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寄日出》锦拾玖

1、第0封信

　　第一章楔子

　　农历三月初五，清明节。

　　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可这一天却是北安市最近难得的艳阳天。烈日高悬于空，风声寂静，许是正午的关系，墓园里除了管理员没有其他人，园边的柳枝都垂下了头，或许是在怀念故去的灵魂。

　　霍谨捧着一束向日葵站在周榕的墓前，明晃的阳光直射下来，刺得她眯起眼，适应了强光后，静静地看着照片上的人。良久，微微侧头道：“空青，你先去车上等我吧。”

　　像是终于想起手里的向日葵，也或者是要腾出手把车钥匙拿给梁空青，霍谨弯腰把花放在墓前。

　　梁空青走到门口，回望那个穿着红裙的女人，仲春时节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好像也不能够温暖她，她像是被时间禁锢在那片孤立的空间里，渐渐和眼前的一切融为一体。

　　梁空青离开后，霍谨轻轻呼出一口气，原地坐了下来，依然紧盯着照片上的笑颜，期盼下一秒他就可以拍拍她的肩膀，笑她哪个爱哭鬼又躲起来偷偷抹眼泪了。
　　可惜，梦易碎，幻觉也会消散。
　　没有人再来笑着哄她了，也没有人在她生气的时候偷偷把她的样子画下来了。

　　周榕下葬后，她不常来，因为一旦来了这里，周遭的一切都在不断地提醒她，周榕真的不会回来了。

　　霍谨红着眼眶，眼泪含在眼眶里，下睫毛承着重量，颤颤巍巍，“这里不让烧纸，我写了好多封信，都没有办法寄给你。”仰起头，将泪意忍回去。

　　沉默半刻，开始静静地讲述她最近发生的事情，讲她重新入职；讲最近新买了一个榕树状的落地灯；讲她最近学会了烤羊排给小朋友吃；讲最近还在忙梁空青的入学手续......
　　声音断断续续。

　　起风了，呜呜的风声，吹得花束上的包装纸扑簌作响。

　　“我走了，明年再来看你。”霍谨站起身，扬起嘴角，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霍谨走出墓园，看见梁空青蹲在车子旁，小小的一只，“怎么不在车里等？”
　　“车里闷，我下来待一会。”梁空青见她心情比来的时候好多了，安慰的话咽了回去。

　　“那我们回家吧。”车子启动后，回程途中霍谨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的梁空青，“晚上想吃什么？”

　　梁空青戴着口罩的声音闷闷道：“随便。”许是怕她觉得敷衍，又加了一句，“我不太饿。”

　　“那我们去吃城南那家辣子鸡好不好？”
　　“好。”

　　霍谨握着方向盘，听着他说好，弯了弯嘴角。她也是第一次单独照顾小朋友，不知道怎样才算好。

　　路边的树徐徐后退，离墓园越来越远，眼前一片绿意，像是驶向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