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番外4 四时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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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觉得自正德五年后，时间过得飞快。
入继来的小太子朱载拱逐渐成长，也到了需要启蒙教导的岁数。
皇帝与宁王为他配置齐了东宫规格的人员，又开始压榨太傅不懂，要他尽帝师之责。
再度留起头发的不懂，感觉烦恼随着三千烦恼丝越变越多，都已经不做老师了，教过了小的、怎么还来了更小的。幸亏只入继了一个，他们两个男人没法继续生更多，否则不懂恐怕立刻请辞，逃到天边去远离这对黑心叔侄。
真教导起来时，太子却没什么坏毛病，聪慧好学，还意外的乖巧，性格既不顽皮、也不会自负天资过人而炫耀。只是看着这越长越像朱宸濠和朱厚照组合体的朱载拱，不懂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们偷偷生的……
于是就在会面时没法控制地盯着宁王肚子思索，他去南海的三年不会是偷偷地干嘛了吧？
宁王被他看得发毛，也低头扫视周身，没什么问题吧？
朱厚照见他俩行为古怪，也跟着打量起宁王。小皇叔的服制又添了规格，穿上甚是好看，这般雍容端华、同时又高贵出尘，天下只此一人有这般绝世气派。
不懂不会是嫉妒了吧？于是朱厚照表示，太傅既然重新留发，头冠和服饰也该重做，正好今日有空，皇上要亲手给他绘制衣样。
不懂连连推拒，也停下了他过于奇特的联想。
宁王和皇帝也时常会抽空关心太子的学业和生活，不过两人的激励和照顾大相径庭。
朱厚照三更天就在东宫里敲锣，把太子震醒要一起学习，朱载拱苦不堪言。但两人这般玩玩闹闹，倒有民间寻常父子的亲密。
但毫不意外的，朱载拱更喜欢皇父摄政王。宁王闲时稍作指点，就收获了一个跟屁虫，简直像又见到一个缩小版的朱厚照，不过这是满满孺慕之思的版本。
这一日，宁王在演武场指导朱载拱射箭，朱厚照作陪。宁王熟练地拉到弓如满月，一箭疾出，正中红心，靶身都被这巨大的力道灌射倒在地。
这般武功，真是大明所有男儿的榜样。朱载拱被这等技艺惊艳到说不出话来，又将隐含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朱厚照。父皇不会做不到吧？
在场有宁王和这小儿，朱厚照可受不得激，开口便说：“别用这种眼神，你父皇我可是亲身上战场打过胜仗的！”
朱厚照使的是左手弓，与常人姿势不同。他神情自若地瞄准，转头意气风发地看向宁王，像是在说那一战你也见过我战马上的英姿，才自信地一箭射出，也正中红心。
太子惊喜得张大了嘴，对两位长辈更添敬佩，尖叫着拍手：“皇父厉害！父皇厉害！你们都厉害！”
宁王也大笑起来，简直要笑到直不起腰。俊颜因着这笑意生动起来，周身的威严气势也被削弱到仅剩鲜活的温柔。
朱厚照头一次感到无颜以对，僵硬着赔笑去扶起宁王，宁王伏在他肩头，还是笑到发颤，额前碎发撩在朱厚照脸侧，扰得他心绪更乱。
“都脱靶了，还这么侥幸。”宁王凑在他耳边轻声揶揄。
是啊，瞄准的左靶，射中的右靶靶心。
虽然只有宁王一人发现，但大明皇帝朱厚照、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寿，因在心悦之人面前失手丢脸，此后多日都满心郁闷。
正德九年，元宵佳节将至。
宁王状若无意相问，宫中会如何安排？
皇帝富有四海，这天下都在手中，朱厚照想不出一个节日需要什么，遵循旧例即可。
他已经长成一个棱角分明、猿臂鹤势、英姿勃发的硬朗青年，心底却总是充满不合时宜的旖旎浪漫畅想。
这点宁王十分了解。
元宵之夜朱厚照再推开乾清宫的门，不知从何时开始布置，外面已经是灯火璀璨，亮如白昼。但灯火再亮，都掩不住站于其中那人的光华。
《明武宗外纪》记载：“至正德九年，宁王朱宸濠献新样四时灯数百，穷极奇巧，临献，复令所遗人亲入宫悬挂。其灯制不一，多着柱附壁，以取新异。”
朱厚照看着眼前的一切，喉间发哽。
四时灯，画尽了大明江山的春夏秋冬。皇帝执掌乾坤、天下归心、万民敬仰，也不能一一亲身领略的美景，崇山峻岭、江河湖海、人迹罕至的雪原冰川，无边风月通通都绘于灯上随风纷呈而转，今日通通奉在眼前。
朱厚照走在这灯火丛林中如痴如醉，他想起幼年时天真的愿望。“如果我不是太子，此生一定要走遍大明山河万里。”蓦然回首，烟雨江南、塞北飞雪、大漠黄沙却都及不上灯火阑珊处那人金色衮袍熠熠生辉，宁王头顶发冠的欧泊散射了灯火绚璨夺目，与朱厚照的发冠遥遥相映。
他们二人身后夜空中，烟花漫天，却也没有四时灯明亮，正如尘世万千如梦似幻，只不过繁华一瞬，黯淡熄灭时徒增感伤嗟叹，有些不祥。
富可敌国的宁王自然有办法停留住缤纷色彩，他自袖中抛出金粉玉屑，再轻挥那水火不侵的神兵利器白折扇，此时如同有了旖旎魔力，霎那间覆盖了乾清宫一片金碧辉煌，似璇霄丹阙、琼楼玉宇，恍若进了仙境。却又更多了富丽堂皇之色，就如当今的大明之气派声威。
这般盛大空前的布置，奢侈靡费如同烽火戏诸侯，却是美人在博我一笑，朱厚照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人世间真的有这种好事吗？他转念一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宫灯着柱附壁而挂，小皇叔怕不是想烧死我啊？
正巧此时，小太子在旁边大喊：“哇我也想要！”
朱厚照小气道: “谁也别想要！一个也不许给，通通给朕保护好！”
于是每个宫灯都安排了宫人看守，一晚平安无事。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番外4 四时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