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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71】尽 ...

  •   责任是拷在身上的枷锁,硬生生将相爱之人隔开,让他们无法相拥。

      ///

      看着眼前整整四次一模一样的占卜结果,八重神子有些站不稳,她扶着桌沿,只感觉心脏在一抽一抽的痛。

      钟离是梦璃的儿子,她无法坐视不管。

      达达利亚是她的侄儿,她更无法袖手旁观……

      她必须要做些什么,她不想让梦璃的悲剧再上演一次。

      等八重神子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她便即刻去找达达利亚。此时,夜已深沉,但达达利亚房间的门却虚掩着,一片烛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漏了出来。

      八重神子有些讶异,达达利亚居然直到现在还没有睡觉,但这同时也是一件幸事,因为她确实想尽快跟达达利亚说明一切。

      所以,八重神子叩响了虚掩着的门,在达达利亚回了声“请进”后,她便推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灯光昏暗,只有靠近门边的一盏台灯散发着黄色的淡光。八重神子第一眼没有看见达达利亚,直到她将目光转向窗台,才看见坐在那里,把两条腿完全悬空在外面的达达利亚。

      他就那么毫无顾虑地坐在窗台上,抬头望着月光,直到发现来的人是八重神子,达达利亚才诧异地转过头来。

      “八重姐姐?”达达利亚看着她,“你怎么来了?哥哥说你今晚有事来着。”

      “我……”

      八重神子一时语塞,她走到窗边,就着另一半窗台坐在了达达利亚身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达达利亚苦笑了一下,他抬抬下巴,指了指空中那轮残月,“我在想,我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达达利亚又喃喃自语了一遍,“血瑰镜池就要现世了,我想在那之前见钟离一面,跟他解释清楚。”

      “好好休息,伤才会好的快。”

      “睡不着啊,”达达利亚笑了笑,把头斜靠在窗栏上,他蓝色的眼眸里盈着苍白的月光,“每次闭上眼,就会想起他……”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八重神子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见到钟离了。”

      “哦……”

      达达利亚哦了一声,好像没太在意这句话,也没觉得这句话会是真的,直到大脑宕机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猛然回过神来。

      “八重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我见到钟离了,就在刚才。”

      “什么?怎么可能?”

      “还记得梦璃吗?”八重神子目光灼灼,“梦璃……就是钟离的母亲,钟离是混血儿,对吧?但你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达达利亚登时哽住,他没有把钟离是混血儿的事告诉任何人,但现在,八重神子居然知道了……

      “梦璃是他母亲?不是……八重姐姐,你是怎么见到钟离的?”

      于是,八重神子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最后,她甚至还把占卜结果告诉了达达利亚。

      在听到占卜结果的时候,达达利亚确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低下头,复又抬起,将目光茫然地投向远方。

      “我不信命,”达达利亚说,“八重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向来不信这些。”

      “我只是……”

      “八重姐姐,”达达利亚打断了她,“能不能让我见钟离一面?那个风铃还在你那儿,对吧?你教教我,你教教我那个魔法,我想见他。”

      “钟离不想见你,他还让我转告你,说相见不如不见,他和你已经结束了。”

      “不会的,”达达利亚立马扯住八重神子的衣袖,跟她解释,“钟离只是在跟我赌气,只要我跟他解释清楚,我们就会和好的。”

      “小王子,你还不明白吗?你们已经不可能了。”八重神子本不愿说重话的,可达达利亚是那么的执迷不悟,让她心痛不已。

      “不可能……?怎么就不可能了?”

      达达利亚把手收了回去,他的嘴角开始抽搐,表情也有些古怪。在把“不可能”这三个字反复念叨了几遍后,达达利亚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般,刷地一下跳下了窗台,背对着八重神子。

      “怎么就不可能了!?”

      达达利亚怒吼着,将面前的桌子一把掀翻,瓶瓶罐罐砸了一地,他呼吸急促,被气的不轻,在转头的刹那,那双猩红的眸子便已死死钉在了八重神子身上。

      八重神子有些被吓到,但在这之后,从她心底涌现出来的情感,更多的是对达达利亚的疼惜。八重神子看的出来,愤怒与自欺在他的举止里被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像个被戳中痛处的人,拼命反击、拼命掩饰,想让所有人都相信事实并非如此。

      该碎的东西都碎了个干净,当最后一块玻璃碎片从地板弹起又回落的时候,空气完全寂静了一秒,八重神子看着双眼猩红的达达利亚,无奈地叹了口气。

      “五年了……钟离已经当了五年血猎了,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观念。”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他是血猎!”

      “你不在乎,那钟离呢?”八重神子激动地反问,“他会甘心被你带回彼岸幽林吗?在那儿之后呢?你要怎么做?一辈子锁着他,囚禁着他,直到他老了死了,你才开心吗?”

      “他说过要陪着我的,我不允许他反悔! ”

      “小王子,放手也是爱。”

      “放手永远都不会是爱!”达达利亚忽然咆哮了起来。

      八重神子苦笑一声。

      “那你要让他去死吗?”

      “你说什么?”

      “你要让钟离去死吗?小王子?”

      “八重姐姐,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字面意思。小王子,你不要再逼钟离了,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

      “什么意思?”

      “你说你爱钟离,那你考虑过他的立场和感受吗?”

      “他母亲是血族,我们可以在一起的,他爱我,他是爱我的,他会和我在一起的!”达达利亚拼命解释,眼睛也越来越红,直至布满血丝。

      “你真的觉得会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吗?”

      “唉……”八重神子感到有些无力,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放手吧,再这样执着下去,对你们俩都没有好处。”

      “我—绝—不—会—放—手。”

      达达利亚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你不肯帮我,我就自己去。”

      撂完这句话后,达达利亚摔门就走,房门被摔的在墙上砸了好几下,不停地来回摇晃着,最后被一只手给扶住。

      是凯亚从门后走了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无言以对,凯亚方才一直躲在外面听墙角,如今,当他亲眼看见满地狼藉,也不免叹了口气,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仍然坐在窗台上的八重神子。

      “他会吗?”凯亚问。

      八重神子抬起头,对上了凯亚的目光,从他的眼睛里,八重神子知道凯亚已经听见了他们刚才的全部谈话。

      于是,八重神子回答:“那不是什么复杂的魔法,以小王子的天赋,不出十分钟就能自己摸索出来。”

      “那倒也是。”

      “只是,”八重神子补充道,“这个魔法是双向的,如果钟离那边不肯接受的话,便无法联络。”

      “……”

      凯亚没话说,过了半晌,他才问道:“你觉得,钟离会接受吗?”

      八重神子摇了摇头。

      “那个风铃呢?在哪儿?”凯亚又问。

      “占卜室里。”

      “你不怕被达达利亚拿走?”

      “无论如何,他都会去试试的,”八重神子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能为力,“他一定会拿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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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钟离提前中断和八重神子的联络的时候,钟煜一句话也没有说,他没有上前阻止,只是悄悄抹着眼泪。

      魔法消失后,客厅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钟离拿着手里的耳坠和戒指,在原地站了好大一会儿。在他沉默不语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肩膀在轻微地上下抖动,有时,钟离还会悄悄抬起手,轻轻擦着脸上的什么东西。

      但即使就坐在后面的沙发上,钟煜也没有听见任何哭泣或是小声抽泣的声音,在钟离朝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看见钟离的眼眶红红的,可脸上却没有一点儿泪痕。

      明明刚哭过……

      却还要装作一切都好,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钟煜一阵心酸,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跟钟离说道:“跟达达利亚走吧。”

      “……父亲?”

      钟离怔了一下,他没想到钟煜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可实际上,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钟离的心确实动摇了一下,就像最坚不可摧的磐岩,也终于出现了又深又长的裂痕。

      心底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强,不停地劝他离开血蔷薇,放下身为一名血猎的职责,和达达利亚在一起。

      它在对他说:你母亲也是血族,所以你接受达达利亚,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是啊……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就在钟离越来越摇摆不定的时候,钟煜又重复了一遍:“跟达达利亚走吧,钟离,不要再犹豫了。”

      钟离没有回答,他握拳的手越发收紧,手中戒指的轮廓在压力的作用下越发明显,钟离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那颗嵌在上面的蓝宝石。

      也是在这个瞬间,钟离想起了蓝宝石里的那只游鲸,想起曾有个人笑着跟他说——

      「你看蓝宝石里的那只游鲸,那代表着我」

      「钟离,收下它……等战争结束后,我就用它向你求婚」

      拳头越捏越紧,直到指尖深深嵌进肉里,似乎已经划破皮肤让鲜血渗出,钟离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了一点,并把耳坠放回了桌上。

      他不想自己母亲的遗物被鲜血沾上。

      至于「深海之吻」……

      钟离现在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它,他仍然把它捏在手心里,可手掌上的鲜血好像已经浸染到了它。钟离本想将它悄悄丢到地上,可钟煜此时忽然说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下意识地把「深海之吻」揣进了兜里。

      至于钟煜刚才都说了什么,钟离是一句也没听见,他大概猜测钟煜仍然在劝说自己,他明白钟煜的苦心,可当下,他仍然无法与自己妥协。

      所以在钟煜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段,并用满怀希冀的目光看着钟离,希望他能够答应的时候,钟离仍然轻轻摇了摇头。

      钟煜有些崩溃。

      “钟离!”钟煜情绪激动,恨不得骂钟离一顿,好把他给骂醒,“你可以和达达利亚在一起的,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过的幸福,现在,幸福就在你的眼前,你不能像我错过你母亲那样,错过达达利亚!”

      钟离深深地看了钟煜一眼,他的目光有些悲怆,“难道和他在一起,就幸福了吗?”

      “钟离……你?”

      “父亲,我能理解你对母亲的爱,但你不是我。或许,你没有见过血族恐怖的一面,也没有见过吸血鬼杀人时的情景,可我见过,这些我都见过,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残杀那些无辜的人的吗?”

      “你……”

      “父亲,我并不讨厌母亲,更不可能恨她,如果不是我,母亲便不会丧命,我始终是对不起母亲的。但对于达达利亚,父亲,他和母亲不一样,我……真的做不到。”

      “就算达达利亚是吸血鬼又怎样?他没有伤害过你!”

      “他是没有将刀挥向我,可那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残害的人类不计其数,甚至连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泪水似乎快要夺眶而出,钟离永远也忘不了与风孤儿院的那场大火,永远也忘不了达达利亚是如何设计自己,却还要装模做样地冲进大火来救自己。

      那都是才五六岁的小孩子啊……每当想起七七,想起与风孤儿院,钟离的心就痛的快要撕裂。他怎么下得了手?钟离每每都在想,他怎么下得了手?

      “他们血族,甚至连小孩子都要抓走,”钟离又继续说,“父亲,你知道那些被抓走的小孩会是什么下场吗?他们会被血族圈养起来,当一辈子的血仆、食物,直到死,直到他们的血被抽的干干净净。”

      “你!你当初就不应该当血猎!”

      “父亲,我从不后悔成为一名血猎,但最让我意外的是,母亲居然能体谅我的选择,你听见她说的了吗?她说就算我当血猎,她也不会怪我。”

      “所以呢?”钟煜彻底发怒了,“所以你还是不肯悔改吗?你非要对不起你死去的母亲,继续当血猎,继续留在血蔷薇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的感受?难道她说不怪你,就真的不会在意吗?那都是她的族人和同胞啊!”钟煜气的用手直指着钟离,“血蔷薇有千千万万的血猎,少你一个又有什么关系?你只想着血猎血猎,你难道就不能想想你死去的母亲吗?”

      钟煜气的差点儿直接背过去,面对钟煜的指责,钟离没有反驳,他知道钟煜说的话有道理,也知道自己对不起母亲。

      可这些真相都来的太过突然与仓促,所有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塞进了他的心里,可人的心只有那么大,留给他的时间又那么短……

      他本不必纠结的,可混血儿的身份在给他退路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折磨。

      该如何抉择呢?该舍弃哪一个呢?

      钟离说不出答案,只是缓慢地转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钟离?你去哪儿?”

      在看见钟离转动门把手的时候,钟煜慌了。

      “钟离!”钟煜大喊着,想把他给拽回来,“钟离!回来!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啊——”

      可钟离没有回头,他兀自离去。

      自沉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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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深沉,星月无依。

      钟离跌跌撞撞地跑出家门,冲进了无边的夜色里,哪怕是路灯与天上的星光也无法将他照亮。

      他拿走了耳坠,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钟离有些累,很想停下来休息片刻,可四周无人,举目怆然,他没有停下来的理由,也没有休憩的场所。似乎有很多股力量从四面八方袭来,不断逼迫着他,逼他尽快做出那个选择。

      心中的天平还在摇摆,左右两边的砝码被加上又取下,没有一方能再获得压倒性的胜利,爱与恨如两株荆棘般互相纠缠,每动一下,都穿刺着他胸膛里的那颗血肉之心。

      最后,钟离来到地下车库,他驱车离开了血蔷薇,往碧波湖的方向驶去。

      他本习惯于关窗,可这一次,钟离却把车窗摇下了一半,夜风呼啸着灌了进来,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只不过那天他坐的位置是副驾驶,只不过那天是达达利亚带他去的碧波湖。

      回忆涌上心头,那分明是刚过去不久,明明鲜活的好似昨日的过去。

      车子越开越远,将他从深陷的回忆里抽离,只有头顶的残月作陪。钟离说不出要去碧波湖的具体理由,可他就是想去,他想再去一次,再拨动一次那里的湖水,再看一次那里的月光。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山海未枯,天地未老,誓言便已作废?

      钟离想不出答案,却明明也知道答案。

      往昔已逝,他们再不可能像那晚一样泛舟于湖上,他再不可能对达达利亚毫无保留,全心信任。

      车灯照亮着前行的柏油路,车一直在往碧波湖的方向开着,但钟离仍然伫立在十字路口,无法前进,无法后退,哪怕是向左向右,他都无法抉择。

      可他终究还是回到了碧波湖,回到了他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

      天地寂暗,似乎比上次来时要苍凉孤寂不少。湖周围那一整圈的路灯,如今却只亮了零星几盏,钟离从小草坡上走下来,站在了岸边。

      远处的路灯几乎照不到他这里,暗色的湖面上只有粼粼星光浮动,钟离望着平静的湖面,回想着近日来那一桩桩、一件件令他无比痛苦的事实。

      说实话,哪怕是当初钟煜被查出癌症,钟离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钟离手里的耳坠忽然响了起来,钟离看着它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很快就明白是有人在试图用耳坠联络他。

      会是谁呢?钟离想。

      是八重神子,还是达达利亚?

      钟离宁愿是前者,他害怕会是后者。

      耳坠又响了,但钟离只是看着它,什么都没有做。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不用钟煜教的方法接受联络,那边的人便无法如愿见到他。

      耳坠再一次响起,钟离闭上了眼,不让泪水流出。

      “是你吗……达达利亚?”

      钟离的声音哽咽了。

      耳坠第四次响起。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钟离用手盖住了眼睛,他仰起头,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耳坠第七次响起,钟离仍然没有回应。

      在铃音渐渐停止后,耳坠没有响起第八次,它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似乎代表着那边的人,终于选择了放弃。

      钟离没忍住,让一行泪流了下来。

      寒风迎面吹来,让他切实地感受到深夜里独自一人时的寒冷。钟离记得,那一晚同样很冷,可达达利亚一整晚都拥抱着他,他在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驱散所有的寒冷。

      平静的湖面被风吹动,荡起了大幅度的涟漪,钟离快步走到湖边,他将「深海之吻」拿出来,放在了手心。

      接着,他蹲下身,将整个手掌慢慢浸入水中,涌进来的水流冲动了手里的戒指,钟离看着「深海之吻」一点一点地偏移到手掌边缘。现在,只要他再侧一侧手,「深海之吻」就会沉入水中。

      可到了这最后一步,钟离的手反而开始发抖,他知道戒指一旦沉入湖底,便再也找不到了,可他却仍然没有回心转意。

      最后,如他所愿,一股突如其来的水流将「深海之吻」冲到了他的手掌之外。

      在「深海之吻」往下沉没的时候,钟离的动作有一刹那的停滞。然后,他迅速伸出手臂,把它又从湖里捞了上来。

      可他本想将它直接丢进湖里。

      衣袖湿了大半,钟离捏着手里的「深海之吻」,忽然就哭了。

      “我是不是应该把它还给你……达达利亚?”

      “你也将我……还给我吧……”

      脸上的泪越流越多,所有积压在心里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钟离紧紧捏着「深海之吻」,在他把它又捞上来的那刻,钟离便知道自己终究无法放弃达达利亚。

      他是爱他的,一直都爱,一直都深深地爱着。

      钟离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那轮残月,就好像在望着他与达达利亚那已经残缺的未来。

      “父亲……你说的对,或许我会因此后悔,后悔没有选择他。”

      可就算选择了达达利亚,我也会后悔,那样的话,我又算什么呢?被他带回彼岸幽林,像养宠物一样圈养起来,明明痛恨血族,却要终日与他们为伍,了此残生吗?

      “那样的话……或许对我和他都是一种折磨吧。”

      谁愿意过高塔囚笼般的日子,谁又愿意原本无暇的爱开始变质。

      我和他之间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如果再让我强行和他在一起的话,恐怕连那最后一点真挚的爱,都会在往后的岁月里腐烂吧。

      但爱是无辜的。

      我已陷落。

      它不应再沦落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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