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妇要翻身》芸亦舒

19、第 19 章

　　此时，素来讲究的王婉晴头发散乱，脸色铁青，也不知她看没看出孙妈的小心思，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这些你都不用管了，晚上我会煮好东西给他吃，不会饿着他的……”

　　王婉晴要下厨……

　　孙妈只感觉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可她面上却不敢表现分毫，近来这黄榆杨与王婉晴两人像吃了火药一样，争吵不断，自己休息几天，避避风头也好……

　　等到孙妈走后，王婉晴收拾好心情，对着镜子整理一番后，拎包出了门。

　　待到天黑，再回来时，她拎着大包小包，不光染了头发，做了指甲，还换了一套新衣，连头到脚焕然一新，全然不见出门时的落魄憔悴。

　　她从包里拿出红酒玫瑰，还有打包回来的牛排热菜，逐一上桌布置完毕后，方才给黄榆杨打去电话。

　　接连两个未接，再打去的第三个快要断线之时，对面终于传来了黄榆杨的声音。

　　“榆杨……”王婉晴使出她的撒手锏，娇滴滴地撒着娇，“对不起嘛……我昨天不该打你的，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对面沉默依旧。

　　王婉晴坚持不懈，柔媚动人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宛如幼猫受惊时微微发颤的哭腔，“我已经知道错了嘛……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今天特意在家准备了晚餐，都是你爱吃的，你早点回来……有惊喜哦!”

　　黄榆杨终于按捺不住，脑海里已浮想出无限旖旎画面，喉咙上下滚动中，他艰难出声，“嗯”

　　回到家时，一打开门，里面烛光摇曳，王婉晴一袭杏色绸缎吊带裙，肌肤似雪，胸前沟壑若隐若现，打扮得甚是娇媚。

　　一见着他，便小鸟依人地攀附在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袭来，黄榆杨只觉气血上涌，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搂着王婉晴的细腰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之时，却被她轻轻推开，只见半明半暗的灯光下，她浅笑嫣然，勾着他的皮带，缓缓将他引至餐桌前。

　　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红酒，牛排，蜡烛，玫瑰，一应俱全。

　　“咱们吃完再说!”王婉晴推搡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女人啊，关键时刻就总爱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黄榆杨一脸无奈地摇头，拿起刀叉正要速战速决之时，却再次被王婉晴伸手拦住。

　　“哎，你先别急嘛……”王婉晴向他贴近，在他耳边吐字如兰，“还有一样好东西没拿出来呢……”

　　她身上似有似无的气息几近撩拨着他敏感的耳唇，如同一只调皮得直挠人脚心的小猫爪一般令人欲罢不能……

　　此刻，就算是她要他的命，他都会给……

　　在他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时，王婉晴却向后退了出去，打开身后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牛奶，递给黄榆杨，“你看……”

　　“我特意去超市买的牛奶……突然好想喝哪……”

　　黄榆杨见着她手上的那瓶奶，脸色一变，有些为难，“你不知道，我对牛奶过敏，你想喝就喝吧，我喝红酒就好……”

　　说着他就拿起手边的酒杯，却被王婉晴一把抢过。

　　王婉晴半嗔半怒地将牛奶往他手里一塞，连着塞过来的还有一瓶青色的药瓶，“过敏不怕，过敏药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黄榆杨望着面前的牛奶跟药瓶有些欲哭无泪，“至于这样吗？”

　　他不知自己哪里又得罪了她……

　　“我跟她离婚了之后就是吃了几顿饭，连手都没牵过……你也用不着这样步步紧逼……”

　　王婉晴脸上未见丝毫怒容，反而柔情未减地扭着腰肢向黄榆杨靠近，坐在他的膝前，手指不停地在他胸前画着圈圈，撩拨着，“我有说你跟她有什么吗？你会不会太敏感了些……”

　　明明王婉晴未哭未闹，笑容依旧，可黄榆杨只觉得面前的她比之昨晚的歇斯底里，张牙舞爪还要恐怖，令人头皮发麻……

　　额角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黄榆杨只觉房间里闷得出奇，面前的烛光晃得人眼疼……

　　黑色的烛烟燎燎向他扑来，难闻至极，连带着桌上搁置在一旁的玫瑰芳香都被这黑色的浓烟熏黑，浪漫过后，暴露出本来凶煞骇人的真面目……

　　这就是一场别有目的的鸿门宴……

　　“你说你这叫不叫做贼心虚哪……啊?”

　　黄榆杨一抹头上的汗，方才色欲熏心还不觉得，现在才感觉到脸颊上昨晚被王婉晴抓的那几道带血的抓痕还隐隐作痛……

　　“怎么就做贼心虚了”他不服，“你说我做了，你这样说也就算了，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说的都是实话，凭什么要背这个锅!”

　　“真没做?”

　　“真没做!”

　　“既然这样，那你跟我一起喝牛奶”说话间，王婉晴已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我可听说了，你为你的前妻就肯喝的，怎么到了我这就不肯了呢?”

　　她身体前倾，整个人趴在黄榆杨的身上，拉着他的手臂，娇滴滴地撒娇，“你这样，我可不又要多想了……我可不依呢……”

　　黄榆杨一阵头疼，此时的他已是骑虎难下，一则呢是为着能相安无事，不要再多生枝节，二则则是……

　　这女人好像天生就会撒娇，撒起娇来着实厉害!

　　他一脸无奈地从桌上拿起那瓶牛奶，“要我喝也可以……只是你这过敏药不是我常用的牌子吧？”

　　“药还分什么牌子，效果不都一样吗？”王婉晴黛眉微皱，心中虽有怀疑是黄榆杨不想喝才找的托词，可又不敢宣之于口，只将自己的不满表现在了明面上。

　　黄榆杨无声一叹，将那药拨开，指着厨房内的最上方的橱柜道，“我那里面备有的，你去替我拿来……”

　　“就你事多……”王婉晴暗自嘀咕几句后起身进了厨房从他指的最上面的橱柜里拿出药箱递给他，“是不是这个?”

　　“嗯”黄榆杨从药箱里拿出之前文琳告诉他的白那个白色药瓶，扭开盖子，“只剩下最后两颗了……”

　　“哎呀，你还喝不喝的……不喝我可收起来了，我可不强求的!”

　　眼见着王婉晴一张俏脸又黑下，黄榆杨忙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喝喝喝!为着你，别说牛奶了，毒药我都喝!”

　　他扭开牛奶的瓶盖倒进杯子里，仰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随后一脸讨好地将挂着奶渍的空杯子递给她看，“你看，我这不是喝了吗？”

　　王婉晴见此方才喜笑颜开，捧起黄榆杨的脸奖励了他一个大大的吻，随后方才欢欣雀跃地坐回他的对面，拿起刀叉切割起了牛排，就着红酒大快朵颐起来。

　　“你瞧你，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话虽如此，可黄榆杨依旧沉浸在那个带着香味的吻里，眼里却有止不住的笑意，他跟王婉晴自结婚以后争吵不断，二人不知有多久没像今天这样气氛和谐了。

　　他从白瓶子里倒出那两颗药片仰头就着红酒喝了下去，吃了几口牛排后又将瓶子递给王婉晴，“说真的，你哪明天有空拿着这瓶子好好去药店找找这个牌子的过敏药……”

　　王婉晴虽颇有微词，可想着方才黄榆杨为着她都肯冒着生命危险喝下牛奶的深情厚谊，再加上知道他素来就有强迫症，连面纸都要固定用那一个牌子的，便也不在多言，从他手里接过药瓶，甜甜应下。

　　二人今夜恩爱缱绻，一夜好眠……

　　直到半夜，文琳迷迷糊糊之中被一旁黄榆杨的急促的呼吸声所吵醒……

　　她打开台灯，却见睡之前还好好的黄榆杨此时脸色青紫，双目圆睁，张大了嘴，如同一只离了水的鱼一般，艰难呼吸着……

　　“榆杨……你怎么了？”王婉晴刚刚睡醒，脑袋阵阵发懵，再加上从未见过这等阵仗，不知该怎么办的她手足无措地只知道跪在黄榆杨面前哭……

　　等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双脚发软跌跌撞撞地将药拿来之时，他双手僵直，两眼猩红布满血丝，面容青紫，形神可怖，已然断气……

　　王婉晴连哭都忘了，吓得双腿发软地愣在原地望着躺在床上的那具还余温尚存的尸体半饷后，似乎要将凄惨可怖的死状一点一滴，事无巨细地映进自己的脑海里……

　　直到自己的脑海再也存放不下，承受不住，她方才后知后觉地尖叫一声，跌跌撞撞，慌不择路地跑出房去……

　　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响彻，如一把尖刀一般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压抑可怖的黑布划破，这栋楼接连亮起盏盏明灯……

　　是夜，警笛声呜咽咽地响起……

　　随行的女警不断地轻抚王婉晴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再温言细语地试图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另有数名警察则在这间位于闹市的两百多米的豪宅里不断拍照取证。

　　为首的一位姓崔的警官一进门便留意到摆放着红玫瑰的餐桌上摆放着的残羹冷炙，职业的敏锐感令他对这略微凌乱的桌面格外留意……

　　他戴着白手套的手在桌上左右翻找着。

　　“王小姐，今晚您跟您先生吃了什么？”

　　王婉晴脸色一白，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低着头小声答道，“就是桌面上的那些了……”

　　“哦”

　　他在屋里又是一番巡视，再看见摆在高处的监控摄像头之时，他眼睛一亮，只是还未开口，略一分神的功夫便又瞟到角落处被拔下的监控插头，“你家既然装了监控又为何要拔下插头不用?”

　　他不说王婉晴都没注意到这一点，“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榆杨拔的吧，我没动过……”

　　二人说话间，一旁自进屋开始便一直在打电话一边低头记录的民警终于挂掉电话，在崔警官耳边一阵耳语过后，又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