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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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啊……一定要说的话，大概也就老头子和生我的人都死了吧。”
说话时，女生一直低着头，所以没看到男生的瞳孔蓦然缩放了一下。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于是乔璟言开始回忆。
她妈死后没多久，老头子也死了，所以她又被送回了乔家。
乔国华和刘西莉那时候早就已经领了证，并且有了一个儿子乔江，乔璟言至今记得她妈生前对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让她一定要争气，绝对不能被刘西莉的儿子给比下去。
事实上她也的确做到了。
小时候她一直不懂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努力做到最好，爸妈还是不满意；明明她比那个便宜弟弟要优秀得多，也更听话更懂事，为什么爸妈还是不重视她；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做，爸妈就是不喜欢她。
长大后她才知道，这一切都只因为她是个女孩子。
乔国华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就以黎琦没能为他生个儿子为由提出离婚，对此，黎琦求过哭过闹过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也没能挽回这段婚姻，离婚后，这个自认为不幸的女人就把她眼中自己的一切都归咎于这个女儿，几乎没给过这个女儿好脸色。
后来偶尔再回想起这些事时，乔璟言只想冷笑。
呵，那个蠢女人该不会真的以为离婚只是因为她生了个女儿吧，他们的婚姻早就已经出现裂痕了，不然乔国华也不会在离婚后没多久就立马二婚，二婚对象生的儿子还比她小不了几岁。
乔家人像活在古代一样觉得自己家有皇位要继承，她接受过高等教育，居然也同样敌视同为女性的亲生女儿，居然信了这么可笑的借口，真是无知愚昧到了极点。
真正疼她的大概也只有老头子了吧。
可是后来老头子也不在了。
回到乔家后，乔国华当没她这个人存在，刘西莉母子俩撂脸色给她看，因为生活越来越不受拘束，在升上初二的时候，乔璟言终于成了一个不良少女。
没人再管她了，她不知道自己再争取那么多还有什么意义，她真的累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以前她只能被动挨打，现在她可以反过来把那个女人和便宜弟弟按在地上揍哭，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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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恺知哥哥要发言了，还不醒醒？”
大礼堂里，江南弹了弹身边女生的额头。
学生代表发言是一如既往的无聊，分享所谓学习经验的套话无非就那么几句，乔璟言听得都要睡着了。
迷迷糊糊睁眼，目光飘到台上然后落定，乔璟言稍微坐直了点，这时正好听到凌恺知讲述自己的一段经历。
“其实高中以前我的成绩很一般，当时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觉得将来只要能随便考上一个大学就好了，开始改变是在我念初二的时候，当时我爷爷病得很重，住院期间他对我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看到我考上誉扬。
“他说这是他当年的梦中情校，只可惜因为家里条件实在太差供不起他读书，所以尽管他考上了高中，但还是放弃了学业出去打工，现在生活条件变好了这么多，他希望我能帮他实现当年的梦想。
“我听了就想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完成爷爷的这个心愿。
“有了这个目标，之后的学习生活变得不再枯燥无趣、难以坚持，可能是因为有了动力吧，虽然过程中其实也打过退堂鼓放弃，可每次只要一想到病床上满眼期待我紧紧握着我的手对我寄予厚望的爷爷，我就突然觉得好像没那么累了。
“终于，在爷爷动手术前的那次模拟考，我取得了年级第五的历史最高分，爷爷知道了很欣慰，我也很开心，因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末了，凌恺知这样说道：“最后想告诉大家的是，如果现在还不想努力，就想想那些在乎你或者你在乎的人吧，先尝试着为了他们而努力，给自己一个努力的理由，在取得成果之后，你慢慢就会发现这么做不只为他们也是为了自己，过去了其实也很简单。”
台下一片如雷掌声响起，轻易掩盖了角落里女生的啜泣声，坐在旁边的少年没递纸巾过去，只是静静看着她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眸色渐渐变深。
乔璟言哭得浑身都在颤抖，就这么任凭泪水晕花了视线，晕花了眼前的整个世界。
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但她现在就是突然很想哭。
——“无论如何要完成他的心愿，过去了其实也很简单吧。”
——“我也很开心，因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想想那些在乎你或者你在乎的人吧，尝试为了他们而努力，会发现不只为他们也是为了自己。”
她敢说自己就没有因为取得的那些成绩而开心过吗？真的仅仅只是为了她妈吗？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开始不学好，开始不写作业、逃课、打架……
为什么在放纵自己不学好的时候没想到老头子？为什么她曾经讨厌的样子她现在都有？她做了那么多自以为开心的事，最后又得到了些什么？
……
乔璟言哭了很久终于哭累了，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就在她以为所有人都走光了的时候，一个声音冷不丁在头顶响起，吓了她一大跳，“哭够了？那现在可以走了吗？我等你等得很辛苦啊。”
她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少年，目光中难掩诧异，“你怎么还在？”
江南耸耸肩，不置可否，“哭够了就走吧。”
走出礼堂的时候，乔璟言看了身边身姿挺拔如松的少年好几眼，最后无比认真地问他：“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考进年级前十？”
闻言，男生停步，转头同样认真地看着她，有些疑惑地挑眉，“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考不到年级前十好不好？”
“……”
果然不在一个星系上的生物就是没办法沟通，强压下狂揍眼前人一顿的冲动，乔璟言深吸了一口气，“我是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他摊手，望了她一会儿后忽然道，“你为什么突然想逆袭了？因为凌恺知？”
话音到最后平添了几分凉意，但并不明显。
乔璟言对此毫无所觉，虽然有些意外他这么问，但还是回答得很干脆，“是。”
如果不是他今天的发言，她不会想起那么多以前的事并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现在的状态，之前也是他让她回忆起从前的自己。
闻言，江南别过脸，口气已不再似开始那般热络，“你为什么要找我帮你？”
乔璟言不假思索道：“我认识的人里就你一个是学霸。”
“……”
这话不假，江南笑了，“你就这么相信我能帮到你？”
“对，我就是很相信你。”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愣。
乔璟言自己都唬了一大跳。
什么时候她这么相信他了吗？这人明明看起来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她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想法，江南已经笑了，“好吧，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不过你要知道我们是不一样的。”
乔璟言看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说性别吗？”
“不是。”江南摇头，“我天赋异禀，而你资质平庸，不，是愚驽。”
“……你可以闭嘴了，不然我要控制不住我的洪荒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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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学校里的不良突然都变安分了，沈如霜和方洁除了偶尔去网吧通宵没干过其他出格的事，周长木迷上了窝在家里打lol，路峻峰在和他的第五任女友分手后又调转过头重新开始纠缠第一任，至于乔璟言，当然是忙着跟江南补课去了。
他们的革命友情就这么迅速建立起来，乔璟言因为本身就有很好的语感和记忆力，再加上从小受书香熏陶有一定积累，文科成绩上去很快，理科有点起色则归功于江南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她直到她搞明白所有不懂的题。
每天下午放学后他们都会一起去跑步，跑累了就并排躺倒在草坪上看天，他说想考誉扬，她说想在高中毕业后的那个假期去东京逛夏日祭，再然后不知怎么他们就约定好了要一起上誉扬，一起去东京。
她再也不奇怪为什么同为不良的他会是个学霸了，他干不良干的事没影响过学习，比如翘的课都是早就已经掌握的知识，重要的课程他从不缺席。
她去过他家，他的书房里有满满一大书架的书，高二甚至高三的各科教辅都应有尽有，其中好几本竞赛习题集都被翻烂了。
她早该知道的，别人看不见不代表他就没努力过，他只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罢了。
在看到靠墙放着的那把吉他时，乔璟言忍不住出言嘲讽：“你又不会，买了也是浪费。”
江南抬头，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抱起吉他就开始弹。
一曲弹罢，乔璟言眼睛都瞪圆了，“原来你会啊，而且还弹得这么好？！那为什么他们都说你不会？”
“噢你说这个啊，”江南放下吉他，边拨弄额前有些乱了的细碎刘海边随口道，“那只是当初为了逃避晚会上台表演的借口而已啦。”
“……行吧，你可真机智。”乔璟言嘴角微抽。
这时，少年突然歪头看着她，眼中有暗芒在一下一下地跳动，“我只弹给你一个人听不好吗？”
这话来得没头没脑，但这暧昧的语气和男生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都令乔璟言说不出追问的话。
脸上突然烧起来，她有点慌乱地移开视线，在看见书柜上那本《诗经》的时候，一股冲动上来就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读过《汉广》吗？”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难得的异口同声。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她说。
“巧了，我也是。”他说。
TBC.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