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少年》沙木平

46、第 46 章

　　月仪一下子惊住了，脚步都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这个消息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月仪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她侧脸看了一眼江世凤，想说点什么，但一时竟什么话都没说出，月仪从来没有想过宿舍的人会讨论她，更没想过讨论的竟是她喜欢叶广锐。
　　自己哪里表现出喜欢叶广锐？
　　月仪突然想起那晚下晚修的时候自己看叶广锐的位置那里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吴水连的目光，难道是吴水连在宿舍说起的？可是自己和吴水连并不熟，她怎么会在宿舍说起自己？可是如果真是她说起，自己又能做什么？跟她去吵一架吗？自己应该没有这样的勇气，况且如果这样，那不是证实自己真的喜欢叶广锐，那晚看他那里去，纯属是出于好奇和同情。而且，自己也没有百分百证据是吴水连说起，只是，宿舍的人怎么会讨论自己喜欢叶广锐呢？她们谈论的时候，张晓莹在场吗？
　　想到这的时候，月仪心里莫名的慌张和害怕。
　　“她们怎么讨论？”月仪反应过来之后问。
　　“她们说你经常看叶广锐的位置那里去。”江世凤说。
　　听到这的时候，月仪心里又一次想到自己那晚看叶广锐位置那里的时候碰到吴水连的情景，月仪心里再一次的以为是吴水连在宿舍说起自己喜欢叶广锐的。
　　“谁说的？”月仪问。
　　“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她们就是那样谈论。”江世凤说，然后侧脸看了一眼月仪，“你真的经常看叶广锐的位置那里去吗？”
　　听到这句话，月仪比听到她说：“那时宿舍的人在谈论你，她们说你喜欢叶广锐。”还要震惊，月仪怔怔的看着江世凤，好一会才回过神说：“连你也觉得我喜欢叶广锐？”
　　“如果你没有看他那里去，她们怎么会这么说呢？”江世凤说。
　　月仪一时语塞，她是看过他那里去，可是没有经常啊，就那晚看过一次啊。
　　“是谁说我经常看他那里去的？”月仪问。
　　“我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我就听到她们那样谈论。”江世凤说。
　　“你这么认真，难道她们说的是真的？”江世凤继续说。
　　江世凤这一说，月仪更觉得心里难过，如果连江世凤都相信这种传言，那还有谁会不信呢？江世凤问完这句话的时候，月仪突然想到了刘易佳，他会不会也听到了这种传言？
　　月仪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害怕刘易佳也听到这种传言，害怕他也当真，可是，自己和他只是朋友啊？为什么会害怕他听到这种传言，为什么会害怕他也当真？还是害怕他跟陈志彬说？
　　“我是看过他那里去，但我没有经常看他那里去。”月仪说，月仪本来想往下说自己看他那里去是因为那晚叶广锐被张晓莹抛弃了，自己只是好奇看他那里去，但是月仪最终没有这样说，而是说：“我只看过一次他那里去，怎么就变成我喜欢他了呢？”
　　江世凤听完这句话之后，脸上好像有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但很快也恢复平时平静的表情平静的语气问：“你为什么看他那里去啊？”
　　“不经意看的。”月仪说，“我也看过梁业铖那里去，怎么就没有人传我喜欢梁业铖呢？”
　　“要不，我帮你去传？”江世凤也开着玩笑说。
　　“好啊，你去啊！”月仪说，“如果能传到大家都相信，我请你吃雪糕，最好梁业铖也相信，而且最后他也喜欢我。”
　　“那你这雪糕，我是吃不成了。”江世凤说，“其实我也觉得你不喜欢叶广锐，但是听她们说的时候，又莫名觉得其实你们又有可能在一起，你们两个其实给人感觉比他和张晓莹更配，不过，叶广锐也不喜欢你。”
　　一句话听的月仪心情跌宕起伏，先是震惊她说自己和叶广锐比他和张晓莹更配，后面又说他不喜欢自己，其实月仪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还是有点难过，不是难过叶广锐不喜欢自己，而是难过，真的没有男生喜欢自己，在别人眼里，也不会有人喜欢自己。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呢？”月仪本想开玩笑说，可月仪还没说，江世凤就先说了：“你值得有更好的男生！”
　　好吧，一句话又把月仪感动了。
　　“刘易佳其实很好！”江世凤说。
　　月仪一下子由感动变为吃惊，月仪怔了一下，然后说；“我怎么感觉你老在我面前说起刘易佳啊？”
　　月仪忽然想到，江世凤对自己说宿舍的人传自己喜欢叶广锐，是不是也是因为刘易佳才对自己说的？
　　“我觉得他很好啊。”江世凤说。
　　“是他叫你问我的吗？”月仪本来想问，但是觉得问这句话，会让人误会，便没有问。
　　江世凤见月仪许久不出声，便问：“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只是没想到宿舍的人会传我的谣言，我觉得我平时这么默默无声，应该是没有人会关注我，没想到我还是有点存在感的。”因为月仪并不喜欢叶广锐，这些传言月仪倒也不怕，反正时间会证实一切真相。
　　“谁说没有人关注你啊，我就关注你啊！”江世凤说。
　　月仪侧脸看了一眼江世凤，然后又看向前面。
　　“今天没和你男朋友一起吃饭？”月仪转移话题道。
　　“我们平时都是很少一起吃饭的。”江世凤说，“我不找他，他也很少找我，不过周末有时会一起出去。”
　　月仪听到江世凤这么说，已经不再觉得吃惊了，况且，有些事，就算旁人看的如何清又如何，局中人都沉迷其中。
　　“你真是个独特的女生。”月仪说。
　　“你是不是想说我傻？”江世凤说，“其实傻点又如何，可能一年多之后，连傻的机会都没有。”
　　月仪没有出声，其实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子，江世凤比自己算好了，她至少还有傻的机会，可自己呢？连傻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自己看的清又如何，道理谁不懂？
　　“如果幸运，他也喜欢我，那我不就赌对了吗？”江世凤继续说，说完之后，自己笑了一下，月仪看着江世凤露出两排白白牙齿的笑容，心里一下子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你这么好，他肯定会喜欢你的，你看，他不是都和你在一起了吗？”月仪说。
　　“你知道吗？人是会变得越来越贪心的，以前我不敢想象他会答应和我一起的，可他和我一起之后，我又想要的更多，虽然我表面上表现出他不找我也不在意，可是实际上，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我还是想要更多的陪伴，他不找我，我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他要学习，他要努力，实际上，我心里很多次都只是期望他能在放学之后的时间找下我，我就满足了，其他时间我不要求他找我，就放学的时间找下我就好了。”江世凤说，江世凤说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说：“不过如果他放学的时间找我陪伴我的话，我可能又不满足他只是放学的时候找我，我可能又想他在上教室的时候来宿舍楼下找我，所以，他现在放学时间不找我，我就不断的安慰自己，他已经答应和自己一起了，不能一下子太贪心，所以，他不找我，我也不怪他，不埋怨。”
　　“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能贪心，不能贪心，一贪心可能什么都没有了。”江世凤继续说，说完的时候还笑了笑。
　　月仪反而不知说什么，只是心里在想，如果陈志彬答应和自己一起，自己是不是也会想要的越来越多？只是月仪没有继续往下想，因为她知道陈志彬是不可能和自己一起的，怎么可能呢？他和那些那么漂亮的女生都那么说的来，而且，他成绩那么好，就算他答应和自己一起，自己敢站在他旁边吗？自已有勇气站在他旁边吗？更何况月仪清楚，他是不可能看的上自己，而自己也觉得，自己站在他旁边，会让他没有面子。
　　“你这样子，快乐吗？”月仪本来想问，可是想想，还是没有问，而是换种语气说：“感情的事，我不懂！”
　　“你以后会懂的。”江世凤说，说的时候侧过脸看了一眼月仪，然后继续说：“不懂是最好的。”
　　月仪和江世凤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此时学校广播的音乐已经停了。
　　月仪和江世凤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像往常一样吵闹，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只是月仪知道宿舍的人讨论她喜欢叶广锐之后，心里变得很奇怪，总是会觉得别人虽然没有在说她，但心里是不是会在另眼看自己？特别是看到吴水连的时候，月仪就想到那天晚上自己看叶广锐那里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她的目光，月仪总是觉得是吴水连在宿舍传言自己喜欢叶广锐的，可是月仪并没有证据，所以她也不能对吴水连说什么，而且就算有证据，月仪也只会当做不知道，倒是吴水连，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她并没有注意到月仪看她那里去的时候的目光，还像以前一样和其他人说说笑笑。
　　月仪回到自己的床铺背靠着墙壁坐下来，听着宿舍的人说话声，有一瞬间，竟走了神。
　　虽然自己不喜欢叶广锐，可是还是担心张晓莹知道这传言会怎么想？叶广锐知道这传言会怎么想？刘易佳知道这传言会怎么想？班上的人听到这传言会在怎么想？尽管月仪知道自己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 ，可是，这一刻还是害怕班上的人会用另一种眼光看自己。
　　这种传言应该不会传到陈志彬那里吧？月仪突然想，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月仪心里莫名的不安，只是月仪忘记了，陈志彬从未喜欢自己。
　　然而接下来这几天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月仪还是像往常一样自己一个人上教室，上到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学习听课做作业放学，放学之后也还是像往常一样自己一个人去饭堂吃饭，然后回宿舍，宿舍也是向往常一样吵闹，月仪也是像往常一样安静。月仪所担心的会有人用另一种眼光看自己终究是月仪多想了，没有人另眼看自己，甚至没有人看自己，就算是同桌黄雪珍，她也没有跟自己说起过任何一句宿舍的人曾谈论自己喜欢叶广锐的事，她仿佛压根就不知道有过这件事，月仪也并没有主动问起，若是自己主动问起倒显得传言是真的。
　　大概一周之后，月仪那种担心的心里基本就消失了，终究是自己看的起自己了，班上谁会注意自己，谁会花心思去看一个普通的女生？
　　只是，有一天，月仪上楼梯的时候，刚好碰到从教室下来的叶广锐，月仪看到叶广锐的时候，叶广锐还没看到自己，可是想到宿舍的传言，月仪心里莫名的觉得慌张，至于慌张什么，月仪也一下子说不清楚，月仪只是希望自己应该迟一点上来，那样就不会在楼梯碰到叶广锐了，那样就不会觉得心里尴尬不安。但是事实，已经碰到了。
　　要不要向他打个招呼，月仪局促的想，月仪都没发现，从她看到叶广锐的时候到现在，只是上了一级阶梯，而叶广锐马上就下到面前了。
　　月仪想装作看不到，可是觉得这样，自己又太没礼貌，好像自己很高冷很冷漠，可是向他打招呼，自己又跟他不熟悉，而且主要是平时也很少跟他打过招呼，这一次突然跟他打招呼，他会不会以为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会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喜欢他？有一瞬间月仪觉得自己真是很失败，就这么平常的一件小事，都能让自己如此不安。
　　正在月仪局促不安之间，叶广锐来到了面前，月仪不敢去看他，可是月仪感觉到他好像看自己这里来，就那么一级阶梯只差，月仪想着过去就好了当做没看到就好了，可是月仪又觉得自己这样不礼貌，于是鼓着勇气看他那里去，月仪想着要装作很平常的打招呼：“你这么迟才下来啊？”
　　可是当月仪鼓起勇气向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已经走到自己身后的下一级阶梯了，月仪心里不禁笑自己，自己满心不安，原来在别人眼里，自己根本不存在。不过这样也好，那下次看到他再也不会不安了。
　　月仪上到教室的时候，教室已经有很多人在埋头学习了，月仪也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练习册出来做，不过在做练习之前，还是忍不住又想起刚才的情形，其实这本就是很正常的，自己本来的确是和叶广锐不熟，但是自己知道宿舍的人传言自己喜欢他，所以刚才在看到他的时候，以为他也听到那传言，以为他心里也会有点芥蒂，不过现在仔细一想，可能真得是自己多想了，或许根本就没有人在班上说过自己喜欢叶广锐的事，她们仅仅只是在宿舍讨论了一下而已，自己的影响力还不到宿舍的人可以在班上说到自己的名字。这么一想，月仪心里倒是又放松了很多，因为这意味着，刘易佳不会知道有这传言，那陈志彬也就更不会知道这传言。
　　想到这，月仪反而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便开始认真做起练习来。
　　时间总是过的悄无声息，月仪感觉期中考还没过去多久，马上又迎来了期末考，当听到班主任在讲台上说期末考试的时间的时候，月仪才忽然觉得不安，因为月仪知道，期末考过后，很快就是高三学生了，可月仪总是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还没学到，明明平时觉得一个上午很长，一个放学的时间很长 ，一个吃饭的时间很长，可是现在一个学期怎么就过的这么快，快的让月仪觉得自己这一个学期的经历就像白纸一样没有任何痕迹。
　　可是就算不安，也阻止不了期末考试的到来。
　　当月仪坐在考场上做着试卷的时候，心里暗暗下决心，上高三了一定要很认真很认真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好像每一次都是在考试的时候，才会下决心要认真读书，才会下决心要全力以赴。其实月仪平时也是很努力学习了，一般都只有在放学的时候，在经过足球场的时候，才会习惯往足球场看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好像这成为了一种习惯。
　　其实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月仪也会告诉自己，要努力学习，要和他考上同一间大学，只是月仪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成绩一直上不去，一直都是在中下游徘徊，可月仪平时除了放学、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之外，其他的时间都是用在学习上了，月仪对于自己的成绩，除了有时感叹自己真的比别人笨的时候，也只能接受了。
　　考完语文这一科的时候，月仪的心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因为语文一直以来都是月仪比较好的一科，当月仪考完走在学校的校道上，听着学校广播里放的音乐，不知为何，突然有种悲伤的感觉，就好像在与什么分别一样，虽然平时月仪经常会有这种情绪，但是此刻这种情绪尤为深刻尤为逼真。
　　或许生活中真的有些东西在离自己远去，而自己却未曾察觉！
　　由于选了科，理科三科科目都在一起考，所以考试时间只有两天，当考完最后一科的时候，月仪知道高二就是正式结束了，不管高二这一个学期，过的是悲伤、还是快乐，过的是平静、还是不堪，高二都已经结束了。
　　不过在结束之前，很多同学考完试还是要回到教室收拾自己的东西。当月仪走到教室门口，看着教室里同学们乱哄哄边说话边收拾东西的情景，月仪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月仪走到自己的座位，默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对于高二这一年的生活，月仪并不留恋，可是真的要告别这一年的经历，月仪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希望下个学期还能跟你在同一个班！”
　　“暑假记得打下电话给我哦。”
　　“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跟上高三？”
　　月仪听着周围同学的说话声，难过的同时，莫名觉得孤独，好像大家都有自己很好的朋友，而自己没有。大概不会有人跟自己说希望下个学期跟自己还是在同一个班吧，大概不会有人在假期的时候打电话给自己吧。
　　“你还有什么东西吗？”伍锦浩站在黄雪珍桌子的旁边问。
　　月仪抬眼看了一眼伍锦浩和黄雪珍那里去，看到伍锦浩肩膀上背着个书包，手上捧着一个装满书本的箱子，而黄雪珍则没拿什么。
　　“没有了。”黄雪珍说，说完之后，又看月仪这里来，“月仪，我走了，拜拜。”
　　“拜拜。”月仪抬头看着黄雪珍摆摆手说，月仪抬头看黄雪珍那里去的时候，看见黄雪珍笑容灿烂的看着自己。月仪不得不承认，黄雪珍的笑容真的让人没有抵抗力，月仪看到这种笑容，内心都忽然觉得阳光明媚了一下。
　　黄雪珍听到月仪说“拜拜”之后，便转身和伍锦浩往教室外走去，看着黄雪珍和伍锦浩的背影，有一瞬间，月仪觉得其实他们很配。
　　月仪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忽然感到有人向自己走近，月仪抬头一看，竟然是张家铭。月仪觉得奇怪，自己和张家铭并不熟啊，他怎么会走到自己这里来，而且月仪还记得很清楚，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只顾着和陈秋彤说话，一直都把自己当不存在一样，月仪心里多多少少感觉自尊被伤害，不过，自尊被伤害又怎样呢？这些都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怨不了别人。
　　只是，此刻，他怎么会向自己走来？而且还是在期末考试之后向自己走来，他来跟自己告别，可是自己这一个学期，甚至上一个学期，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啊，自己和他并不熟啊！
　　也许是我多想，他不是向我走来，月仪想，于是便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月仪。”月仪刚低头去收拾东西，便听到张家铭叫自己的名字，他真的是向自己走来。
　　月仪听到张家铭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他那里去。
　　“我可以问你件事吗？”张家铭继续说。
　　月仪点点头。
　　张家铭没有马上问，而是沉默了一下，月仪看着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神，有点捉摸不定他在想什么，不过张家铭没有沉默很久，就看着月仪问：“秋彤是有男朋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