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时空的复仇[悬疑]》鹭起

34、第二时空11

　　【11】

　　陆一凡回想那一天，一直觉得是幽远的噩梦。
　　无门可出，无路可解，只能摒弃一切杂念，专心手头上的实验。

　　常鸥被投放到狼道里。
　　那是荒废的排水管道，里头铺了干草和肉块，每到午夜十二点，就会有三头狼进入。

　　三天。
　　乔家给陆一凡的时间只有三天。
　　交不出一个像样的东西，狼道里的肉就会被吃完。
　　到时候常鸥凶多吉少。

　　乔家没在山头发生冲突，这本身就是他们的局——一个有关于陆一凡和常鸥实验。

　　步远携乔晴也来到了此处。
　　他们特意来观看这场实验。

　　步远和乔晴是清晨入山，到达工厂时，天上熹光正盛。
　　乔晴背对熹光自拍，步远在一旁等她。

　　步远望着乔晴脸上凹出的甜笑，思绪飘很远。
　　他在想常鸥。
　　一个人的骄傲能坚持多久？常鸥那么光鲜亮丽的一个人，在那种肮脏之地得疯成什么样。
　　她不是看不上他么，到现在这种境况……步远嗤笑一声，到底谁看不上谁。

　　***

　　陆一凡从未想到，境况会糟糕到如此。
　　平整的桌面，不同形态的玻璃仪器，还有被不同颜色标注的实验材料，他紧紧盯着自己的笔尖，片刻后，眼前发糊，他抬手按住太阳穴，闭上眼，休息几秒，再睁开，继续神情专注地盯着纸上的数字。

　　争分夺秒，又要绝对冷静，陆一凡表情漠然，他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
　　大量计算从纸上展开，然而在最后一行被写满时，他突然扔掉笔。

　　那一瞬间，天地寂然，漂尘停滞，时间的分针和时针开始倒转。
　　陆一凡的灵魂被抽离，仿佛随着指针回到了年少时期。

　　周遭不是实验室，而是他自己的卧房。
　　熟悉的桌椅、窗户、窗帘。
　　他低头看自己课桌上放着的白纸，抬起头，眼中似乎只能看到窗口渗进来的这层薄光。

　　总有一个念头在裹挟他——停止。

　　再配置一管烈性药物，他就不用再经历这一切。

　　“陆一凡。”
　　有人在叫他。

　　他听不到。

　　“师兄。”

　　他刻意忽略耳边的声音，拿起笔，在面前的白纸上重新写下数字。
　　周遭一切在变得透明、现实的场景挤入周遭空间，压得他险些喘不过气。
　　他明白自己身处何地。

　　他逼迫自己专心。

　　可身后的步远还是在叫他：“陆一凡。”
　　“又是我。”
　　“你不理我？我这次也是带了提醒过来的。”

　　他知道今天步远会来到这里。
　　——步氏集团的小公子，笑着看这一切发生的局外人。
　　陆一凡猛地起身。
　　身子碰到这张桌子，桌上的东西震动摇晃，复又停止。

　　步远注视着他的背影，笑道：“脾气挺差啊。”

　　陆一凡背对着他，他身形还是跟过去差不多，步远说：“我知道你在害怕，你不想面对这一切，但你想过没有，到今天这一步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陆一凡“嗯”了一声。

　　“以前在学校里，你就看我不顺眼。”步远说，“你妹妹那事，我当初提醒过你，你不听，也不信，事后又找我算账，处处跟我针对。”

　　步远越说越激动：“你现在明知道常鸥和我的关系，你还招惹她！”

　　………………

　　陆一凡和步远早就相识。
　　他们是同一所大学，在大学前，也有一段过往——他们曾是师兄弟。
　　两个人一起跟着一位老师学习。

　　那位老师叫“苗思明”，在乔家的“晴阳生物”工作。
　　就是他研发出了“一代培安”。

　　步远有着不输于陆一凡对化学的热爱。奈何天赋不够，他家出了很多钱，才让苗思明答应辅导他学习。
　　而陆一凡则是苗思明自己看中的好苗子。
　　他有意培养陆一凡，让他当自己的接班人。

　　可陆一凡的个人气质却让他很恼火。
　　他太有个性了，且不说他根本不按照苗思明的计划来，他还对苗思明的兴趣所在不屑一顾。
　　他认为那是错误的路。

　　当时“培安一代”刚刚有了样本。
　　苗思明觉得培安对神经元的改造有些问题，他一直在思考最优解，但最后这个最优解却是从陆一凡无意中的一句话受到启发的。

　　这个孩子很危险，如果不能唯自己所有，那就只能尽早毁掉他。

　　好巧不巧， “长宁基金会”刚好有一笔订单，是关于一个叫陆一影的女孩儿。
　　乔天盛和步家交好，步家为了示好，就顺手将这女孩儿送给了乔家。
　　乔天盛知道苗思明需要一个人进行实验成果的测试，于是将陆一影安排给了苗思明。

　　苗思明拿到女孩儿资料，十分满意。

　　他得到乔家的同意后，自行策划了一场他喜欢的实验。
　　实验地点就定在乔天盛手底下的“思念疗养院”。

　　那场测试培安的实验里，包含了苗思明的私心所想。
　　——他意在陆一凡。

　　而步远当时知晓实情，在老师和陆一凡之间，他选择陆一凡。
　　他背着家里人、老师，将陆一影的事情偷偷告知了陆一凡。
　　“你得保护你妹妹，不然你会难过的。”

　　谁知道陆一凡根本不信。
　　甚至还和他爆发了争吵。

　　陆一凡：“我很忙，你不要再用这种话来捉弄我。”
　　步远：“师兄，我哪捉弄你了，你还不明白么，咱们老师是厉害，但他嫉妒你，你那么清高，能力又比他强，他这是要收拾你。”
　　陆一凡永远一副淡然模样：“你不要污蔑老师。”
　　步远气急：“我是为你好！我冒着那么大风险来提醒你，你怎么不领情啊，还帮着老师说话。”

　　陆一凡轻蔑地看他一眼：“你可以不冒风险，我就当没听过。”
　　步远顺风顺水长到现在，还从来没人把他真心喂狗。
　　他看着陆一凡看了半响，不可置信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步远天真的以为陆一凡会道歉，结果没想到他在这件事上固执的可怕，对自己任何的提醒都无视，而步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非要在这件事上说服陆一凡。

　　结果，失败。

　　陆一影出了事。

　　步远听说了思念疗养院那次事故后，并没有多开心，也没有落井下石——看吧，我说对了吧。
　　反倒是他很担心陆一凡。
　　他知道陆一凡的性格，也知道他肯定很难受。
　　他把自己宝贝的玩具、零食装了一大包，去他家看他。
　　谁知道陆一凡闭门不见。
　　步远那会儿是真把陆一凡当朋友，虽然两个人年龄相当，陆一凡有着他没有聪慧和天赋，但那会儿的步远是蜜罐泡大的，对自己很认可，也很包容，他从没嫉恨过陆一凡，毕竟来日方长，他还有未来。

　　但他绝对没想到，自己一腔真心换来的是陆一凡的针对。

　　……………………

　　提到常鸥，两个人面色都一变。

　　步远察觉到自己失态，停下，平复了下情绪，然后冷笑了声，重新开口：“我以前怎么也想不通，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陆一影是个极度敏感又极其懂事的孩子。
　　她其实已经查到了母亲的嫌弃，也感受到那些藏在举手投足中想要放弃她的意愿。
　　大概是她天生的第六感，她隐约知道家中要出事，于是将所有的细节联系到一起，和陆一凡说了一句话。

　　步远还在念叨：“我现在却想明白点，当初你妹妹那事，你自己其实有感觉。你那么反感我，不是不信，你是不敢。”

　　陆一凡垂下眼，他凭空伸出手，指尖不住抖动。
　　眼前仿佛站着陆一影，她仰起脸，扯着他的衣角说——“哥，我们约定好，一定不要妈妈得逞。”

　　步远：“怎么了？想起来了么？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么？”

　　陆一凡觉得自己被扼住呼吸，他闭上眼，死死咬住嘴唇。
　　是，他当初是软弱。
　　不止是步远，陆一影也提示过他。
　　但他却放任这一切发生。

　　步远：“这是你的心病，你不愿意说，但你凭什么把这事赖在我头上，你恨你妈妈，恨我们基金会，却唯独放过自己，陆一凡，师兄，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么？”

　　陆一影跟着妈妈去思念疗养院写作业时，还不知道那天就是她的末日。
　　在下楼送糖果时，她突然反应过来，那是妈妈打发她下去的借口。
　　当时她心跳很快，很想哭闹，但冰冷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人，她不得已收起眼泪，让自己冷静。
　　她偷偷在糖果纸上写了求救的话语。
　　想着把糖果送给保安叔叔，兴许会有人来救她，改变这一切。
　　可惜最后没有。

　　“凶手”从楼中跑出，在她返回的途中，他们在那片小操场相遇。

　　步远：“凭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啊陆一凡，凭什么你要表现的像朵白莲花，而所有坏事都是我干的。”
　　“当初是你自己不信的，你为什么之后处处针对我？”

　　陆一凡仍旧背对步远。
　　步远从上到下打量他：“装好人装那么多年，真以为自己彻头彻尾都清白？”
　　步远笑问：“师兄，如果常鸥知道你是这种人……知道你的真面目，你猜她还会搭理你么？”

　　陆一凡身形一僵。

作者有话说

　　抱歉，周末去打苗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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