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伍子橙

14、第14章

　　带着祈求的味道，让顾念罪恶感加重，终于鼓足勇气要说点什么，手里的电话开始震动，屏幕跳出周恬的来电显示，顾念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迟江：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有周医生的电话？

　　迟江无奈地勾起唇角，伸手在顾念发顶，轻轻地拍了拍，“那是我的手机。”

　　顾念哦了一声，赶紧双手奉上手机，迟江接通电话，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见他脸色一下就变了，语气跟着凝重起来，“我马上过去。”

　　明显有急事，顾念不好过多打听，打开车门，下车，迟江跟着走下来，去后座拿了伞和爆米花，顾念越看爆米花越眼熟，好像被她扔掉的那桶。

　　迟江坐回驾驶座，摇下车窗，“回家说一声。”

　　顾念撑着伞站在路灯下，轻轻点头，“嗯，注意安全。”

　　回到家，顾念换了鞋，刚要给迟江发消息，顾母冲上来拉住她，一脸急切地问她，“什么情况？不是跟小迟约会吗？怎么学生家长送你回来？”

　　从两人到楼下，顾母就一直在楼上盯梢，送家门口也不放人，可见那位家长多难缠，烈女怕缠男，她女儿心又软，再这么下去，小迟还有一毛钱机会？

　　顾母拍拍顾念手背，语重心长地再度开口，“小念，为人师表，以身作则最重要，你说是吧？”

　　顾念心不在焉地点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刚巧屏幕弹出对话框，迟江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他不是要晾她两天吗？

　　顾念压着唇角笑了，编辑好“我到家了”发过去，很快迟江回她：【好好休息。】

　　【嗯。】顾念看了看屏幕右上角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十二点，大晚上周恬找他一定有急事吧？

　　顾念在对话框里输入“晚上又要加班吗？”又觉得自己关心过渡，删除，重新编辑了一条：【到医院说一声吧。】

　　手机屏幕两秒后亮起，【好。】

　　顾念再也压不住嘴角，笑弯了眉眼，果然只是加班。

　　见人埋头玩手机，顾母好奇地伸脖子，“跟谁聊呢？学生家长？”

　　顾念摁灭手机，放进羽绒服口袋里，抬起头，“朋友。”

　　顾母没多想，以为她跟沈落落聊天，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小念，听妈一句劝，为人师表，怎么能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呀？”

　　“妈，我没有。”顾念哭笑不得。

　　“还说没有，白天跟小迟约会，晚上家长送回家，万一哪天他俩撞上，你怎么跟人解释？”顾母忧心忡忡地拧紧眉头。

　　“其实，”事已至此，顾念不得不跟顾母坦白，“他俩是一个人。”

　　“你说谁跟谁是一个人？”顾母激动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小迟有孩子了？你秦阿姨怎么没跟我说？小迟不就比你大一岁吗？孩子都上小学二年级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还不着急啊？”

　　顾念：“……”

　　跟顾母交代清楚，顾念快速洗完澡，回房间躺上床，已经凌晨一点，迟江消息还没发过来，她也不好问，就关了床头灯，将手机抱怀里，等着。

　　***
　　迟江赶到医院，手术室门口挤了不少人，周迩看到他，从长椅上跳下来，跑过去抱住他大腿，仰着小脸，忍了一晚上的眼泪，最终还是绷不住了，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哥……外婆，呜呜呜……”

　　周迩的哭声将所有人的注意转到迟江身上，包括一脸铁青地坐在椅子上的迟年正，还有他旁边的周蓉。

　　“几点了？还有脸来？”迟年正扭头看向迟江，双目带着威严和戾气，“你外婆白疼你了。”

　　迟江并没理他，搂着周迩的后脑勺，轻拍两下，柔声哄道：“别哭了，外婆很快出来。”

　　“真的吗？”周迩打了个哭嗝，刚不是没人安慰她，不过她最信她哥的话。

　　迟江微不可见地点头，牵着周迩坐到走廊对面的长椅上，周迩趴她哥腿上，犯困地连打了俩哈欠，还是坚持等外婆出来再睡。

　　“之前在北城就算了，现在你人也回来了，还要麻烦人家小恬，你可真孝顺啊。”迟年正再度开口。

　　“没你孝顺。”迟江面无表情地抬眼看着对面的迟年正，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林老太太心脏不好，去年上北城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只要不受大刺激，跟常人没大区别，其实小老太太心态一直不错，当然，前提是迟年正别去招惹她。

　　“明知外婆见你就发病，你还往老人家跟前凑，存心不想外婆好过吧？”迟江脸上的神情冷下来，就像对面不是他爹，而是他的杀父仇人。

　　两股强大的气流在走廊里窜动。

　　迟年正冷然地盯着他，重重地喘了口气，继续道，“我今天去老宅，还不是为了你，一把年纪没个对象，害你外婆跟着操心。”

　　“我哥有对象了！”周迩坐直身子，跳下长椅，张开双臂挡在迟江前面，“外婆才不操心，是爸爸不对，乱说话，惹外婆生气。”

　　“什么对象？哪家姑娘？”迟年正问。

　　周迩骄傲地扬起下巴，“我们顾老师，很漂亮的。”

　　迟年正眼神一横，厉声呵斥道，“我不同意，迟家儿媳，我早有人选，你赶紧跟人断了。”

　　“我哥不喜欢周恬，我哥就喜欢顾老师。”周迩也想他们顾老师当她嫂子，这样，她就可以私下偷偷跟她嫂子求情，让她跟那根木头坐同桌。

　　“迟江，我丑话说前面，你要敢娶那女人，就别想继承迟家任何家业。”迟年正放狠话。

　　迟江拿出手机给顾念发完微信，不慌不忙地揣回兜里，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不好意思，你们迟家任何家业，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迟！江！”迟年正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指着迟江的手颤了又颤，“你……为了个女人，自己母亲创建的公司都不要了？！”

　　迟江至今记得，母亲去世的模样，躺浴缸里，很安静，好似睡着了，只是一袭白裙染得通红，血水漫出来，整个地上都是。

　　那年，迟江刚满三岁，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地上，两只手撑身后，完全被淹没，原来人的血，很烫，烫得他眼泪直流，眼前越来越模糊，一片血红。

　　就像他现在，眼眶猩红，怒视着迟年正，“跟我提她，你配吗？”

　　“迟江，你什么态度？我才是你亲爹！”迟年正嘴角强烈抽搐，胸腔因为愤怒上下起伏，“最后警告你一遍，除了小恬这个儿媳妇，其他女人，我迟年正都不认。”

　　“不认没关系，”迟江冷笑一声，语气坚定，“顾念，我非她不娶。”

　　“混账东西，一天不跟我对着干，你过不了是吧？”迟年正算是看出来了，迟江对那个女人根本没多大感情，之所以说非她不娶，纯粹为了气他。

　　“好了好了，年正，少说两句吧，小江又不是小孩子，凡事他自有分寸，”周蓉边抚着迟年正的后背边温柔地劝道，“再说这是医院，林姨还在里面。”

　　顾念凌晨一点十分收到的迟江微信，他说到医院了，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顾念捧着手机回了一句，两只脚在被子里蹬了两下，悸动的心情难以平复，她爬起来拍了张爆米花的照片发朋友圈：嗯，还是好甜。

　　担心迟江看到，觉得她花痴，顾念默默地删掉，重新配上文字：晚安～

　　发完后，顾念坐到电脑桌前，拣了颗爆米花放嘴里，甜甜地笑了，手机这时连续震动，她打开看，是周迩发来微信：
　　【顾老师！】
　　【我哥说！！】
　　【他非你不娶！！！】

　　顾念从椅子上一头栽下去。

　　***
　　迟江说非她不娶，顾念是不信的，可是，那是她学生，没必要大半夜不睡觉爬起来逗她吧？

　　顾念紧张的同时，隐隐生出几分期待，然而接下来好几天，迟江毫无动静，她又不好意思主动去问，忙碌的期末考试周过去，顾念终于认清现实，周迩逗她玩呢。

　　寒假正式来临，顾念有大把时间窝家里写东西，新文开篇一经发布，读者反响不错，留言都是好评和催更，为了不辜负读者热情，顾念这段时间特别勤快，有事没事就加更一章，读者嗷嗷叫跑去微博深情表白。

　　顾念每天睡觉前都会刷微博，跟读者互动大半个小时，熄灯睡觉，今天也不例外，回复完留言，刚刚摁灭手机，屏幕一下又亮了，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是迟江。

　　顾念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地整理身上的睡裙，仿佛迟江不在电话那头，而是坐在对面看着她。

　　迟江问她明天有时间吗？

　　一到放假，日子过得稀里糊涂，顾念退出微信，打开日历看明天星期几：星期三，工作日。

　　所以调休和她约会吗？

　　顾念心脏怦怦跳，拍了拍胸口，深呼一口气，才回：【有时间。】

　　消息发过去，顾念拿上手机走到衣柜前面，开始挑选明天穿的衣服，她冬天衣服不多，款式更是少之又少，不是呢子大衣就是羽绒服。

　　沈落落说她穿紫色好看，像不食人间烟火小仙女，顾念取出粉紫色呢子大衣，站在穿衣镜前往身上比划，紫色确实很衬气色，完全看不出她已经连续熬夜一周，不过明天出门前最好还是化个淡妆。

　　她之前关注了一个美妆博主，前两天出了个淡妆教程很适合她，顾念坐地毯上找出视频看了遍，没学会。

　　她准备再看一遍时，迟江的微信终于发过来：【明天可以来我家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