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九岁呀

10、前路

　　闻笛将那把剑枪丢掉后，心情舒畅，虽说感觉有些亏欠宿然，但他留下一诺，自觉问心无愧，他不大能理解，为何宿然不让他碰小倌，不过已经不重要，他还是那个闻少侠，他的破晓枪依旧让人生畏。
　　距离大会开始也半月有余，半月的各分舵擂台初选已结束，胜场达一定数量的侠客取得挑战天玑榜的资格，各路英雄都开始寻找对手，这个时候，武林中最是热闹。
　　闻笛排行不算低，他红金墨描绘的江湖令明晃晃挂在腰间，一路西行，一路打听可有同他一般腰挂红金墨江湖令之人，大家都在奔走，就连排名第一之人也不例外，能否遇上全凭运气，不过，若到十八门所在，可以询问一番目前在城中的天玑榜人员，然后留下自己姓名。
　　是以，天玑榜排行只能用以参考，不是谁都能正好找到排名高于自己，又正好战胜的，所以能和闻笛打个平手的宿然只是一百二十五名。
　　闻笛今日比较幸运，在流星门处遇到比他排名高些的夏司缭，二人不打不相识，一聊才知，他与自家三哥是老相识。
　　夏司缭本与三哥师出同门，但他想参加武林大会，便另习双锏，投入双凹门。
　　武林盟总舵管辖之人，是不参与武林大会的，不然天下第一也抵不过飞来暗器，抵不过一把毒药，而金钟罩，铁布衫又能挨几下重锤出击，利器尖锐呢。
　　二人相谈甚欢，相约结伴同行，夏大哥喜寻花问柳，夜宿烟花之地，闻笛虽对此无感，然另寻他处也是麻烦，便霸占人家姑娘的闺房，将人赶去他处。
　　偶尔碰上妈妈又塞小倌进屋的，他也是赶出去，不自觉想起那夜宿然震惊，而后自荐枕席的模样。
　　他不解为何男子也会自甘堕落至此，这回又遇上，便将人留下，问出心中疑惑。
　　“小人本是清白人家，小时家中大伯犯了事，被牵连抄家，官府将小人卖到这官窑，此生只能做贱籍。”
　　“那何不入江湖？”
　　“江湖？”
　　男子神色更加暗淡。
　　“在这官窑，伺候人是没有赏钱的，我身无分文，又能去哪里？只怕不出几天便会饿死街头。”
　　“若你有银子，可愿入江湖学门手艺？”
　　男子没有答话，他因容貌清秀，自小被挑出来，学的都是些琴棋书画和房中术，就是有银子，以他弱不禁风的身子，又能在江湖中混多久？那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他也早已丧失与嗯客以外之人交流的能力了。
　　“跟妈妈说，我让你出去给我买些东西，必须你去。”
　　闻笛将荷包取下来交给那男子，男子怔愣许久，迟疑着缓缓接过。
　　“爷，我名唤迟晚，不是妈妈取的花名。”
　　那里面是闻笛身上所有财产，除他的破晓枪之外。
　　那男子一整夜都没有回来，第二日还是夏大哥给他付的银子，闻笛不知那男子选择什么路，但他做了能做的，便也不遗憾。
　　二人继续西行，夏司缭也不再入花楼，迁就着闻笛住客栈，虽然他不理解，怎会有人不喜莺莺燕燕。
　　他们一路上遇到不少挑战者，也挑战过许多人，有输有赢，排名上上下下的浮动，两人其实不太在乎排名，只是喜欢比武，有时对造诣不错的小子还会指点几句，倒是悠闲。
　　这天来到邺城，听说沐家主娶亲，闻笛拉着夏司缭去看热闹，不曾想，他的六个义兄全在这里，夏司缭跟昔日的师弟叙旧去，闻笛将大哥拉到一旁，询问什么情况。
　　大哥一脸复杂，欲言又止好久，长长叹口气。
　　“小七啊，大哥对不住你。”
　　闻笛一脸狐疑。
　　“你三哥给你捡的媳妇儿，被，被沐桉那小子娶回去当继室了。”
　　什么媳妇儿？
　　闻笛不明所以，老大一指那边拜堂的两人，闻笛顺着方向看过去，是燕戈。
　　那两人皆着新郎喜服，看着喜气洋洋，沐桉的儿子被一个比他高些的毛头小子牵着，也在一旁学他们拜堂，还有个粉糯糯的小姑娘，被一个高大男子抱在怀中，小眼睛弯成月牙，咕噜噜转个不停。
　　闻笛看那抱孩子的男子出了会儿神，又扭头对上大哥义填愤膺的表情，心中好笑。
　　大哥居然是当真的。
　　吃过沐府的喜酒，他晃晃悠悠溜达着，来到一扇月亮门前，他看到里边落花遍地，独九华正当芳华，这才惊觉，现下已是凉秋时节。
　　时光易逝，韶华不复。
　　他心中感慨，抬脚跨过石坎，欣赏院中美景，却不曾想已有来客。
　　是那个男子。
　　他亦步亦趋跟在女娃娃身后，眼底担忧，生怕小姑娘磕着碰着。
　　闻笛上前一步，先跟小孩儿打招呼，手中折下一朵开的正艳的菊，耍戏法般凑到娃娃眼前，娃娃一喜，转而皱起眉头。
　　“舅舅说，不可以折下花花的，它会很痛的。”
　　“那可怎么办呢？我已经把它折下来了。”
　　闻笛面上犯难，眼睛含着笑意。
　　“既然这样，就交给我吧！叔叔在哪里折的花花？”
　　闻笛带着这可可爱爱的团子来到辣手摧花的地方，娃娃吹吹□□，跟那男子要带子，男子摸索一阵，解下头顶的抹额递过去，娃娃小心翼翼将花绑在径上，满意点点头，还不忘教训这个不珍惜花花的大人。
　　“叔叔你知道错了吗？”
　　“我知错。”
　　“那还会不会有下次啦？”
　　“绝对不会再有，我发誓。”
　　闻笛对天发誓。
　　“那就好啦，你还要跟花花道歉哦，因为你伤害的是花花。”
　　“好好好，我道歉，不知道花花会不会原谅我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相信花花一定会原谅你的。”
　　孩提的童言童语总是能击中人心底的柔软，闻笛问娃娃的名字，娃娃张口就来。
　　“我名唤扶朝，这是我舅舅，他名唤叶央，一把年纪还没有个媳妇儿，叔叔若是有合适的舅妈要介绍给我呀。”
　　闻笛笑出声来，一旁看似冷面的人耳尖却是悄悄红起来。
　　“哦？朝朝要舅妈呀，你看看叔叔可以当你舅妈吗？”
　　扶朝小朋友仔细看看他，觉着好看，点点头，叶央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在他看来，这只是开给孩子的玩笑话。
　　可闻笛却是认真的。
　　生活还在继续，武林还有更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