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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小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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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黎山,如刚刚出浴的少女。那天边的一抹彩华是她脸上的光晕。那山顶缭绕的雨雾,是她周身朦胧的水汽。那天下书院里,传来的重重琴声,更像是————初出浴盆时,摔了个狗吃屎,沙哑无力的呻吟……
‘颂林’的‘韵竹园’里,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闭目凝神,一袭青衣,领口绣着坠兰的纹络,安逸的坐在一张石凳上,一张娃娃脸微微仰起,盛满阳光,阖目遐思,如鸦羽般的睫毛卷翘着,显得更加稚气可爱。玉指轻拨,泻出如流水一般清冽的音符。正是千古名曲《银河》。
(小米:哇塞!小正太!口水~~~~)
咿?不是魔音么!
着啥急啊!听洒家细细道来。
《银河》它是首天籁,没错。听一遍那是神魂颠倒,听十遍那是魂牵梦萦,听一百遍那都是忘我销魂,要是跟吃钙片似的一天一次,一次三遍的听上仨月,呵呵,那就是魂飞魄散!
于是,二十多个学生有气无力扯着几根弦,昏昏欲睡。
更有甚者,早已伏于古琴之上,放眼望去,无数背影如一排浅浪,伴着呼噜声时起时伏。
看,这位最是敬业,哈喇子都淌琴上了。
“沐银雪!沐银雪!”看银子亮晶晶的口水都流到地上拉银丝儿了,程舟恶心的连瞌睡虫都没了,拍了拍银子让他起来。
啥玩意儿咯应她!银子被推的不耐烦,懒得睁眼,抹了抹微痒的嘴角,用那只手狠狠的拍了那“玩意儿”一下,留下了一道湿湿的印记。
“沐银雪!
”
这一喊不要紧,正主没醒,倒把剩下的人都整醒了。
“可是到了下课的时间了?”少年睁眼迷茫了好一会才看向程舟,笑容很干净。
“没……有……”您可别真么笑啊!程舟看着满脑门都是汗,这笑容下掩藏这多少罪恶啊!
少年,姓白名隐,字游乐。荆国嘉明四十七年的状元,也是荆国史上最年轻的状元。尤为擅长古琴。
千重钩锁撼金铃,万颗真珠泻玉瓶。
恰值满堂人欲醉,甲光才触一时醒。
正是形容他在锦都状元楼弹得这首《银河》。时而气势恢宏,时而清越婉转,让人如痴如醉,深陷其中。那一曲让多少人三日食不知味,至今恍然如梦。是,听多了也腻歪!
然而,小白和陶渊明的思想境界是一样一样的。这从俩人的名字就很容易看出来嘛!陶公名潜,小白名隐,你看,都想把自个儿往深了藏啊!还有,陶公藏起来是为了种菊花,小白也不差,藏起来种兰花,‘风吟居’都种满了,就连茅厕都没放过。
小白脾气也好,对待犯错的学生也像春天般的感觉,温声细语的让学生给他弹琴就算作惩罚了。他说:“每一个人的琴声都有他独特的内涵,都会让我体会到音律的真谛。”这话,真不假,你就是弹得跟据木头似的他也听的忘我,好嘛,这一忘连着自己带着弹琴的人一遭丢爪哇国了,等想起来也不知道啥时候了。
偏偏他和顾子墨都桩风吟居’,好的差点穿一条裤子了,总招呼他一起欣赏。顾子墨来了就往门口一坐,整个就一门神啊!小白不发话,他干脆就地打坐了。只可怜弹琴的,不敢溜,手上又不敢停下。等完事儿了,那琴技是突飞猛进,就是俩爪伸不直了。这,银子有切身感触啊!
春天般的感觉,细细想来,就是乍暖还寒吧!
“那小舟为什么要打断我讲课呢?”
讲?他教了半年,上课讲的字儿加一起还没一篇《出师表》字儿多。
“这个……”程舟那是出了名的热血青年,贼讲义气,为了自己插同学两刀的事儿那是绝对鄙视地。
疯子在下边比量了几下,让小甲赶快把他后边的银子给叫起来。他刚睡醒,迷迷糊糊的还得给银子操心,惨淡的人生啊!
小甲也刚醒,困的啥都不知道,扯了扯小乙,又倒下了。小乙心想,我管了也没啥好处,谁操那个闲心!不理,拨着琴弦,玩的不亦乐乎!
“乐先生,我睡着了,老程刚刚让银子叫我呢!”疯子慵懒的打哈欠,其实心里也挺没底儿。眼神正乱飘呢,一下子停左后方了,靠,那俩人怎么还没把银子叫起来,真不够哥们儿!一急,捏着她脸使劲扯。
白游乐见是疯子,眼中一亮,刚想说点啥,却见银子腾的窜起来:“你妈的掐我干啥!”
白游乐哗的笑容放大,疯子看了只想把银子掐死,这小白没笑出声还真是够给他面子了,毕竟不是哪都能遇着像银子这么二的人!
“前不久路过东南角的荒园子时碰上你们四人合奏,当是惊艳,可惜已经接近尾声了。”言下之意是,终于逮着你们犯事儿了,甭说别个,一起上吧!白游乐巴巴的看着疯子,一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表情。
四个?连他们也算上了?小甲小乙这个悲摧啊!就算是玩儿连坐也找九族以内的啊,他们这非亲非故的,怎就着沾上了啊!
小白所谓的四人,就是前两天荒园子四结义的那几头呗!性格迥异的四个人因为共同爱好——叫花鸡而惺惺相惜,吃了一起偷得鸡后更是相见恨晚,一激动干脆以荒园子为根据地,组团偷鸡。吃饱喝足了,就整个小曲儿助助兴,也不知道啥时候叫小白给盯上了。
也不怪他们,这厨房天天都是白菜豆腐萝卜土豆的,吃的脸都青了。唯一带点荤腥的就是鸡蛋了,还搁汤里打散了……
其实要真是弹弹琴啥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怕顾子墨也来凑热闹。银子最看不上小白这一点,没事儿就把顾子墨摆出来狐假虎威,。
“既然乐先生有兴致,我四人当然乐意您指点一二,只是还有一个请求。”
“呵呵,我知道君悦的规矩,无论事物都有个价码。但这次却是惩罚,不是交易。”
(小米:君悦是小乙的大名,小甲叫君宇,不用我说也知道这是哥俩了吧!)
银子有点回过味了,原来她又犯到小白手里了!俩眼一翻,就想晕过去,这倒霉催的。
再看这边,小白和君悦还都笑盈盈的,一个可爱纯净,一个温文有礼,关键都是罕见的帅哥啊。可惜只会借他人威风的小白是斗不过这个笑面狐狸的。谁见了君悦第一印象都是清雅儒生,可银子以她多年来做新闻培养的第六感来看,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矛盾却又不突兀。最后,疯子是这样总结的:反正不是善茬儿!
这个不善的茬儿哪能罢休?“乐老师误会了,我说的是请求,不是要求。‘颂林’离‘风吟居’太远,现在离下学不过半炷香时间,我们就不要劳烦子墨先生在来一趟了吧!”君悦眼扫过那仨人,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怎么样,哥们儿我厉害吧!
后边仨人狂点头。
“好吧!子墨真是没有耳福呢!”白游乐不明所以的抚头,有些失望。
四个人赶忙各就各位,生怕待会儿小白反悔。
“老规矩啊!”疯子拿出笛子试了试音,也不知道想起啥不对的了,突然窜到银子耳边小声说:“你就别弹了,唱两句意思意思就行了,否则太影响整体美感。
”
“滚!”
疯子刚一个转身,飞到君悦身后,就看见自己的凳子被踹飞老远。突然由衷感谢顾子墨,这轻功不白学啊!
“上次见时,小雪好像在弹古琴啊!”白游乐看银子忿忿的跑到君宇跟前,挨着棵竹子就坐地上了。
“不弹!”银子一声吼,可怜小白弱弱的缩回脑袋坐好。
“小雪乖啊!这琴弹得跑调除了丢人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君宇握着笛子敲着银子的脑袋,肩膀一抖一抖的。然后直接叫银子给拍竹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