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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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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警官接过手下递来的文件档案,低头翻看一番,眉头紧皱,偏头望向放在桌上只剩下半瓶的牛奶,“王小姐,你们今天晚上还喝了牛奶啊?”
见他一针见血地提到牛奶,知晓其中内情的王婉晴顿觉呼吸一阵急促,紧张得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嗯……是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根据我同事从医院档案里调出黄先生的就诊记录所知,您先生似乎对牛奶过敏……而且曾有几次因为过敏住进医院的记录……这个消息……您不会不知道吧?”
王婉晴没想到她报警不过这么片刻的功夫,这警察已经经验丰富地从医院里调出了黄榆杨的就诊记录,想到今晚自己软硬兼施地逼着黄榆杨喝下那半瓶牛奶,她就觉一阵心虚……
她后背一凉,脑中一片空白,额角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但察觉到领头的那位崔警官一直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她,唯恐被他看出异样,忙低头将脸埋进手掌,小声呜咽着道,“我不知道……”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来……
“今天保姆不在,我们本来是想好好地过个二人世界,我突然想起冰箱里有我下午去超市买的一瓶牛奶……我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时他一直盯着我看,我就开玩笑地问了他一句,他是不是也想喝……真的是开玩笑问的……”
“他也没有拒绝,我就也没有多想,就倒了半瓶牛奶给他……他也没说什么……他可真傻!一定是怕我生气,这才勉强自己喝下去的!他可真是个傻瓜!”
最开始只是为着掩人耳目,洗脱自己的嫌疑而做的一场戏,岂料说到最后,王婉晴已然入戏,她对黄榆杨本就情根深种,要不然家境殷实的她也不至于选择插足别人的家庭,做一个人人唾弃的小三,在自己大好年华里嫁个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
而今……世事难料,因着自己一时任性,争风吃醋,未想到会害了黄榆杨一条性命……也害得自己年纪轻轻地便守了寡……
她哭得声色并茂,眼泪鼻涕地流了一把,只哭得一旁安抚她的女警眼眶都微微泛红,一脸感伤地擦着眼角的泪……
那崔警官见她如此伤心,倒也不像作假,心中的疑虑消了大半,将手里的档案收起,安慰道,“王小姐,节哀顺变,你也别太伤心了”
神色也不似方才那般强硬,“您先生的遗体我们还要带回警局去详细验过,确定无可疑之处后,会联系您或者黄先生的直系亲属将他的遗体领回安葬!”
王婉晴平缓了些许情绪,抽泣道,“好的……就麻烦你们了……”
将警察送走之后,天已蒙蒙亮起,王婉晴灯都未开,披散着头发定定地望着空荡荡的毫无人气的屋里。
平日里看见蟑螂都要尖叫跳起的她此时 独自一人待在这间才刚刚死过人的屋里……而且死的还是一个与她亲密无间之人……
她的脸上都未见一丝恐惧之色,有的只是茫然,还有惊惧……
她担心……她望着阳台外渐渐鱼肚白的天空,此时恢复些许理智的她这才想起方才自己向崔警官说了什么……她竟然撒了谎……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要撒谎……明明她本就没有害人之心……她只是……只是有些任性……再向黄榆杨闹情绪撒娇而已……这就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而已嘛……
可是……警察会信她的话吗?
一想到当时为首的崔警官怀疑的眼神……即便他掩饰得很好,可她依旧感觉得出,自己已经成了警察的第一嫌疑人……
在那等情况下,她若将实情相告,自己只有一张嘴,能说得清吗?
撒谎不可怕,可怕的是谎言被戳穿……
想到后果,王婉晴一脸烦躁地揉搓着自己本就已憔悴不堪的脸颊,懊恼与后悔的情绪就像是呛人的浓烟一般在她心中蔓延开来,熏红了她的双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幼稚,要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与文琳一较高低!
她一脸绝望地仰头躺在沙发上,手指却无意间碰到一个坚硬圆润的物品。
她从睡衣兜里翻出来一看,却见是她买给黄榆杨的过敏药,之前黄榆杨抽搐之时她跑去客厅从桌上拿起这瓶药本来是想给他服下,可奈何太迟,她赶到之时黄榆杨已经断了气……
仓惶之中,她便顺手将药瓶放进了自己的睡衣兜里,又急又怕,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她紧接着便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现在回想起来,她报警这一举动实在是太过草率!
若是他们替黄榆杨尸检之时发现什么不对劲……
王婉晴不敢细想,哆嗦着手忙将这药瓶扔进垃圾桶里,又起身来到衣帽架处从挂着的包里找出黄榆杨递给他的那个空药瓶,一同扔进垃圾桶……
随后将桌面上的饭菜,红酒杯子一股脑地打包装进垃圾袋里,再着意绕开离她最近的垃圾桶里,大包小包地拎着过了一条马路,扔进垃圾桶里。
此时天刚蒙蒙亮起,环卫工人正开着收垃圾的小车而来,王婉晴躲在不远处的墙角,看着他们将垃圾拉走之后,方才觉些许心安。
回到家后,心下卸掉一块大石,忙活一晚的她顿觉有些疲累,仰头躺在沙发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又像演电影一般在脑中来来回回地回放这昨天发生的一切……
突然……她猛地起身坐起……想起自己过去药店买过敏药时的小票还在包里……若被警察查出她为黄榆杨买过过敏药,那她所说的对黄榆杨对牛奶过敏一事毫不知情的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她后背一凉,忙起身从包里翻找出小票气势汹汹地走进厨房点燃燃气灶,扔进去焚烧成灰……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方才继续躺回沙发上,只是此时此刻,她已无心再休息,睁眼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一脸凄然……
这般担惊受怕地过了三天后,她终于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确定黄榆杨是死于牛奶过敏导致的猝死,而且经过黄榆杨父母的佐证,黄榆杨对他自己牛奶过敏一事并不是很上心,时常误食,甚至有好几次严重得还闹进了医院……
未离婚之前还有他的前妻在旁提醒监督,细心地为他准备过敏药……自离婚讨了这个年纪比他小十几岁的娇妻之后,回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更别说照顾人了……
两位老人虽说了许多抱怨的话,可却从另一方面倒是洗清了王婉晴的嫌疑……这起案件也被定性为意外……
接到电话后的半个小时后,素来讲究的王婉晴连脸都未洗,蓬头垢面地赶到了警局,办完手续之后,有惊无险地领出了黄榆杨的尸体……
时隔半月之后,就在王婉晴以为一切尘埃落定,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之时,一个嘈杂的电话却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这十五日里,黄榆杨的这部手机有过不少来电,可都为公事……
今日这个来电却不同寻常,因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文琳……
他的前妻……
王婉晴一见着这个名字便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地将这手机倒扣在沙发上,一脸怨气……
可思虑片刻后,恐再节外生枝的她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榆杨……”
电话一接通,里面便传来文琳娇滴滴的声音,“这些时日你都去哪里了?怎么都不见过来找我?”
“呵!”王婉晴没好气地道,“他来找你是不可能的了,如果你真的想他,你倒是可以过去找他!”
电话里沉默半饷后,方才听到文琳用正常声音回道,“怎么是你接的电话,黄榆杨呢?”
“死了!”
“你什么意思?”
“人话都听不懂吗?!不然我怎么可能拿到他的手机!”
“说真的?”
“真的!”
对面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方才出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王婉晴不假思索,“被车撞死的!”
“哦”电话里的文琳声音很是淡漠。
“你就不伤心吗?”
文琳一脸奇怪,“我跟他什么关系,有什么好伤心的,该为他伤心难过的不应该是你吗?”
王婉晴哑然,黄榆杨死时她确实很难过,可这种难过却渐渐被后面该如何摆脱嫌疑,掩盖真相的紧迫感所冲淡……
等她安排黄榆杨下葬,一切盖棺定论之后,还不等她来得及悲伤,扑面而来的身后事,已经那等着她继承的巨额遗产一下子就晃花了她的双眼……
她知道黄榆杨身价不菲,可未想到他会那般有钱……
那可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除去分给黄爸黄妈的钱外,剩下的那些钱就算她一辈子不工作,锦衣玉食的也够她花一辈子了……
所以,沉浸在自己有钱的喜悦中的王婉晴哪里还顾得上难过……
似乎一切都已结束,她的人生已开始全新的篇章……
而只是在某个午夜梦回之时她从黄榆杨凄惨可怖的死状中惊醒,独自一人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只有彻夜未关,明亮得恍如白昼的灯才知道黄榆杨的死在她心里一直有个无法照亮的角落……
阴影丛生……
王婉晴粗着嗓子回道,“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就好!他已经死了,以后你也不用给他打电话,骚扰我了!”
说罢,她啪地一声将电话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