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贩江湖》木瓜海棠

50、四十九

　　秋千出了一口恶气，心情灿烂，开始办正事：“子陌，修剑事不宜迟。我们应该‘不问苍生问鬼神’。”

　　掩紧门户，秋千施法。

　　顷刻，荷香满室，青烟袅袅，女仙现身，“神情洒落，有林下风”。

　　秋千恭谨道明原委，仙子不多话，说声“去”，转眼将子陌送走。

　　她转身望着秋千，问：“芸香、长嬴可好？”

　　“师父师姑平安。劳宛丘前辈挂念。”

　　宛丘充满眷恋地抚着秋千的手腕，迷迷醉醉••••••

　　疲倦不堪的子陌从昏睡中一点一点清醒。

　　有东西压住他的腿。很奇异的感觉。他的右手枕着一片冰凉，是完全复原的德音，左手被温暖柔软缠绕。

　　他攒足力气，睁开眼，略略一动，尽收眼底：秋千枕着他的腿入梦，一只手执着他的左掌，皓腕上的粉晶莹润如春樱娇嫩的花瓣，还有那枚鹰币，布满铜绿，敛住锋芒，蓄势待发。

　　他想起自己连秋千姓什么都不知道，顿时茫然若失。

　　他和她，今后会怎样？当初扔给玄芝茵的问题，轮到他自己思索了。

　　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下意识地抗拒朋友这个称谓。若是知己，有连对方的姓氏都不知的知音吗？

　　左手的温软游走，他蓦然一惊。

　　只听她关切问道：“好些了吗？”

　　他沙哑回答：“好多了。”

　　她满满斟来一杯温茶，不平道：“这试炼也太辛苦了。哪是修剑，简直是修理人。”

　　油腔滑调的店小二伺机而动，挑着热汤推门而入，赞道：“公子真有福气，夫人一直没走开，上上下下打点得妥妥当当，贤惠得很哪。”

　　秋千小声抱怨：“我也订了三间房呀。”

　　子陌暗自发笑，欲盖弥彰，就是包了整间客栈也没用。

　　转念琢磨上“夫人”二字，不由又把眼睛放在秋千身上。

　　她一抬眼，子陌慌忙移开视线。

　　她试探着问：“子陌，你说，我长得好不好看？”

　　他也不是不记得华丽辞藻，来来去去，还是挑了最简单的答案：“好看。”

　　“真的？”

　　“是好看。”

　　“子陌，谢谢你。”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从小到大，师叔师兄没说过我‘长得好看’。我虽然有自知之明，但也需要一点虚假的安慰啊。要是长得不一般，找婆家很困难。”

　　不久前，最受宠的蘩露公主骄傲地宣告：“本公主要嫁的不会是凡人，是神仙！是长得最美丽的神仙！”

　　更早以前，在登基大典上，公主殿下放声恸哭，扯住宸帝说：“烛夜哥哥，你不当神仙，舅舅也不当神仙，谁给小露上天找天泉当驸马去！”

　　有了前车之鉴，陆子陌荒唐地推想眼前的秋千是否有特别远大的理想。毕竟连龙神都没打动她的心。

　　他鼓足勇气问：“秋千，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君？”

　　她一下子想起许多乌七八糟的事，糊里糊涂的退婚，师兄口中勉强凑合的表哥，误打误撞的比武招亲••••••

　　“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她意味深长地摸摸下巴，实事求是地回答：“我还没及笄，想这个干嘛？”

　　于是很贤淑地让子陌沐浴，自己下楼弄晚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