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年》言珸

5、第二章 吃饭

　　“他呀......”悠长的尾音从奚杨的唇齿间脱出，然后她转头明媚一笑。
　　“我建议咱们院的同学如果遇到喜欢的对象了，可以发挥专业优势，比如搞个采访啊、调查问卷呀，对他们进行图谋不轨地提问。”
　　奚杨的抖机灵让台下的学生哈哈大笑，整个活动结束已是傍晚，章玉和看了眼时间，挽着奚杨的手走出图书馆，“你也很久没回校了，本来还想约你一起吃个晚饭咱再好好聊聊，刚好今晚上我还有课，现在18:30，还有半个小时就上课了，我也不留你了，你就该忙啥忙啥去，咱俩之后有时间再约。”
　　奚杨歪了歪头，“好嘞，咱俩啥时候都可以聚，您快去吃几口饭，一天天的把自己搞得这么忙，一个活动接着一个的。”
　　章玉和笑了笑“没办法啊，一天就有这么多事。”

　　奚杨和章玉和告别后，打算沿着林荫干道走一段路。走着走着，路边暖黄的灯光霎时亮起，就好像电影里一场预谋已久的惊喜，在主角登场后，为他亮起了所有灯光。
　　“奚杨？”一个疑问的男声出现在背后。
　　奚杨回头，由下往上瞥清了男人的模样。
　　“郑之羡？”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异口同声。
　　郑之羡看到奚杨很是惊喜，吊儿郎当地说：“这不是回校开了个校友会呗，母校百年校庆，作为成功校友代表还是得回来参加校友分会筹备会，为咱母校各项事业啊......”郑之羡故意卖着关子，望着奚杨抬了抬下巴然后说。
　　“贡-献-力-量，建-言-献-策。”郑之羡说这八个字时，一脸贱兮兮的表情。
　　奚杨扭了个头往前走，双手环绕抱在胸前，然后打趣着说：“行，郑少爷可千万要好好建言，得拿出你高中写了上百次检讨书的经验来，情真意切、滔滔不绝地，给咱母校献策。”
　　“奚杨，咋这么多年没见你，你嘴皮子还是这么讨厌了？”郑之羡也笑了笑跟上奚杨的步伐。
　　“得了吧，你之前针对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你嘴巴这么讨厌了？”
　　郑之羡撞了一下奚杨的手臂，“欸，行了，咱好歹是高中老同学，又是大学校友，就别相互揭老底了。”郑之羡掏出车钥匙，停下来顿住脚步。
　　“正好饭点了，这么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吧。我车停在前面，晚上我本来约了咱在江洲市的几个老同学吃饭，彭渊、廖雪都在，你回国后还没见过几个人吧，一起吧？咱就这几个人。”
　　奚杨看得出来，郑之羡在学校里遇到自己确实挺高兴的，想到自己回国后一直在交接各项事务，确实还没熟络一些其他朋友，想到他最后说的话，考虑到自己确实饿了，便应允了。
　　餐馆包间里，郑之羡一打开房门就说：“看看我把哪座神仙请过来了！”
　　廖雪看到来人是奚杨便惊喜地站起来，边喊着“天啊”边走过去抱住她。
　　廖雪和奚杨是高三时的同桌，上大学后各自去到了不同的院校，这么多年交流虽然不像当同桌时那样频繁，却也在各自的生活中关心着对方。
　　“小奚你瘦了，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没照顾好自己啊，之前看你朋友圈还是硕士毕业的照片，没想到你居然回国工作了！我还以为你留在韩国了呢。”廖雪拉着奚杨坐到了她旁边。
　　彭渊看了看奚杨也附和着说：“是瘦了。”
　　奚杨笑了笑了，“上个月刚回国，回来后堆积了一大堆的事，有点连轴转。”
　　奚杨瞥了一眼郑之羡，“这不是在路上遇到了菩萨，菩萨有善心，所以赐我今晚大快朵颐。”
　　郑之羡听了“可得了吧，你今天说我是菩萨，改明儿你就该说我是佛祖了，我是不是还要割肉喂你啊？”
　　奚杨陡然憋了憋嘴，提着嗓子说：“郑少爷要不愿和我说话便不说吧，我还是不如外面的妹妹有趣的很。”
　　看到奚杨和郑之羡斗嘴，廖雪和彭渊都靠在背椅上笑。吊灯在上空闪烁，印着灯下四人觥筹交错。正中央的汤锅滚了一圈圈，蒸发的水汽氤氲在每个人的笑脸。
　　廖雪和奚杨寒暄，问到：“回国后做什么工作呢？”
　　“在《视觉地理》当摄影师了，最近跑了几个活动，下个月国庆还要去禾川采风。”奚杨道。
　　“禾川好呀，风景呀生态呀都不错的，只不过你国庆去怕是看不上当地最有特色的红叶了，这得等到11月和12月，那边红叶才变红。”廖雪说。
　　郑之羡听了问道：“怎么国庆都要搬砖？”
　　“郑少爷，你以为大伙儿都是你啊。我们组接了一个项目，和央视那边对接好了，得出几集片子，禾川的生态环境确实在全国都做得不错，现在文旅更是做得可以，在全国具有宣传价值。”奚杨回答道。
　　“那你去那可以住山涧小院，我听说这家民宿还是个景点。”郑之羡说。
　　奚杨会心一笑：“记住啦。”
　　彭渊站起身来用汤勺给大家依次舀肉，到奚杨时，给她放在了没放葱的佐料一头。郑之羡瞧见着一幕，挑眉道：“哟，彭渊，还挺细心啊，专门把肉放在了没有葱的那碗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别还对咱们小奚余情未了吧。”
　　彭渊看到郑之羡有点醉了，举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打趣道：“那还得向郑少爷看齐啊，追人都要用完三十六计了还在持之以恒，对你精卫填海的精神表示致敬。”
　　奚杨知道郑之羡在打趣旧时，但听到彭渊的话后，她的眼神便在廖雪和郑之羡中来回扫荡，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廖雪也不躲避奚杨的审视，笑着说：“西游记都有九九八十一回，现在才追到三十六计，这哪到哪儿啊。”
　　大家都笑了，碰了杯，聊起了高中的事情。郑之羡拍了拍彭渊说：“老彭你可不知道，当年我坐你同桌，我俩坐在奚杨后面，不知道班主任在哪听到你喜欢奚杨的传言，真怕班上有几对有意思的在一起，就借着成绩的事调换了座位，把你俩拆开。”
　　“这一拆啊，倒是把你俩的孽缘拆开了，但我却还是跟着奚杨坐在了她屁股后面。”
　　奚杨听了讪讪道：“虽然还是坐我后面，这前面不是又给你送来了一个温柔、漂亮、大方、可爱的同学吗？是吧，雪雪？”
　　廖雪听了，立马瞥清关系道：“我和他在那时可是清清白白的同学关系啊。”
　　郑之羡接话道“清不清白不重要，反正现在已经不清不白了。老彭，倒是你啊，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再遇故人，要不考虑让你的感情死灰复燃一下？”
　　奚杨点了一下郑之羡的酒杯，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了看彭渊，也知道两人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况且过了这么多年，当时也早已说清楚，对于这份喜欢，奚杨只当是感谢别人的认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多年后心地坦荡的两人便任由郑之羡打趣。
　　郑渊：“我看你今天不是菩萨吗，怎么，月老业务都拜托你来了？”
　　“兄弟，咱哥几个啊，能少一个脱离单身的苦海就少一个。抓住时机，别最后学何寻那样，恋爱也不谈、天天忙工作，我一天天真是给他操着老母亲的心。”
　　廖雪看了眼奚杨，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常，打断他两人的对话：“咱也吃的差不多了，我看你也有点上头，咱要不就散了。明天都还有工作，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改日方长，以后再聚。”
　　大伙儿走到车库，廖雪开车和郑之羡一路，彭渊刚好也开了车，四个人两辆车，奚杨便坐了彭渊的车回家。
　　回家后，奚杨瘫在沙发上，听到消息震动，摸出手机一看，是廖雪。
　　廖雪：到家了吗。
　　奚杨在聊天框回复：到啦～
　　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然后点了廖雪的头像，看到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四人吃饭时拍的照片，奚杨点了个赞，然后返回聊天节目，看到廖雪的回复。
　　廖雪：好好休息，多吃点肉！
　　奚杨捧着手机笑了笑。发了一个“接旨”的表情包。
　　廖雪也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并说：那我去洗澡了。
　　两人聊天结束。
　　奚杨躺在沙发上，想起今晚的聊天，她握着手机放在心口，回想着当年换座的事。郑之羡持之以恒地跟在自己屁股后座，而那个她最不想调走的右手边座位却隔居在桌与桌、列与列之间。
　　上天总是爱开玩笑，就像我们以后的每次对视，都只能隐于人海里，装作不经意间的回头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