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同起为月空》鹤也长卿

19、忌惮

　　顾长俞沉默，众人知道他这是在考虑了，便都退了出去。

　　盛宴这时便走了进来，坐在顾长俞身旁。

　　“我真的不想回去。”

　　“我知道。”

　　“他为何不能让我自己决定去留，非要逼我？”

　　“陛下爱子心切。”

　　顾长俞抬头质问盛宴：“可是大雍的将士，哪一个不是父母的心头肉？我为何就是那特殊的一个？”

　　“储君，是一国未来之基。”

　　顾长俞颓废地闭上眼睛：“遗憾，未曾与你一同上场杀敌。”

　　盛宴没再说话，自顾自离开了顾长俞的营地，出去前，他转身最后看了他一眼。

　　与张桂会面，盛宴冷声开口：“我们该收网了。”

　　张桂作揖：“是。”

　　顾长俞踏上回程之路，凌一在一旁亲自护送，为保周全。

　　然，半路，山匪打扮的一群持刀之人直接阻拦了他们前进的步伐，领头的直奔凌一，两人打的一时难分胜负。

　　顾长俞持剑而起，可却被自己这边的一个身形矫捷的随从用药粉迷晕，运起轻功失了踪影。

　　凌一见找不到顾长俞的踪迹，发了怒地摆脱了那个领头，抓了一个山匪把刀挂在他脖子上问：“你们是谁？太子殿下去哪了！”

　　可那个人也硬气，直接顺着凌一的刀抹了自己的脖子，其他的人也迅速离开。

　　凌一吩咐人去寻当地的官员，自己迅速回了京城，向雍帝禀报此事。

　　原是雍帝大意，被战乱慌了手脚，未曾想在自己的领域，有人敢对顾长俞下手，凌一回禀后，他一时心梗，倒了下去。

　　......

　　逍远侯这边正与盛宴一众将士讨论行军路线，一个小将士进来附耳对他说了一番话，随即逍远侯蹙眉，迅速离开了帅营，策马离去。

　　盛宴了然于胸，带着其他的主将继续讨论。

　　翻过了两个山头，逍远侯看着面前的人，下了马，一时难以置信：“你是大溱新帝萧瑾瑜？”

　　“侯爷好胆量，真敢一见。”

　　“陛下本就有意停战，您邀我一见，可是也愿平息这场战役？”

　　萧瑾瑜站在逍远侯面前，笑道：“不是，只是想向侯爷阐明一个事实。”

　　逍远侯未曾回话。

　　萧瑾瑜继续开口：“数年前，侯爷的夫人北上京都，被土匪乱刀砍死，朕可有说错？”

　　“还请翊皇慎言。”逍远侯被触及到了逆鳞，一时杀气腾起。

　　“侯爷莫慌，夫人冤死，难道真是土匪打劫?”

　　“你想说什么？”

　　“据朕所知，当时夫人身怀六甲。”

　　这件事逍远侯从未外扬，萧瑾瑜不可能知道。

　　“当时土匪打劫是真，然当土匪知道打劫之人是你的夫人时，便也退缩了，”萧瑾瑜继续开口，“侯夫人经历了两次打劫，第一次是土匪，第二次......是雍帝的人。”

　　“住口，你虽贵为国君，然也不可污蔑雍帝！”逍远侯气愤开口。

　　“朕从不说假话，雍帝尚未登基之前，也曾与土匪有过交情，侯夫人那场浩劫，就是雍帝指使，令爱留有一条性命，雍帝看似是皇恩浩荡让令爱留在京城，实则是掣肘于你，让你心甘情愿交出兵权归京。”

　　“此话矛盾，就算我夫人未死，她赶赴京城也是为了长居，我也会因此卸甲，不会长握兵权。”

　　萧瑾瑜轻笑：“侯爷，你现在不还是重握虎符，为他卖命？你可是他的大将，他怎会让你长居京城，埋没一位战场上的所向披靡的将军？”

　　逍远侯还想反驳，但萧瑾瑜继续开口：“侯爷莫不是忘了，侯夫人也是武将之后，其父亲是当时北方显赫一时的平北侯。更何况，侯夫人死的时候身怀六甲，她若是生出一位男孩，那位平北侯岂会不为孩子打算？”

　　平北侯，是大宣皇朝守护北境安宁的大将，手握北境重兵，直到顾子熹嫁给突厥大皇子，两国重归旧好，平北侯才没了用武之地，将士多卸甲归田。但兵符仍在平北侯手上，宣元帝没收回那兵符，但那些安家的将士仍会听从平北侯调遣。这是当时宣元帝默许的，为护顾子熹周全的举措。

　　平北侯就一个独女，为求安宁，平北侯才将女儿下嫁给她喜欢的当时仍平平无奇的逍远侯。雍帝篡位，北境必须有人防着顾子熹，平北侯自然是最佳选择。

　　“平北侯归依雍帝的条件就是世袭罔替，给予你嫡子——平北侯外孙的世袭罔替。”

　　逍远侯有了思虑，萧瑾瑜继续开口：“平北侯在听到女儿一尸两命的时候，不久就因病暴毙，北境兵符收回到了雍帝手中，这真的是巧合？没有平北侯作为你的靠山，你何德何能成为当时仍为襄王的雍帝的青睐？”

　　说了这么多，一个妇人这才走到逍远侯面前：“姑爷。”

　　逍远侯抬头：“秦嬷嬷？”

　　秦嬷嬷是平北侯夫人的侍女：“姑爷好，夫人有事要交代给侯爷。”

　　“岳母？她......”

　　平北侯夫人得知逍远侯没护好自己女儿，气死了平北侯，便对外声称与逍远侯断绝关系，皈依佛门。

　　“夫人说这封信事关重大，夫人谨慎，修改了一份信带在身旁，真迹交给了奴，让奴誓要交到姑爷手中。”

　　“信何在？为何现在才交给我？”

　　秦嬷嬷把遗书交给了逍远侯：“老爷和小姐死于非命，夫人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府上的家仆全都被北境新封的太守带回府伺候，奴是早先被夫人安排换了身份，才得以脱身，这些年赶至京城，入了城寻姑爷府上才发现有重兵把守，奴不敢轻举妄动。”

　　重兵把守原是陛下钦赐，为护许安允周全，待逍远侯回京城成为刑部侍郎，那些人也没有被撤回，雍帝美名其曰体恤下臣，没必要撤回，着力护逍远侯府周全，听从逍远侯调遣便罢了。

　　到底是皇恩浩荡，还是另有所图？

　　信上写着——

　　新帝忌惮，试图收回吾北境权力，府上早有人下药与吾，吾自知被监视，无法反抗，活不了多久。吾儿死于非命，其因绝非土匪作祟，具体还待你细细查明，新帝绝非善类，尽早脱身。

　　逍远侯看完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