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让道姑给骗了》何须怨杨柳

63、卧松云

　　霍师姐不知道弹飞了个什么玩意打熄了灯，屋子里立刻陷入黑暗。但今晚比昨夜要好一点，今晚天上有月亮，不至于黑得那般不见五指。
　　我和小萧姑娘挨在一起，睡在两位师姐中间。昨天还有两床被子各盖各的，今天就只有一床了。这进展实在太快，令我不得不怀疑，会不会到了明天，霍师姐和颜君遥就要一上一下，睡到一块了。
　　小萧姑娘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便响起，而我恐怕是吃得太多，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翻了一下身，感觉不大对劲。又翻了一下，还是不大对劲。正打算再翻一下，颜君遥突然轻咳一声。
　　我不敢动了。
　　就在我以为颜君遥是生气了的时候，我们门外突然有一个黑影闪过去，接着一连串的黑影围在了我们门前，还有细微的声音，似有人在说：“待会冲进去。”
　　不得了，有人要暗算我们？
　　我连忙扭头去看霍师姐，却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举着剑，剑刃泛寒光，一点点出鞘。接着只听碰的一声，那门被撞开，霍师姐当即飞身下床，好似睡熟的颜君遥也在这一刹那间落了地。登时屋子里乱作一团，当当当大响，还和着不知谁人的惨叫。等我反应过来坐起身时，火光骤亮，战斗已经结束了。

　　地上躺着七八个大汉。

　　小萧姑娘惊讶地捂住嘴：“有人要劫色！”
　　地上一人道：“好不讲理的女娃娃，劫你个头！”
　　小萧姑娘朝他扔了一只鞋子。我一看，那是我的鞋子。
　　霍师姐拍拍双手，踩住其中一个，那样子就像一个得胜的猎人踩着她的猎物。她问：“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汉子操着一口方言喷道：“俺们是你老祖先人！”
　　颜君遥在一旁不动声色，脚下却暗暗使劲，直踩得那汉子手指咯嘣作响。他吃痛惨叫，忙告饶道：“女侠饶命！女侠！我，我做铁匠的靠手吃饭，这手，这手不能踩呀！”
　　颜君遥脚上不松，还更用劲了。那眼神锐利，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在看一个垃圾。且听她轻蔑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铁匠疼得闭上了眼睛，哀嚎着说：“没，没人派我们来！是老陈头说加害青城派的凶手找到了，我们这才约上几个兄弟伙替青城派报仇！”
　　“加害青城派的凶手？”霍师姐问：“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那铁匠本不想说，奈何颜君遥又是一顿狠踩，不得已开口道：“你们是华山派和武当派的人。华山和武当把咱青城派的山头占了，还杀了他们弟子！”
　　霍师姐长剑入鞘，抵在那人脖子上，怒道：“这是谁说的？是谁告诉你们的？”
　　那人嚎叫：“大街小巷都这么说！”
　　颜君遥在一旁抓住霍师姐胳膊，叫她把剑移开，冷冷道：“他们几个空有一身力气，半点招式不会。不是魔教的人。”
　　霍师姐叉腰问：“那你的意思是？”
　　颜君遥蹲下身，对其中一个说：“青城山内出了魔教奸细，我们是来铲除他们的。不知几位可听过青城卧松云的名号？就是他请我们来的。”
　　那人一愣，忙问：“卧松云，卧松云大侠还活着？”
　　霍师姐挑眉瞧了眼颜君遥，那眼神似是赞许，似是疑问。颜君遥却不理她，这女道人镇定自若，慢慢道：“卧松云当然还活着，我见过他。”
　　没想到颜君遥说起胡话来是这般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真是漂亮女人会骗人，胖师兄果然没说错。
　　那人牙关一咬，两行清泪滚落，泣声道：“卧松云大侠早些年……救过我女儿的命！可在他有难的时候，我却帮不了他，实在惭愧！”
　　另外几人一听我们报上了卧松云的名号，态度也都发生变化。方才那被颜君遥踩了手的铁匠还冲她抱了个拳，说：“邹大侠为人正直，一腔侠气，怎料得苍天不公，竟叫他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境地！”
　　家破人亡？
　　霍师姐正要追问，却被颜君遥以眼神制止。这女道人宽袖一甩，背起手，沉声问：“卧松云一生为百姓奔走。而他的师弟，现在的青城山掌门，何缥缈却恰恰相反。你们几个有没有听说过何缥缈的事？”

　　那铁匠身子一愣，忙说：“何掌门待人也极好！但……但我听说……”
　　颜君遥问：“听说什么？”
　　郭铁匠支吾道：“我也是听我家那口子说的。她是从镇北王婆子家里听来的。卧松云大侠早些年在王婆子家住过……几位要是想打听何掌门和卧松云大侠的事，不如去问问王婆子……”
　　颜君遥听了这话，点点头。而后摆手让这几个大汉走了。这却令霍师姐很不爽。
　　霍师姐生气道：“你把他们全放走了，我们线索就断了。我还没问出是谁敢污蔑我们华山派呢！”
　　颜君遥斜瞪霍师姐一眼，淡淡道：“你以为是谁？就是青城派自己说的。”
　　霍师姐不解。
　　颜君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二指捻住茶杯一口饮下。而后说：“青城派弟子对我们有怨气，你莫非不知道？”
　　霍师姐发了一会愣，才说：“知道。”
　　颜君遥便说：“那你怎么还不滚？”
　　霍师姐身子一颤：“我？”
　　说时迟那时快，颜君遥突然出拳，直往霍师姐面上冲！霍师姐连忙闪避，便见颜君遥顺势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嘴里却一点不留情分，道：“滚去隔壁屋里睡。”
　　霍师姐咂舌：“你怎么这样？我们难道不该商量商量明天怎么……”
　　颜君遥把她推出去，关上了门。

　　听门啪得一响，我和小萧姑娘都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声。按道理说我也该跟着霍师姐出去的，可这儿的被子是如此温暖软和，我竟不想走了。却也不知为什么，颜君遥没赶我走。她就当我不存在似的，吹了灯就睡下，没再说一句话。

　　“那个臭道姑她还不得了了！”
　　隔壁传来霍师姐愤愤不平的声音。

　　有句话很对不起霍师姐，但事实就是，霍师姐走后，床上宽敞了许多。我终于得以睡舒畅，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且一觉睡到大天亮。等到小萧姑娘叫醒我，我这才慢慢起身去，下楼吃早饭。

　　结账时，店小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
　　霍师姐也用一种具有威胁性的眼神看着他。
　　颜君遥问：“多少钱？”
　　那老板笑道：“三百文。”
　　颜君遥便取了钱放在桌案上。那老板刚要伸手拿，霍师姐却突然出招，飞快地将颜君遥付的钱全捏在手里。
　　霍师姐道：“泄露我们几个姑娘家的踪迹，你还有脸要钱？姑奶奶我没砸了你的店算是我心情好！”
　　这老板支支吾吾，一句话也崩不出来。那边颜君遥垂眸抿唇，甩甩袖子出门去了。
　　噢，这是夫唱妇随，白吃白喝呢！

　　我和小萧姑娘在路边买了两根糖葫芦吃。霍师姐则在前边问路。不一会后，就到了那铁匠口中的王婆子家。
　　王婆子正在扫门前落叶，她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见我们来了，头也不抬。
　　完了，我心想，这是一个不太好说话的婆婆。
　　却令我没想到的是，王婆子不是冷漠，只是耳背而已。在霍师姐上前去大声说了几遍来意后，王婆子便把前些年卧松云寄住在她家的事情跟我们如实说了。

　　卧松云邹云，青城派大师兄。武功最高的是他，名气最大的也是他。青城派掌门人，非他莫属。
　　可这人却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处处留情。结果偏偏留上了个不该留的人，那便是当年名极一时的大魔头莫七刀，他的孙女。

　　这邹云和莫七刀的孙女相恋，二人还诞下一子。后来正道讨伐莫七刀，连带着把他孙女也杀死了。于是刚满岁的孩子就没了娘。邹云想把孩子带回青城派抚养，当时刚当上青城派掌门的何飘渺却不允许。无可奈何之下，邹云只好在这山脚下的清水镇里租借屋子，独自抚养孩子成长。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邹云过往结下的仇人来青城派寻仇。邹云不慎，这孩子就这么白白失去了。而邹云也是遭此打击，一蹶不振。整日饮酒，到了最后，也从镇子上失踪了。

　　王婆子叹气道：“只可怜那邹云，到了最后，连他的亲妹妹邹莺死了，他都没回来看一眼。”
　　邹莺一定就是鼻涕虫的娘亲了。我心想。这邹莺没死，是被何飘渺关在地宫里了。这要是让卧松云知道，非把何飘渺乱刀砍死。

　　王婆子领着我们来到她后院中的小侧房，对霍师姐说：“这就是卧松云当年住的地方。他那孩子虽是魔教女子之后，却是生的清秀漂亮，满腔英雄正义。是个顶好的男孩……”

　　我们谢过王婆子后，又听路边小贩说丐帮的人上了山。可洪英俊还在我们这呢。无法，只得在集市上买了两匹马，打算乘快马回青城派去。不料走着走着，颜君遥突然说不能直接上山。
　　“我们从山背后绕回去。”这女道人神色严肃，不知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