉默起来，只余外面寒风的呼啸声。

　　好半响，西门珺瑶回过神来，她站起来“我去找点木柴点火。”
　　“瑶姐姐我跟你一起去。”西门平羌也跟着连忙站起来。
　　“平羌你听话待在这里。”
　　“瑶姐姐我害怕。”

　　看着平羌那双只等她拒绝就落泪的眼睛，她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
　　“好，那我们一起去。”

　　听到她的话，刚才还要落泪的西门平羌立马笑起来。

　　真是个小骗子，西门珺瑶在心底无奈出声。

　　因为带着平羌，西门珺瑶也不敢走太远，她害怕平羌被冻病，只在破庙周围捡几节木柴，便进去了。

　　庙宇内。
　　西门珺瑶很是尴尬，这火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一会就熄掉，她是将军府的小姐，生火这种事是永远不会发生再她身上的。

　　可偏偏现在就发生了。

　　她尴尬的看着火堆，继续想办法。

　　“噗~瑶姐姐你脸上沾灰了，我帮你擦擦。”说完平羌就过来要帮她擦灰。

　　她看着面前长相精致的男孩，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小巧的鼻梁，绯红的薄唇，平羌才七岁便这般出色，以后不知会惹来多少人女子相思。

　　“瑶姐姐，瑶姐姐好了。”
　　“哦，好了吗？”自己竟然看着平羌出神了，真是美色误人啊！

　　最终，火还是被西门珺瑶生起来了，两人靠近火堆取暖，平羌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馒头递给她。

　　两人就着火堆吃起来，往日松软的馒头，因放的久了有些放硬，可两人谁都没出声抱怨，就这样静静的啃着冷馒头。

　　吃完以后，两人又聊了会，西门珺瑶透过破败的屋顶看向外面。

　　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风雪太大没有月亮，她也不知现在是何时辰。

　　“平羌睡觉吧，明日还要赶路。”
　　平羌乖巧听话的靠在她身上。

　　外面风雪肆虐，此刻屋内一片温馨，叫人不忍打破，往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或许会有奇迹发生。

　　次日清晨。
　　昨天还是风雪弥漫的天气，今天难得的出现了太阳，西岐的冬天向来很冷，出了太阳也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儿暖和。

　　但西门珺瑶还是很高兴，这总比她们顶着风雪赶路好，太阳会让他们赶路好赶不少。

　　平羌还在睡，小小的人儿哪怕是睡着了，眉头也还是紧皱的，这段时间她和平羌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现在平羌睡的这般好，她也不忍心叫醒他。

　　算了，就让平羌好好休息吧，赶路的事也不急。

　　西门珺瑶想清楚，便小心翼翼的起身来，防止弄出声响吵醒平羌，她也不打算去哪。

　　来到破庙门前的台阶上，西门珺瑶随意的找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晒太阳。

　　早晨的风夹杂着丝丝寒气吹过来，躺着的西门珺瑶不由得瑟缩身体，还是有点冷。

　　她又重新坐起来，抱紧自己，不让冷风穿过衣服的空隙吹进来。

　　将军府还在的时候，她们这些小辈也会聚集在一起晒太阳，人躺在躺椅上，中间摆上水果零嘴儿，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瑶姐姐，你怎么不喊我？”平羌委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醒了？没事让你多睡会。”
　　“可是我睡过头，耽误时间了。”

　　平羌虽知道瑶姐姐是为他好，但还是有点闷闷不乐的，他怕给瑶姐姐拖后腿，怕瑶姐姐不要他。

　　西门珺瑶走过去摸摸他的头，“不会耽误的，我们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见她来安慰自己，低落的心情也好起来“瑶姐姐，那我们收拾好就出发吧。”
　　“好，都听平羌的。”
　　听她这样宠溺的说，西门平羌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
　　瑶姐姐就会打趣他。

　　有了这一出，两人心情都好上不少，收拾好东西，有说有笑的开始赶路。

　　没走多久，就看到路边有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上京”二字，看来他们已经走到上京的地界了，出了这地，他们便是彻底的离开上京了。

　　西门珺瑶望向身旁的人，平羌也正出神的盯着石碑看，不知再想什么。

　　“平羌，你害怕吗？若是害怕你可以留在上京。”西门珺瑶想了想还是把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平羌有自己的户籍，他完全可以继续留在上京，不必跟着她如此颠簸。

　　而她前路不明，不知要吃多少苦，那是她自己的路，平羌不一定要跟着她走。

　　听完西门珺瑶的话，平羌难过的看着她，眨眼间两行清泪滑落下来：“瑶姐姐你不要我了吗？平羌以后一定不会再耽误时间了，瑶姐姐别不要我。”

　　西门珺瑶蹲下身帮他擦干净眼泪，真是个小傻子，她只有他了，怎么会不要他，她只是怕连累他。

　　“瑶姐姐不会不要你的，平羌不走，那以后就只能跟着瑶姐姐了。”

　　平羌扑进她怀里，头枕在她颈间，一双小手紧紧的抱住她，“我要跟着瑶姐姐，瑶姐姐以后不能再说不要平羌的话了，平羌会难过的。”

　　西门珺瑶回抱住他，“好，瑶姐姐知错了，以后不会再说了。”

　　空旷的雪地上只余他们二人，西门珺瑶就这样静静的抱着他，让他舒缓情绪。

　　好半响。

　　“瑶姐姐，我们继续出发吧。”
　　“好，听平羌的。”

　　两人并肩而走，高空中的太阳把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雪地里两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好似那密不可分的情人儿。

　　上京，我们来日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