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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64】 ...

  •   下午,若陀就已经办好了手续。虽然神里绫人对于若陀想把钟离调走这件事感到些许疑惑,但钟离毕竟只是个上尉,不值得多么关注,再加上若陀的父亲对自己有过知遇之恩,所以神里绫人很快就同意了若陀的请求。

      现在,只要钟离同意,若陀就能把他带走。

      可当若陀把这件事告诉钟离,说自己会把他从若羌调走时,钟离拒绝了。

      一开始,若陀以为钟离只是不想去自己那儿,于是他便说可以把钟离调回银城,但钟离仍然没有答应,只是一个劲儿地追问若陀为什么要突然把他调走。迫于无奈之下,若陀只好说出了自己中午去找过达达利亚一事。

      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钟离立即就跑去了达达利亚家,任若陀怎么挽留、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钟离是一路跑过去的。他能够理解若陀为了他的前程,想把他调走,也能够理解若陀为了维护自己,所以不喜欢达达利亚,但钟离无法理解若陀所说的——达达利亚也同意你调走,他说他玩腻了,巴不得你走。

      玩腻了?巴不得他走?

      钟离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若陀添油加醋的部分,但他无法理解,也不愿相信,所以他一定要当面找达达利亚问个清楚。

      可夜晚的路并不好走,虽然有路灯,柏油路也平坦宽敞,但跑去达达利亚家的这段路程,却是那么的漫长与难熬。当钟离终于跑到达达利亚家时,他却杵在了大门口,迟迟不敢敲门。

      因为公寓的灯没有亮,整个屋子里都是黑漆漆的,好像没有人在。

      钟离踌躇着不敢敲门,他害怕达达利亚不在,又害怕达达利亚在。

      害怕达达利亚真的会亲口跟他说,他希望他被调走。

      “达达利亚!”

      钟离大喊了一声,握紧的拳头几乎是捶打在那扇大门上,可漆黑的夜里始终只有钟离和他拼命敲门的声音,屋子里没有半点回应,仿佛那扇紧闭的大门就是给出的答案。

      “达达利亚!”

      钟离又喊了一声,他的心越发焦急了起来,就算达达利亚不在家,他今天也一定要问个明白。

      于是,他匆匆掏出手机,拨打了达达利亚的电话。

      电话拨通了,钟离本以为达达利亚不在家,已经做好了去找他,或者等他回来的准备,可几秒钟后,一道十分突兀的电话铃声从公寓里的客厅位置传了出来。

      那是达达利亚惯用的铃音,钟离虽然站在大门口,但也听的真真切切,不会有错。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钟离感觉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但铃音仅仅响了三秒,就断掉了,钟离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对方已拒绝”五个大字,心头一凉。

      迎面刮来的冷风似乎强烈了一些,仿佛想吹走钟离身上残余的最后一点体温,让他的身体变得和心一样冰冷。钟离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达达利亚明明在家,却不愿意见自己,哪怕关了屋子里所有的灯,也要装作不在家。

      就为了不见我吗?

      钟离现在觉得,若陀说的可能是实话了,在跑来的路上,钟离还以为若陀在骗他,可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骗他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达达利亚,你在家,对吗……”

      此时的钟离,已经全然没了刚跑来时的迫切,他的心就像是被刀捅了一下,开始流血,开始失去应有的温度。

      而达达利亚,其实一直都在客厅里,他不开灯不是为了假装不在家,只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被黑暗包裹。每当他因钟离而伤心欲绝的时候,他都会像这样一个人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企图用像死一般的沉默淡化淤积在心中的痛苦。

      可钟离还是来了,还是来找他了。

      达达利亚当然听见了钟离的敲门声,也听见钟离在叫自己。他承认,在听见钟离声音的那一刹那,自己心中好不容易筑起的城墙便已塌了一半。

      原来,在所爱之人面前,所有的伪装和防备都需要付出千万倍的努力,但即便如此,这些防线却还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就碎。

      但达达利亚仍然不想开门,因为他害怕自己见到钟离就会反悔,会舍不得让若陀把钟离带走。可他的手机忘了静音,所以钟离一打电话,手机就响了起来,还被钟离给听到了。

      所以现在,还能怎么办呢?为了让钟离彻底死心,赶紧跟若陀离开若羌,他又要去跟钟离说那些伤心的话了。

      伤人,亦伤己。

      达达利亚不愿如此,但他还是要这样做,他鼓足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却感觉双腿不听使唤,就连从客厅走到玄关都那么困难。仿佛一口气在沙漠里步行了三千里,浑身的力量和水份都在流失,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越来越虚弱。

      他在黑暗里步行着,拖着迟缓的脚步,每踏一步都犹豫万分,每走一步,就好像亲自拿了把剪刀,要剪断他和钟离之间的缘分,等走到钟离面前了,缘分也就断了。

      可他还是继续走着,一直走到大门前,打开了门。

      门开了,钟离的身形出现在达达利亚面前。钟离站在夜幕里,只有路灯微弱的光线照在他身上,模糊的让达达利亚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门终于打开了,可两人却都沉默着。达达利亚迅速瞟了钟离一眼,就低下了头,忍着不再去看,仿佛再多看一眼,他就要反悔。

      “明明在家,为何要故意躲着我?”

      钟离的话传入了耳畔,达达利亚的身体接着晃了晃,好像有些站不稳。他神情呆滞地站在外面路灯的光线都照不到的黑暗里,眼睛没有看向钟离,只是木然地看着脚下的地板。

      “我……不想见你。”

      “不想见我?”

      “嗯……”

      达达利亚嗯了一声,但他嗯的很没有力气,就像一个病重到只能卧病在床的人。他确实是实话实说,因为达达利亚害怕见到钟离自己就会后悔,可这样的话在钟离看来,却只剩下冷漠与无情。

      胸腔里的情绪翻涌了起来,钟离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但他还是坚持着问:“若陀要把我调走,这件事你知道,对吧?”

      “对,我知道。”

      达达利亚每说一句话,整个人就更加无力了一分,他挡在大门口,始终没有让钟离进去的意思。

      “若陀说,你希望我被调走,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

      达达利亚回答的太过干脆,以至于听到他说“是”的时候,钟离浑身都发抖了起来。他不愿意相信达达利亚说的话,明明他们早上的时候还那样亲热,达达利亚还说今晚也要和他待在一起。

      所以为什么呢?为什么可以说翻脸就翻脸,说绝情就绝情?钟离不明白。

      “达达利亚,我和若陀之间清清白白,你是不是又误会了?在说气话?”

      “我知道你们清清白白。”

      “那为什么?”

      “你能力太差了,钟离,你已经没资格再在我手下呆着了,我不喜欢弱者,你就赶紧跟若陀走吧。”

      这句话伤到了钟离,他知道自己来若羌后参加的几次大任务都搞得一塌糊涂,但达达利亚这些天明明和自己百般缠绵,态度也比以前要温柔的多,为什么今天就又突然翻脸不认人,冷的像块冰一样?

      “是不喜欢弱者,还是不喜欢我?”

      钟离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他顿时没了力气,只觉得有一把刀劈开血管捅进了心脏,而达达利亚却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

      可达达利亚的心也很痛,他爱钟离,所以他无法否认这个问题,可是大战在前,他应该让若陀把钟离从若羌调走。只有这样,才能杜绝一切意外的发生,才能确保钟离不会被卷入那场残酷的决战,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钟离的安全,才能在决战结束后再去找到钟离,和他重新开始。

      但钟离不知道这些隐情,更无法理解达达利亚现在的做法,说调走就调走,说不爱就不爱,仿佛这一切真的只是场游戏。

      「莫不只是把你当成玩物?」

      若陀的这句话突然在钟离脑海中响起,让他一时恍了神,曾经的他断然不会相信这种话,可现在,他竟觉得好像确实如此。

      时间又流逝了五分钟,可达达利亚仍然缄默着,不肯开口。

      “为什么不回答我?达达利亚。”

      钟离上前一步,继续追问,达达利亚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心痛,那种从心脏传遍全身的疼痛,让钟离苦不堪言,就算是再炙热的心,也会因这样的折磨而慢慢冷却。

      可达达利亚仍然没有回答,钟离上前,他就退后,直到钟离再也不愿上前一步,直到他完全退到了黑暗里,完全陷进了黑暗了。

      达达利亚这样疏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举动让钟离心凉,泪水顿时模糊了他的视野,声音也已堵塞在喉咙里,哽咽着发不出来。

      “难道之前的承诺……都不作数了?”

      “不作数了……”

      达达利亚的声音很微弱,却字字清晰,剜着钟离的心。

      “你不是答应了……要和我去碧波湖泛舟?”

      “不去了,我反悔了。”

      “你是认真的?”

      “嗯……”

      钟离没忍住,落下了泪来。

      达达利亚听到了钟离的抽泣声,但他低着头,不敢看他,害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会冲上去将钟离抱进怀里,跟他坦白他说的都是假的,他不希望他被调走。可达达利亚不会这样做,他有时候总是理智的可怕,就像是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但钟离还杵在原地,不肯走,为了让他彻底死心,达达利亚继续对他说:“都是骗你的,钟离,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复合,全都是骗你的,你走吧,不要再来若羌,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你不是说……等决战结束后我们就复合吗?”

      钟离忍着眼眶里越来越多的泪水,往后踉跄了两步,跌出了达达利亚家的大门。

      “都是骗你的。”

      达达利亚回答着,冷静的可怕。外面路灯的光线刚好将他和钟离站着的位置分割成了两块,一块明,一块暗,生生割裂着,就像黑夜与白天,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同一片天空。

      “真的?”

      钟离最后问他,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真的。”

      达达利亚仍然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亲手将之前所有的温存与希冀都碾的粉碎。

      现在,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钟离别开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忍着没有哭出来,他最后看了眼达达利亚,却再也说不出话,只感觉胸膛里的那颗心碎成了无数一片。

      拼凑不起。

      钟离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分外陌生,达达利亚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他钟离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难道还要像刚来若羌时那样执着,甚至一度放弃尊严,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吗?

      失望已经攒的够多了,饶是多么炽热的心也会被这样的忽冷忽热逼入绝境。钟离最后转身离开,而达达利亚也没有挽留。

      可只要在钟离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前,达达利亚能够跑上去抱住他、留住他,钟离都会回来,回到他的身边。

      但达达利亚没有这样做,他的理智让他双脚沉重,如戴了千斤镣铐般,一步也踏不出去。他最后关上了大门,当熟悉的黑暗将他完全包裹的时候,情绪终于崩溃,泪水汹涌而出,只差以泪洗面。

      可他已经哭不出声了。

      五年前,他们大吵了一架,决然分手。五年后的今天,他们没再争吵,只是各自都红了眼,咬着牙忍耐着眼眶里的泪水,寥寥几句,就切断了情谊。

      曾经,达达利亚是为了让加入血蔷薇的钟离不被凯亚利用,现在,达达利亚是为了不让钟离参加最后的决战。他的每一次选择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钟离,但每一次选择的结果都是将钟离从自己身边推开。

      仿佛他们本就不该在一起,仿佛钟离只有远离了他达达利亚,才能此生康健,平安顺遂。

      但现在的达达利亚,不是没有过侥幸心理,觉得钟离已经被降为了上尉,不会再被派去参加决战了,可万一呢?万一大战打到最后血蔷薇人手不够,又派上尉和下面级别的血猎去迎战,那达达利亚先前所有的心血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所以他不敢赌,既然能将钟离从若羌调走的机会就在眼前,那他达达利亚就一定不会放过,他要的是万无一失,他要的是百分百的确定。

      可即便知道自己做出的是最恰当的决定,但达达利亚还是心痛万分,因为钟离又要走了,他又要一个人了。

      曾经,与钟离分手后的那五年,是达达利亚屹今为止最痛苦的五年。他本以为这次钟离回来了,不会再走了,可以前的事情好像又再次发生了,就像破不开的轮回,他掉了进去,逃不出来。

      长夜寂黯,荼毒体肤。
      灵魂备受折磨,不可言说之苦。
      他已千疮百孔,无法自救。
      亦无人将他救赎。

      黑夜深重,黎明无期。达达利亚最后心力交瘁,跌倒在了地上,他勉强靠着墙,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抽筋拔骨般,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前的漆黑死死压着他的心口,达达利亚只感觉身体没有了温度,好像自己已经死了一般,可眼泪还在溢出,淤积在胸腔里的苦痛也终于翻涌而上。

      “咳……”

      达达利亚毫无征兆地吐了一大口鲜血,他接着滑倒下去,整个人颓废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任由一股股鲜血顺着喉管咳出,任由那铁锈般的腥味充斥着自己的口腔。

      痛上加痛。

      ··

      夜露深重,夹着风往人身上一吹,都是透骨的寒冷。钟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达达利亚家出来,一路跌跌撞撞,最后走回自己家的。

      钟离只知道,自己一回到家就倒在了沙发上,他很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泪水还是涌了出来,他只能捂住脸,想抑制、想遮掩。

      可当心痛到极点,便什么办法都不管用了,他越是想克制自己,便越是哭的厉害,撕心裂肺的感觉足以让人窒息,足以让人浑身都痛,痛到麻木。

      那一夜,钟离又彻夜未眠,就像五年前他和达达利亚分手的那晚一样,他也同样彻夜未眠。

      往日种种皆浮现在钟离眼前,如白驹过隙、脆弱泡影,如一场终将醒来的大梦。

      黄粱一梦,梦醒心碎,纵使记忆还存于脑海,但却都失去了意义,一整晚的时间,足以让人想通很多事情。

      烟花易冷,缘分薄浅,钟离觉得,也是时候该放下了。终究是他太过强求,强求一段早已在五年前就断掉的缘分。

      怎么可能还续的上呢?

      泪珠滑落脸颊的感觉仍在,钟离就这样在沙发上躺了一整晚,一整晚都没有入眠。他回想起了和达达利亚的曾经,从第一次见到达达利亚,到后来的种种,直到五年前分手的那夜。

      钟离想起了和达达利亚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那些喜怒哀乐曾是他最珍视的东西,然后,他将这些全都封进了匣子里,再也不想打开,再也不想提起。

      他想断的干净,钟离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可奈何情深入骨,已经揉碎嵌进了灵魂中的丝丝缕缕,难以拔除。

      情深不寿。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钟离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他一夜没合眼,精神有些疲倦,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还险些跌倒。

      钟离摇摇晃晃地走向大门,他刚准备问来的人是谁,就听见荒泷一斗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钟离,你在家吗?我和魈还有若陀有事找你,你在吗?我们给你发了消息。”

      “来了……你们等一下。”

      “好。”

      见是荒泷一斗他们来了,钟离就算是再伤心,此时也收起了刚才的情绪,他快速洗漱了一下,又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才过去开门。

      但即使钟离已经竭力掩饰自己哭过一晚的痕迹,但他哭红哭肿的眼睛和深深的黑眼圈骗不了人,以至于大门打开的时候,看见他这番模样的荒泷一斗、魈和若陀都吓了一大跳。

      荒泷一斗从来没见过钟离这个样子,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钟离,结结巴巴地问:“钟……钟离,你眼睛怎么了?你哭了?”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钟离忙别开脸,想尽量掩饰一下。

      “可你明明……”

      荒泷一斗正要说下去,就被魈狠狠掐了一把。魈掐的他生疼,但被魈这么一提醒,荒泷一斗就算不明白魈为什么不让他说,但也立马打住了。因为荒泷一斗知道自己虽然话多,但没魈那么细心,魈不让他说,一定是怕他说了惹钟离不高兴。

      而若陀看着钟离这副憔悴不堪、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大概猜出了个七八分。钟离这样伤心,一定是因为达达利亚,若陀猜测,达达利亚昨晚大概又对钟离说了什么惹他伤心的话来。

      而后,等三人都进了屋,在沙发上坐下后,钟离才问道:“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荒泷一斗嘴巴快,抢先说道:“钟离,若陀都跟我们说了,虽然我和魈都舍不得你,但你一直呆在若羌被降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先让若陀把你调回银城,司珏少将待我们仨特别好,你就在银城等着我们,等决战结束后,我和魈就能回银城了!”

      荒泷一斗刚说完,魈就紧跟着劝道:“是啊,钟离,你父亲也在银城,你现在回去还能照顾你父亲。我知道你一直挂念着你父亲,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提前回去?若陀已经把手续都给办好了,他今天就能带你回银城。”

      昨晚,若陀已经将自己想把钟离调走这件事告诉了荒泷一斗和魈。两人虽然舍不得钟离,但也是真的心疼钟离来若羌后一直被降职。为了钟离的前途着想,加上若陀只是把钟离调回银城,以后他们俩回银城后还能再和钟离见面,于是荒泷一斗和魈便答应若陀,帮他一起来劝劝钟离。

      但若陀也遵守了承诺,为钟离着想,他并没有把钟离和达达利亚的事情告诉荒泷一斗和魈。至于魈,虽然他已经看出了一些,但他性子沉稳,既没有去问若陀,也没有和荒泷一斗讨论过此事,就怕说多了问多了,反而弄巧成拙,惹钟离不开心。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荒泷一斗和魈两人轮番劝着钟离,简直是苦口婆心,几乎把能说的话都给说了个遍,但钟离却一直低着头没有吭声,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就当荒泷一斗和魈说的满头大汗,觉得自己没能劝住钟离,已经把目光投向若陀,让他也说几句劝劝的时候,钟离忽然慢慢抬起了头。

      “好……我回银城。”

      “?”

      荒泷一斗和魈都惊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钟离?你说什么?”

      若陀也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钟离昨天态度还那么强硬,今天居然就答应了。

      “听你们的,我回银城,不再留在若羌了。”

      “好好好!这就好,这就好!”

      荒泷一斗顿时松了口气,他高兴地握住魈的手,感叹他们的一番劝说总算是有点用了。

      但若陀却隐隐觉得,钟离愿意答应,多半是因为达达利亚。可能钟离昨晚去找达达利亚的时候,达达利亚对他说了很绝情的话,以至于让钟离心如死灰,不想再留在若羌了。

      “别难过了,钟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若陀轻轻拍了拍钟离的后背,安慰着他。

      “别难过别难过,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的,你就在银城等我俩嘛~”

      荒泷一斗大条,当然不知道钟离难过的真正原因,毕竟若陀也没告诉他和魈,所以他还以为钟离是因为舍不得他和魈才哭的呢。

      “嗯……我没事,”钟离站了起来,却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去收拾行李,若陀,我们今天就走吧。”

      “好!”

      若陀欣慰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钟离终于可以远离达达利亚那个渣男了。

      “钟离,我帮你收拾,魈你也一起哈!”

      荒泷一斗说着,就拉起魈去帮钟离收拾行李。

      ··

      钟离和若陀是当天傍晚走的,钟离走的很匆忙,就像是想刻意逃避什么事、什么人一样,好像再多留在若羌一秒,他的心就要出血,他的灵魂就要开裂。

      虽然知道钟离走比留下来要好,但真到了要分别的这一刻,荒泷一斗还是忍不住抹了把眼泪,他舍不得钟离,真的舍不得。

      “一斗,别哭啊,我们又不是不回银城了。”

      魈戳了戳荒泷一斗,但他自己也很难忍住,只能悄悄把眼泪给硬生生憋了回去,免得钟离看见了伤心。

      “钟离,再见!你在银城要好好儿的啊,等我们回来!”荒泷一斗说着,又抹了两把眼泪。

      魈也十分伤感,连说话时的声音都低了不少:“钟离,再见,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们的。”钟离轻声说着,他也很舍不得荒泷一斗和魈,可达达利亚实在是伤透了他的心,他再也不想留在这个伤心之地了。

      等三人依依不舍地道完别后,钟离慢慢将车窗升上去了一半,他跟若陀说:“若陀,我们走吧。”

      “好。”

      车子慢慢发动了,钟离往后靠在座椅上,他累了,他想和过去、和达达利亚,一刀两断了。

      不要再记着我。

      眼睛又酸涩了起来,钟离仰了仰头,忍住了想哭的念头。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可即使已经到了这一步,曾经与达达利亚在一起时的美好回忆,还是如雪花般飘落,落满了钟离的心房,让他无法忘记,无法不想起。

      可他已经不想再继续爱他了。

      车越开越快,已经上了路,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吹的钟离浑身发冷,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可当眼睛落在后视镜上的那一瞬间,他从镜子里看见了达达利亚。

      他看见达达利亚站在很远处望着自己这边,望着自己离开的方向,虽然钟离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在钟离看见达达利亚的那一刻,泪水便已夺眶而出。

      钟离不想哭,也不想心软,他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虽然他告诉自己不要再去看,可他的眼睛却还是一直从后视镜里看着达达利亚,一秒也不曾离开。

      车越开越远,达达利亚的身影越来越小,就快要看不见了。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似乎快要把钟离整个人给吹散。

      最后,在钟离看见达达利亚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五年前他踏上血蔷薇的车,回头茫然环顾,遍寻达达利亚而不得,最后与达达利亚彻底分离的场景,便骤然出现在钟离眼前。

      曾经的不舍与遗憾如海啸般袭来,摧毁了一切,却让心底的爱死灰复燃。

      钟离做不到,他终究是做不到不爱他,他做不到不爱达达利亚。他多么害怕,害怕自己今天这一走,就会和达达利亚永别,此生不复再见。

      「如果曾经的我回了头,故事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钟离已经错过达达利亚一次了,他不想再错过他第二次。

      “若陀,停车、快停车!”

      “钟离?”

      “对不起,若陀,我不走了,对不起……我爱他,我爱达达利亚,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他。”

      若陀减了车速,将车慢慢停了下来。然后,他看了钟离良久,最后叹了口气。即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让钟离回去,但身为好友,若陀会尊重钟离的选择,既然钟离不想走,他也不会强求。

      “我明白了,钟离,祝你幸福。”

      “谢谢你,若陀。”

      说完,也不等若陀开车送他回去,钟离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他连忙望向远方,在看见达达利亚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一个转角的时候,他便立马朝他飞奔了过去。

      天已经黑了,月光照在钟离身上,他还是那么执着,哪怕达达利亚说的话已经伤透了他的心,可他却在最后的时刻看见了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来看他了,站在他不易察觉的角落目送着他离开,像一尊历经沧桑和风吹雨打的残破石雕。他就那么伫立在那里,明明来了,却故意躲着,不让钟离看见。明明舍不得,却不肯挽留,只是一个人默默地站在角落里,看着爱人再一次离自己远去。

      可无论如何,现在已经不再是五年前了。这一次,钟离看见了达达利亚,而这,便足以成为让钟离不愿放弃,成为他还想再问达达利亚最后一次的理由。

      不要说你不爱,不要说你会离开。
      灵魂相融的人,该怎么分离?
      割断血肉吗?劈开灵魂吗?
      我不相信你的谎言,
      你又何必欺骗自己?

      ————
      Who am I Someone that’s afraid to let go uh
      我是谁 我只是一个担心你离开的人
      You decide if you’re ever gonna let me know yeah
      如果你做了决定马上告诉我
      Suicide if you ever try to let go uh
      如果你要放手 我就自杀
      I’m sad and low yeah I’m sad I know yeah
      我痛不欲生生无可恋

      ————节选自HYESUNG (??)的歌曲《Sad》

      ————
      鸭鸭现在虐离离,风水轮流转,以后离离虐鸭鸭。
      坨坨不是来拆散鸭鸭和离离的,而是来救离离一命的,但是离离没走成,所以he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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