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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凉酒睁开眼睛: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人也还是那两个人,案卷照样被他坐在屁股底下,鹤鸣懒洋洋靠在椅子背上看着他。

      外头晨光已经从窗户纸上投了过来,投射到地面、桌椅和吾路的脸上。吾路趴在凉酒脚下,手脚依旧被腰带捆着,腰带系的那破烂的蝴蝶结还在,现在吾路衣裳干了,这玩意居然还有点支棱,似乎要振翅高飞。

      凉酒抬手掐掐太阳穴,长长出了一口气。

      便听鹤鸣在旁边懒懒道:“醒了?我睡个回笼觉,勿扰。”

      鹤鸣轻轻起身,站定,长身玉立,拍了拍自己一身白衣,微微活动两臂,转身进屋。然而就在他转身刹那,凉酒却忽然叫住了他:“鹤鸣!”

      凉酒紧紧盯着鹤鸣的后背,深深皱眉。鹤鸣的后背上赫然是一片血迹,染得斑驳,在白衣上做了画,像是白雪开了腊梅,红得触目惊心。

      鹤鸣还不自知,摆袖子懒洋洋地一背手,不耐烦道:“干什么?”

      凉酒赶紧打扫打扫衣裳爬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到鹤鸣身边,轻轻在鹤鸣后背上碰了碰。

      鹤鸣不自觉地一个激灵,回头怒道:“有病吗?”

      凉酒冷着一张小圆脸,质问道:“你先讲讲你这一身伤哪来的吧?”

      鹤鸣一愣,背在身后的手蹭蹭衣裳,又拿到眼前来看,果然,这一蹭把他半只手都蹭的红彤彤的,像是刚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甚是骇人。鹤鸣炼忍痛笑了两声,假装轻松道:“不好意思啊,让你看见了,我换个衣裳,一会出来。”

      凉酒赶紧伸手拦在他身前,呵斥道:“换个衣裳就出来?你想得美啊。我乾坤扇子袋里还有点药,现在找个地方脱好了,一会敷上。”

      鹤鸣毫不在意道:“多大点事,你就别动你那点保命的身家了,省的到时候自己出点什么事还怪我抢你药。”

      鹤鸣才说完这话,便听两人身后传来声音:“啊啊啊啊啊好多血!杀人了!”

      吾路才从地上爬起来,就瞧见不远处站着个血呼啦的人,吓得他当即魂飞魄散,扯嗓子喊了起来。

      凉酒赶紧呵他:“别嚷了别嚷了,什么杀人,这是伤号。”

      凉酒又扭头对鹤鸣道:“你赶紧进屋自己脱好了去,我把吾路放开,反正我不会包扎,待会儿我俩一块治你。去去去!”

      “知道了,多大点事。”鹤鸣绷着身子进屋,嘴上说着“多大点事”,眼角却不自觉地弯了弯,像两条弯弯的月牙。

      凉酒给吾路解开,放吾路活动身子,自己则去找了自己扇子袋,把那玩意口朝下抖了抖,抖出些小瓶子小罐来。他毫不客气地把自己这点保命玩意儿往袖子里一裹,一股脑全拿鹤鸣屋去了。

      鹤鸣倒是听话,说脱就脱,吾路正哆哆嗦嗦地站在鹤鸣床前,不知所措地拿着干净的绢子给他清理伤口,凉酒一来,他如释重负,赶紧凑合过来,把这一片红一片白的绢子递给凉酒,低声道:“太可怕了,他、他是神仙吗?为什么伤成这样还能活?”

      凉酒凉酒走过去,俯身把手里药罐子“哗啦”一声倒床上,没敢往鹤鸣后背上看——他看了都犯怵。

      一条条口子在鹤鸣后背上纵横交错,狰狞可怖,有的结了点痂,有点还哗哗流血,鹤鸣挺直脊梁,云淡风轻地坐在那,好像这些东西没长在他身上一样。

      凉酒和吾路一个清理伤口一个洗绢子,忙出一额头汗珠来,约是过了一个时辰,鹤鸣的后背上包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纤薄的脊背犹如顶了一身茧子,哪怕他仪态再端庄,也掩盖不住这一坨纱步替他佝偻。

      吾路收拾东西,凉酒给鹤鸣拿了干净外套披上,把没用完的药还搂回袖子里,问道:“交代交代,怎么弄的?”

      鹤鸣浅浅皱着眉,随意道:“出昆仑崖的时候,琮玉、雷英和望悠一块打我,我再是老祖,也多少挂点彩,才能尊重一下他们这么些年的修炼成果吧。”

      凉酒却摇摇头,问道:“还有呢?”

      鹤鸣一滞:“还有什么?”

      凉酒叹口气,瞥了一眼鹤鸣,道:“琮玉他们几个给你稍微挂点彩就得了,这伤口这么深,又这么新,他们三个要能把你伤成这样,我敬他们是条汉子。你这一看就昨晚上碰上高手了,说说吧,案卷是哪来的?”

      鹤鸣无奈地摇摇头,不自然地往旁边被和上侧着一倚,这才道:“我还以为你挺好骗的。”

      凉酒:“我这么些年好骗过吗?”

      鹤鸣终于老老实实交代了:"我老仇人又来了。”

      凉酒睁大眼睛,惊诧道:“那土鳖?来暮色堂了?”

      鹤鸣轻轻笑了出来,乐道:“这称呼很适合他。”

      凉酒皱着眉瞧瞧他病白的脸,很好奇这玉树临风的“老祖”为何不怕疼,换了旁人早昏死过去了,他不光嘴上说“没事”,还乐呵呵从这谈笑风生,难不成是没有痛觉?

      鹤鸣这人总能有让人好奇的地方。

      凉酒问:“土鳖来暮色堂干什么啊?”

      鹤鸣摸摸下巴,揣测道:“可能昆仑崖封山了,他以为我就失势了,所以来落井下石?咱俩的行踪很好打听吧。”

      “可能?”虽然鹤鸣说的有理,但是凉酒还是觉得奇怪,这老头都这么多年没现身了,怎么这个时候冒出来了,而且,他是怎么进的暮色堂?

      凉酒缩炕头撑着软乎乎的小脸道:“讲讲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吧!”

      鹤鸣抬眼仁回忆了一下......

      话说昨天两人抓到吾路,正是糟乱之际,鹤鸣感觉外头有个人一闪而过,正逢凉酒想要案卷,鹤鸣便忙不迭以找案卷为由头闪出去了。

      月色朦胧,房脊上发出轻微凌乱声,前面黑衣跑,后面白衣追,那黑衣跑不过鹤鸣,便停下来,两人打在一处。

      整个修仙界没有什么单打独斗能斗得过鹤鸣的,鹤鸣也没把黑衣放在心上,谁知这黑衣出手便狠辣无比,鹤鸣实在没料到他手里藏着个兵刃,遭人家“咔咔咔”在后脊梁上来了几刀。

      刀面割开鹤鸣的后背,血腥味直冲他鼻子,鹤鸣一惊,两掌将对方击落房顶,自己也掉到了房脊另外一边。

      等鹤鸣翻起来再找那人的时候,那人已经没影了。

      鹤鸣摸摸自己后背,隐约感觉这刀口走势熟悉,单打独斗里,整个修仙界能让鹤鸣吃亏的路数少之又少,但是真要是吃亏,有一路招数让鹤鸣吃亏最多——就是这阴损的“白刃割脊”。

      “白刃割脊”,算上这次,鹤鸣吃过三回的亏了。他敢肯定,这一招整个修仙界只有一个人会,毕竟靠着一把小刀子连着伤他三回的人,人间难得几回闻。都说“许一许二不许三”,鹤鸣自觉丢人,当即拿法力将伤势隐了,白衣在月光下更显得白净,只是那衣裳白净得似乎有些发亮,能在夜色中看出些虚假来。

      好巧不巧的是,鹤鸣正说要回,一抬头看见门口个牌匾,隐隐约约的白月照在牌匾上,照着上面三个模模糊糊的大字——“案卷堂”。

      鹤鸣回头查探一番刚刚对方摔下去的地方,那地方落地正好有三叉路,随便挑一路就能逃走,天时地利人和,这厮绝对是计划好的。

      然后......

      “然后呢?”凉酒问。

      鹤鸣低低道:“然后我就进案卷堂找了一番,把案宗给你拿来了。”

      凉酒惊奇:“你找得这么顺利?一进去就找到了吗?”

      鹤鸣点头道:“就在桌案角上放着,这是一堆无字天书,当然放在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岱岳门的案卷,你不也放在正殿桌上任人翻阅?”

      凉酒陷入沉默,搓着下巴默默思索着,搓一会弹软的小下巴就让他搓红了,糕点一样可爱。

      正在这时,便听外厅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两声凌乱脚步,凉酒在屋里竖起耳朵听了听,喊道:“吾路!你干什么呢?”

      外头忽然没了怪响,吾路在外面慌张道:“没事,杯子倒了。”

      凉酒与鹤鸣对视一眼,同时动作,凉酒已经站起来了,看见鹤鸣也要站,赶紧手搭他肩膀把他按住,低声道:“这么大岁数你歇你的,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我看看他干什么。”

      鹤鸣:“瞧不起我年纪大?”

      凉酒哈哈笑着点点头,背手出屋了。

      ……

      凉酒出门,迎面看见吾路拿着个牛皮纸的小纸包,往水壶里倒什么白色闪着亮光的粉末。

      凉酒一挑眉,吾路手上一抖,霎时间将手中粉末泼到了地上,他手忙脚乱的直起身,挪一步将地上物件用身子挡住,惨白着脸,略带笑意,心虚道:“鹤鸣老祖安置好了?”

      凉酒不吱声,就盯着吾路的眼睛。

      吾路脸色越来越白,假笑渐渐收了起来,收到最后他脸上的表情直接从“笑”变成了“惧”,还稍稍有那么点“惨”状。

      便听吾路支支吾吾道:“这毒不是给你们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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