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5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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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一道凌厉的白光劈向了女生宿舍楼。
沉入梦乡的霍谨倏地睁开眼，瑟缩了一下，紧接着把自己整个人都藏进被子里，双手在被子里紧紧捏着，提到了嘴巴上方，连脚下都踩着一节。
雷电总是声未至而光先至。
一声巨响。
整栋楼都好像震颤了一下。
外面闪电一道接一道，哪路神仙犯了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过，劈得毫不留情。
甚至于愈加凌厉。
霍谨适应了巨响之后，把整个人包住坐起来，靠在墙上。
甫一贴上，背后的凉意稍稍缓解了她的焦躁与不安。
雷电不停，她也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天空。
直至眼睛酸涩，不适地眯起双眼，任由眼泪蜿蜒。
像是畏惧太阳一般，天刚蒙蒙亮，雨停雷歇。
晨光初洒，点点金光落在床沿，慢慢挪动，爬上了她的脖颈、下巴。此刻的阳光尚且不刺眼，甚至多了些温暖。
朦胧的光如同碎金一样洒在眼睫上，霍谨眨了眨眼，酸涩的感觉缓解了些许，僵住的身子仿佛重新注入了生机，指尖弹动，轻轻握住被角，脚缓缓推出去，顿时感觉腿上有万只蚂蚁在撕咬她的皮肉。
待所有蚂蚁都爬走以后，她终于拿回身体控制权，整个人歪躺下去，保持着虾米躬身的姿势，闭上眼终于睡着了。
再睁眼已经下午两点了，走廊有些吵，是几个女生凑在一起讨论娱乐八卦，某某男星又上热搜了。
叽叽喳喳，吵闹得很。
霍谨几番闭眼，深呼吸，想尝试入睡都失败了，掀开被子，爬下床，手搭在门把手上，外面声音渐消。
扭头扶额，眉头拧的死紧，缓缓揉了揉眼睛，用力咽了下口水，待那股躁意平复下去，返回书桌前，拿起水杯猛灌了口水，站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儿。
短信提示音响了，她站在床边伸手胡乱划拉：《消费中国》。
左滑，删除。
随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转身去洗漱。
捏着瘪掉的牙膏，从下面卷起来，到头把两边突出的角用力往中间摁，最后一节了，还够今天用的。
她心不在焉地靠在墙壁上，连牙膏沫滴落在睡衣下摆都没发现。
想起节前的通知，节后小组开会，准备论文开题报告。霍谨还没什么思绪，甚至连题目和研究方向还没想好。
上一个论文题目被导师否决了，理由是太宏观了。
她百无聊赖地翻着专业书，看不进去。
脚下踩着某次和室友一起出去吃饭抽奖赠的小凳子，手肘拄在大腿上，感受到一阵湿腻，抬起胳膊，牙膏沫沾上了。
抽出两张纸擦拭胳膊，抻起睡衣下摆，深吸一口气，沁着头，双手捂住脸，狠狠摁在上面，仔细感受左眼皮下的脉动。
半晌，心里安慰自己，左眼皮跳是财。
算了。
她起身脱掉上衣，换上一件干净的短袖，把沾上牙膏沫的地方搓洗一下，挂起来晾干。
换掉睡裤，出门。
雨后初霁，天空晴朗得过分，不见一片云彩，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息。
霍谨戴上耳机，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慢慢...慢慢...
周遭人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耳朵里的男声
“There\'s a darkness up ahead
I will see you
Where the shadow ends
Cross the badlands to rise again
I will see you”
每日推荐里的一首歌，她没听过，但是莫名喜欢这个调调，仔细听着歌词，细细品味着。
过了红绿灯，一直向前走着。
直到这首歌播完，霍谨才醒过神，四处张望，试图找到自己熟悉的建筑物。
没找到。
迷路了。
拐个弯，前面有一家大型商超，刚刚被居民楼挡住了。
现在她知道这是哪了。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和周榕约定的时间还早着，还能进去逛一圈。
在超市入口处推了一辆购物车，慢慢穿梭在货架中。
节日气氛浓厚，到处插着小国旗，某些商品包装袋上还贴着小粘贴，超市还专门辟出一块区域，‘节日特价’。
甜蜜的小情侣，共同挑选着零食；幸福的一家三口，小朋友坐在购物车里，伸手指着装满糖果的货架哭闹着要糖吃；年迈的老夫妇，带着老花镜比对着价格，商量着买哪瓶酱油更划算。
她顺着刚刚小朋友手指的那片区域走过去，一排一排看过去，没什么兴趣地走了。
逛到生活用品区，想起自己那空管的牙膏，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牙膏品牌，找到自己常用的，抽一盒扔到购物车里。
可是旁边的在打特价，看着价签上的价格还有克数，默默盘算着，最后拿起面前这个，把购物车里的那个放回原处。
路过调料区，走过零食酸奶区，略过熟食区，面前是一面酒柜，整齐地码着一排排年份不同，产地各异的红酒，对面的几排货架上摆着啤酒和白酒。
霍谨走到白酒区，从最高的货架上拿下一瓶高纯度白酒。
临近收银台，有一个大桶，里面装满了毛绒娃娃，霍谨走近伸手摸了摸，质地柔软，抱起来舒服极了，低头瞄了一眼价签，七十九到二百三十九不等。
好像也不是很喜欢了。
消化好坏心情就准备离开了。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扥下一个小塑料袋，扫码的时候被霍谨拦住了，“我不要袋子。”
给完钱，把两样东西揣进兜里，依旧慢悠悠地往回走。
一路走回寝室，腿有点酸，靠在椅背上，看着桌上的时钟数字在不停地跳动。
四点半了，但她不是很想化妆，舒服地赖在椅子上磨蹭时间。
周榕发来消息：我到了。
霍谨：这么早？
周榕：不急，你慢慢收拾，我逛一逛。
霍谨走到阳台趴在扶手上，看着楼下，那个说要逛一逛的人站在树荫下，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霍谨也没动，就站在那观察他。
五分钟的时间，有三个女孩子上去搭讪，似乎都被拒绝了，其中一个不死心地凑近他，逼得他一直在后退。
余光瞟到楼上有人看他，抬眼望过来，被窗户上反射的阳光刺到，微微眯起眸，却在看到她那一刻扬起笑容。
那个女孩看到这一幕倒也自觉走开了。
霍谨一点儿都没有偷看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兴味盎然地瞧着他，周榕招手示意她下来。
霍谨下楼的时候看见周榕就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他身穿粉蓝色的衬衫，笔挺的白色西裤，手抄在裤兜里，头发用发胶定型，梳起偏分，活脱脱的浪荡公子。
走近发现他还带着一对碎钻耳钉，更添了一分不羁。
相比他有些隆重的扮相，霍谨就简单多了，素面朝天，简单的橙色oversize半袖，挡住白色热裤，只漏出一点点边，配着一双干净的小白鞋，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周榕从裤袋抽出手，抱在胸前，噙着笑说：“你这样显得我好隆重。”
霍谨清清嗓子，“不光隆重，还——”顿了一下，“骚包。”
周榕微微倾身，盯着她的眼睛，“不好看吗？”
太近了，温热的呼吸撒在她脸上，霍谨偷偷咽了下口水，谁知声音太大了，逗笑了周榕。
霍谨扭过头，舔着嘴唇后退一步，小声：“是好看的。”
周榕勾着唇角直起身。
她转移话题：“不过，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喜欢休闲一点吗？”
周榕扬着下巴，笑着回：“以前我又不出门，打扮给谁看。”
霍谨不敢接话。
他倒也不为难她，“走吧，吃饭去。”
霍谨站在原地，“我——要不要上楼换件衣服。”
“不用，这样就很好。”
他抬腿往前走，霍谨在后面亦步亦趋，偷偷摸了下脸。
周榕回头，“二食堂的鸡腿饭还有吗？”
霍谨忙把手放下，在脑海中搜索着，“好像没开。”
“那有什么开着？”
霍谨豪气地说：“去什么食堂！大过节的，当然要去吃点好吃的了！”
周榕站在原地等着她跟上，“吃点好的？那我请你。”
“啧。”霍谨不高兴地站定，“不是说好了我请客嘛。”
周榕解释：“是说好了，可是你已经买票了啊，我想着随便吃口就可以了。那现在想吃顿好的，我也不好意思再让你破费了。”
解释清楚，霍谨语调平缓，“票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
周榕敛起笑，微微蹙眉，“送的？”
霍谨没注意到，只说：“是啊，我室友送的，她去不了了，就给我了。”
听到这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那还是你请。”
霍谨毫不掩饰的开心，“好。”
旁边路过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提议晚饭吃火锅。
霍谨听着，侧过头，“我们也吃火锅？”
周榕怔了一下，点头同意。
“不如我们去吃海底捞吧，我还没吃过。”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怎么样？”
周榕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那你开导航。”
霍谨划拉着中控台上的屏幕。
周榕调笑道：“上次没玩够啊？”
霍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却没停。
上次最后一个点的是粤语导航，开口她一句都听不不懂，还是老老实实换回了她最喜欢的朱广权语音包。
“真正的红尘作伴潇潇洒洒，应该是平安回家、遵纪守法，我是导航员朱广权，我们准备出发，七十米后右转。”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5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