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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惶惑清侠约 ...

  •   我看到他走掉了一会儿,嫣色和夏语初才走到楼下。我这才收回眼光。翡馨璧抬头正看着我,见我回过神来,才说,“江洋大盗,千面狐华清侠,你老朋友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不过这句话我自己和夏语初说过,他知道也很正常。

      我却总觉得有些不对,他在这里,总是没有什么好事情。想了一会儿,我一放筷子,对翡馨璧说,“不好了,嫣色要出事了。”若让华清侠看到嫣色,我就不相信他会放过她。

      翡馨璧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不知为何我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这时如果我说,不好,夏家要出事了,他还好理解,华清侠打劫的事情,天下共知。华清侠对付女人的手段,却是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

      我来不及跟他解释,跳起来就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对那站着的跑堂说,“今天的饭钱,你去夏家算。”说完才走。我也不及走楼梯,翻出回廊的围栏就跳出去了。

      我跑出去一看,嫣色和夏语初好好地站在外面,马夫正在备车,见我出来,两人都戒备地看着我,以为我又要使坏。我不理他们,四下里看,却不见华清侠的影子。

      翡馨璧跟出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他那神态,八成以为我找个借口要出来追华清侠。我方才看华清侠,可看得出神。

      我这时也没心思跟他解释,我管这么多干嘛?我若现在说出来,嫣色也不见得会领我这个情,倒极有可能要以为我故意搞事出来吓唬她。华清侠今天那个妖媚的样子,我都看走了神,嫣色若是见了,估计要连翡馨璧都忘了,我说什么也白说。想到这里,我方才的劲都没了,懒洋洋地说,“没什么。”

      这时我也没有胃口吃东西了,就想回去。一个人便朝来的方向去。

      翡馨璧一把拉住我,问我,“你哪里去?”

      我站住,“回夏家去,我困了。”

      他忍不住了,又笑,“我就知道,你又不认路了。”

      我皱皱眉,怎么会错,我左手右手还是分得清的。明明右转进门去的,当然现在左转回出去,他不是连这个都要骗我吧?

      他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说,“你醒醒好不好?见了个故人的背影,有必要这么失魂落魄吗?你急什么,我看就是你不去找他,他都会来找你,你以为他的银子是好用的?”

      我眉头皱得更深,他追查我的底细怎么地,这些都知道,“你胡说什么?”

      他又说,“磐殿楼的房租,小夏问得清清楚楚,是哪里来的。他还怕你半夜出去偷了他家的钱来用。”原来又是夏语初,这事,估计他和柳轻眉都说过,他把我倒是打听了个地朝天。

      我否认,并不是指银子,却把这句话给带出来了,我松了眉头,说,“我是说,我没有见了华清侠就失魂落魄,你自己才不知道怎么回去。”

      他又笑,“你睁眼看看清楚,这里是后门,我们方才走的是前门。”

      我四下里仔细看,这才看出有些不同来,不过现在黑灯瞎火,这个食肆四周看上去一抹一样的,乍一看,怎么分得清。我这才不说话,由他带路,一路往回走。今晚上,他也有些意兴阑珊,一路闷闷地没有说话。走了一段,我问他,“你怎么了?”他这么闷,不来搞我,我倒是有些不习惯。

      他也不回头,只是说,“小倦,你就不能好好地,每次都要搞些事出来,今天带你出来吃饭,你说你都吃到什么了。”

      我也没想到他会闷这个,我这才想起,我要的那大杯水,都还没有喝到,这时候走得远了,也不能回去喝了。其他我也不记得吃到什么了。他更是没吃到什么。这次轮到我问他,“我们换个地方去吧?”我就只记得味道很好了。

      他还是闷着,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没罄黎那样的耐心。”

      他这话一提,我的心思也飞远了,翡罄黎的耐心,天下没人能比。这时候如果是他陪着我,我们不定就已经折回去喝那杯水了。不过他也不会由着我这么胡闹,早就想办法把我哄得乖乖的了。想到乖这个字,我又想到画品意,他对翡瑶儿也是极有耐心,所以翡瑶儿在他面前,也是很乖。以柔克刚,总是没错。

      我们一路无话,回到夏府,他也没有领我回房,自己就走了。不过一日这么走下来,我也知道自己住在那里,不用他带了。

      我回到房里,里面暗暗的,没有人来掌灯。我把灯点起来,看着火头慢慢地亮起来,很多的往事都渐渐涌上心头。我这次变身,真的可以从头开始来过吗?我抬头看着窗口,想起华清侠来约我的那个晚上,他在窗台上坐着,披散着长发,撒了一地的花瓣。他的那次邀约,却彻底断了我救翡罄黎的念想。如今他来这里,又有什么打算?是不是和我有关?

      今夜风清月明,并没有人来打扰我,我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月光,一直看到自己睡过去。

      第二日早晨,我却又被夏语初吵醒,他快变成早晨打鸣的公鸡了。不过这次他没有揪着我的衣服,他好好地推我,把我推醒。

      我昨日睡得晚,这时好梦正酣,被他推醒,极度不爽,我半睁着眼看他,问他,“你又怎么了?我昨日可是为了你,没去红岳楼,你还要来找我?”

      他有些尴尬,说,“我不是为了嫣色来的,我们家昨日收到华清侠的帖子,说今晚上就要来拜访。”

      华清侠的拜访,就是说,要来打劫。不过他很多时候都不准时。

      我听了,两眼一闭,打算继续睡觉。我现在住他家,用他的,华清侠把他的钱抢走,我出去,就吃华清侠的,钱在谁手里,和我无关。

      他又推我,说,“你怎么还睡?”

      这关我什么事,我当然睡。不过他一直这么推,我也睡不着。我又不能跟他说男女授受不清,只能睁开眼来,问他,“我为什么不能睡?他来拜访你,你欢迎他,备好水酒,不欢迎他,就请官差了。关我什么事,他又不是来拜访我。”

      他干脆在我床头一坐,说,“你不起来,我今天就坐着里了,看你怎么睡。”

      我怕他?我一闭眼,继续睡。他很久没出声。他这么一静,我倒是睡意全无,睁开眼来,他正玩味地看着我,说,“小倦,你以前做女人的时候,一定很漂亮,我还没机会这么仔仔细细看过你,你继续睡吧,让我多看两眼。”

      我一听,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他把我当女人看,把他对付女人的手段都使出来了,硬的不行来软的。

      他说了还不够,把包着绑带的左手伸出来,要摸到我的脸上来。我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他来调戏我?还好手不用,用坏手,诚心想恶心死我。我没头没脑把他推出床头,站在床上瞪着他。

      他哈哈大笑,头一次在我面前,没有吃瘪,还把我搞得狼狈不堪。

      我泄了一口气,在床上坐下来,我这么怕他干什么。

      他笑了半天,说,“原来你内里,还是个女人,怪不得你这么恨嫣色。来,来,让我抱抱。”说完又要上来。

      我坐着,不动,看着他,“你来啊,看我怎么对付你。”方才没有准备,着了他的道,现在怎么会怕他。他要来,我一拳把他打飞到门外去,看他怎么调戏我。

      他看我不动,停下来,不敢来动我,看了我一会儿,才正了正神,对我说,“小倦,你和华清侠熟,和他去说说情吧。”

      我皱皱眉,他老是连名带姓地叫我,现在有事来求我,突然叫得这么亲热,我的鸡皮疙瘩又起了半身。我说,“你都知道,他是我债主,我欠着他的,他不来找我,我还正庆幸着。你让我去找他?不是存心为难我。”

      他不放松,“你吃住在我这里,我也是你债主。”

      我呲了一声,“啊,就你?你昨天把我饿成那样,还说我吃你的?要做我债主,你慢慢等吧。”我吃了翡涧庄经年,又欠了花溅泪一条半命,吃住了华清侠那么久,怎么也轮不到他来问我要债。这叫债多不愁。

      我又躺下来,眼睛闭上,说,“你不用再打我主意,你若动手动脚,我今晚上陪华清侠一起抢。”这次我不再理会他。

      他站着,过了一会儿才说,“游啸倦,你真的就这样见死不救?”

      我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说,“今儿晚上看着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他在哪里,而且他常不准时,你就不要担心了。”说罢,竟然真的又睡过去了。

      我这一觉,不知为何睡到了下午才醒来,想是前天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刚抬头,门口就有人叫,“小倦公子醒了。”这个才叫完,后面就有人应,“来了来了,洗脸水。”有人一路小跑上来,一人两手端着脸盘,一人拿着毛巾碗具,殷勤地问,“小倦公子,您洗脸,漱口?”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坐起来,左面一看,一张殷勤的脸,右面一看,又是一张,好像在做梦一样。什么时候我这么吃香了?昨天还连饭都没得吃,今天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他们见我不回答,又问,“您先洗脸?”

      才问完,又有人跑上来,站在中间,往我面前一凑,堆着笑问,“小倦公子,您想吃啥?热的冷的,点心饭菜汤水,要什么,您说,就去给您准备。”

      我一看这么多脸,头就晕了,连忙说,“都放下,我自己来。”

      他们赶紧搬来架子,把东西都搁好,等我用水,那个后来的又问,“您要吃啥?”

      我这时肚子里早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有事才会献殷勤,这肯定是夏语初为了华清侠的帖子在讨好我,他现在才想到讨好我,也实在晚了些。我对那下人说,“你去问问翡少,昨儿晚上我们去了哪里,我要吃那个白水还有清水菜。”

      他答应着,飞也似地跑走了,比那跑堂的也慢不了多少。

      我舒舒服服梳洗完,才坐下,茶就上来了,来人说,“这个小倦公子要的东西要点时间,您要不先喝口茶,润润口?”

      我唔了一声,又问,“那个翡少在做什么?没事叫他过来一起吃吧。”我昨日害他没吃饱,今日算是赔给他。

      那人答应了,飞跑出去,过了半晌,又回来,陪着一张笑脸,说,“这个,翡少今日事多,不能过来陪您,您多担待。”

      翡馨璧能有什么正经事?不过是在端架子罢了。昨日不知哪里得罪了他,今日居然不来理我了。我一个人坐着实在无聊,他不来找我,我去找他。

      我到他的院子里去找他,他还真不在。下人一直在我后面跟着,我问他,“翡少上哪里去了?”

      他支吾了一阵,才说,“翡少上红岳楼去了。”

      我听了,直皱眉,莫非去赴昨晚和嫣色那个约了?天光大亮,就急急地去了?我又问,“你家夏公子呢?”

      他这次倒答得爽快,“夏公子也去红岳楼了。”这夏语初,这时候还有心思去那里。

      这就对了,翡馨璧昨天不是说他从来不一个人去吗?自然要约上夏语初。我有些意兴阑珊,对那人说,“算了,不要什么白水了,随便搞点填填肚子就可以了。”

      我把人都打发了,一个人坐在屋里,也没有去看柳轻眉,只是觉得闷得很,也不想出门,回头又去睡觉。这觉睡醒,却看到翡馨璧坐在床前,眼色深深,眉色深深,他见我醒来,说,“你倒是睡得好。”

      我吃饱睡醒,心情自然好,接他的话说,“当然好,不过再好,也没有翡少好,花丛里逍遥,不过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是天还没黑。

      他没有理会我的讽刺,他问我,“你昨天说嫣色有危险,是怎么回事?”

      他这会儿又想起这事来了,我笑笑,“怎么了,想想放心不下了?”我把头搁在手上,看着床顶。现在夏语初担心家里,翡馨璧担心嫣色,华清侠一来,人人都当我个宝,因为有事要来求我。我闲闲地说,“小夏叫他佣人伺候得我团团转,为了求我让华清侠高抬贵手,放过他家里的财产。为了嫣色,你又要出什么花招,让我告诉你真相呢?不过我可能什么忙都帮不了,华清侠这个人,一向我行我素,并不会见我的情。他不欠我,是我欠他,我要去求他,他一定要我给他回报。”我回过头看着翡馨璧,“我可以告诉你,华清侠也是个采花贼,只不过他手段高明,从来不露马脚。嫣色如果落在他手里,只有他放手,不然谁都救不了她。你如果真对嫣色有心,不如现在开始日日去陪着她。如果华清侠真要对嫣色下手,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救得了她,不过好歹你也尽了一份心。”

      翡馨璧并没有和我捉迷藏,他说,“我对嫣色,只是逢场作戏,红楼里的人,都没有真心,我怎么会对她们动情?我今天来问你这句话,是因为嫣色失踪了。她早晨收了个帖子出去,到下午还没有回来。”

      我问,“那妈妈就随便放她出去,连去哪里都没问?”

      “帖子里自然有足够的银子,买了不过半个时辰,地方去看过了,什么人也没有。你昨日那么说,我以为你知道些什么,既然你也不知道她的下落,我就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睡吧。”他说完,起身就要走。

      我叫住他,“我反正也没事,随你一起去找吧。”

      我随他去看了嫣色去的地方,她是由两个护院送去的,护院送到了,如果没事,一般至少一个会先回去,不过这次护院也不见了,里面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华清侠如果对嫣色下药,嫣色只会乖乖地跟他走,不过这个时候,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这人做事,一点手尾也不留,让人无从找起。我问起那张帖子,他说帖子怎么也找不到了,只有银子还在,不过这些银子,并没有任何特别标记。

      我们回到夏府,天已经黑了,夏府上下,人心忡忡,都在担心,今夜子正,华清侠会不会来?又会怎么来。

      夏语初这时候已经没有心思顾嫣色,早早守在家里,他也坐不定,见我和翡馨璧回去,就拉着他房子里四下走动,好像这样就会先看到华清侠,能挡住他似的。我却在柳轻眉房里坐着。我原想带着柳轻眉走,我也不知华清侠来了会做什么,会不会对柳轻眉下手,或者连我一起做了。但是我也不确定他今晚是否真的会来,况且如果他真的要对谁下手的话,躲起来也没用,还不如坐守。

      柳轻眉并不知道这件事,见我守在她房里,心里不知如何地误会,哄骗了她半天,才安心睡去。我从未如此耐心过,柳轻眉倒是个有福的人,我对人的好和耐心,全给了她了。名义上是侍女,实际上却像我追的情人,日日要小心她的心思。

      今晚月亮正圆,冷清的光辉洒了满地,将夏府照了个透亮。时间分分秒秒地过,月亮渐渐移到正中,已经是子正了,夏府里并没有任何有人闯入的动静,莫非今晚他要失约?

      这时人声已经安静下来,巡夜的人走了大半夜,这时都有些疲倦了,大部分只是例行公事地走着,不守夜的人,这时也去睡了。夏府里,开始安静起来,人人都有些相信,今晚上,华清侠大概是不会来了。

      就在上一批巡夜的人才走过的时候,人去院空的安静夜里,突然传来清越悠扬的箫声,在月色里温柔地荡漾开来。箫声持续,并不中断,曲调平和流畅,并没有特别的起伏煽情,却在不知不觉中引人心神,慢慢被它吸引过去,听久了,心头只觉得平和,什么心事和烦恼都没有了,只想静静地听这箫声,由它把自己的思绪带着走,慢慢地脑子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空白一片,眼前只有明亮的月光,其他景象都消失无踪。

      我却在景象消失之前清醒过来,那晚在海船上,我听到的笛声,和这箫声,如此相像,只不过我当时一听到就走了出去,并没有久听,所以并没有被它扰乱心神。这箫声,莫非是华清侠在吹?他如何能吹得这箫,中间没有任何中断?常人吹箫,再怎么连贯,中途总要唤气,再不明显,这个小小的停顿总是有的。但是这个神秘的箫声,好像不是人吹出来的,中间没有任何停顿,听到的人,如果被它吸引过去,都没有这关键的中断时间,让他们可以清醒过来。我有知觉,不过是因为我听到过,知道是他,所以才有了警觉。不知道的人,这时怕已经都中了道,失去心神了。

      翡馨璧此刻在何处?他会不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也中了华清侠的道?我心头着急,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柳轻眉,犹豫了一下,不知这时是否应该抛下她。箫声却突然中断了,夜色里,夏府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人声,仿佛一片死寂,连夏夜的蛐蛐的声音都消失了。华清侠,这时是否已经开始下手了?他这次来,只是要抢钱,还是要杀人?

      我吹灭了灯,点了她的睡穴,把柳轻眉裹着被子塞在床底下。这时候,我只能指望华清侠没有看到柳轻眉,如果他要下手,柳轻眉那功夫,醒着和睡着没什么区别。我四下里看看,没有人,出来,把门关上,就四下找过去。偌大的夏府,人都仿佛失踪了,走在院子里,一个人都看不到,房间里都漆黑一片,也不知有没有人,就算不巡夜的每个人都去睡了,那些巡夜的人呢?我窜到屋顶,四下里看过去,只看到清冷的月光,并看不到一丝灯光,所有能看到的院子里,也没有任何人。这个华清侠,莫非会巫术?把人都变走了?

      正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正厅的方向,却亮起一点光,这点光,幽幽暗暗地亮起来,这里看过去,倒更像是一点鬼火,没有添任何光明和温暖,倒是更添诡异。

      我也不管这是不是陷阱,直奔这光过去。有光,也许就有人。我想找到人,不管是华清侠,还是翡馨璧,只要找到其中一个,我就放心。

      我在屋面上走,直直走到前面的正厅,落下身来,紧闭的门,自己就打开了,里面灯光大亮,当前站的,不是华清侠,是哪个?他看着我,紫色的眼眸晶莹剔透,仿佛一眼就能看透,眼仁周围镶着一圈深色的边,将剔透的紫眸勾勒出来,这样的眼眸看着异样地璀璨,让人转不开眼。他眼里含着笑,眼神平和,并没有趁着机会对我使惑,他说,“小倦,每次见你,都有变化,这次最大,我都快认不出你了。”他的手上,持着一根银紫色的长箫,和他的眼眸辉映着,这时闪着冷冷的光。他的长发,简单地束起,只留两条,披散在左右肩头,看上去无端地让人心动。每次见他,他都变得更妖异,更让人转不开眼。

      他的身后,站着嫣色,眼神柔媚,脸色顺从,半垂着头,轻薄的绸衫裹在身上,不用起舞,已经销魂。她并不像中了盅,被下了药的样子,神情只是自然地顺从,并不像我海船上看到的那个姑娘,眼神凝滞。她从后面看着华清侠,眼角眉梢都含着春情,毫不掩饰。

      我看得疑惑,是他下的药,比以前更胜一筹,已经看不出端倪。还是他诱人的手段,更比以前高明,以至于短短一天的时间,嫣色已经被他收得如此服服帖帖?心甘情愿跟着他?

      他见我看嫣色,笑意更深,他说,“小倦,我并没有下药,嫣色,你和小倦说两句话。”

      嫣色顺从地说,“主人要奴家说什么?”

      华清侠说,“你告诉她,你为什么在这里。”

      嫣色答,“是。”她会问答,心神还在。

      嫣色转过眼来看我,说,“小倦姑娘,是奴家自己要跟着主人,跟主人没有关系。”她称我姑娘,必是华清侠的授意。

      我看着嫣色,说,“我并不是什么姑娘,你看清楚了。”

      她一笑,神情里又有一丝不屑。她不再理会我,眼光又落在华清侠身上。

      她看来自由,并不像被华清侠束缚着。

      嫣色并不是容易收服的人,华清侠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这时他也不象要抢劫的样子,倒是象把我引来了,让我看另一出好戏。

      果然他说,“我吹的曲子,看来你还听记得,没有受我控制。”他不见得就只会吹这一个调子,海船上他就换了调,这时吹同一个调,只是为了引起我的警觉,让我知道,是他来了。他不用费心来找我,我自己就投着罗网过来了。他闲闲地说,“每次你在,我必准时。”

      我看他也不顾时间在走,只顾和我说话,我却有些心急,这么长时间,也不见翡馨璧过来,夏语初更是没有声息,不知他们到底如何了,抢劫的不急,被抢的没影,倒是急了我这个不相干的人。我问他,“你今日来,是来抢劫的,还是来与我叙旧的?你把夏府的人,都搞到哪里去了?”

      他又笑,说,“你以为我还要亲自去搬钱吗?我来,自然两件事都要做,叙旧要叙,抢钱要抢。夏府里的人,现在在帮我搬钱呢,我找你来,正好叙叙旧。你这么急,是不是在为什么人担心哪?我看也不见得是为了夏府的人吧?”他看着我,眼眸的颜色闪烁了一下,仿佛深浅在变化,我看了,不由失神了片刻,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却转开眼,看着我身后。

      我转头,翡馨璧现身,后面带着夏语初。想来他们要不是才来,要不是在哪里躲着,被华清侠看穿。

      夏语初一来,便看着华清侠,还有些发呆,好像神志尚未清醒。翡馨璧和我眼神一接,便转过眼去,直直地看着华清侠。我心定,却去看嫣色,新欢旧爱一起出现,看她什么反应。看了她一眼,又觉得自己很是无聊,这个时候,还在关心这个。

      嫣色眼神有些闪烁,不再专注,眼角的春情消失了,却并没有转开眼来,依然看着华清侠。她果然并没有受控。

      华清侠一出现,便成视线中心,他却看着我,说,“啊,你担心的人,可是来了?”他转眼去看翡馨璧,“果然和翡庄主很相像,怪不得你对他这么上心。看来我不必再替你担心,你已经找到新欢。”他看我的眼神,依然当我是当年那个小倦,全不把我变身当回事,好像原来我才是那个新欢旧爱都在眼前的人,可笑。我既没有爱过他,也没有欢过翡馨璧,他这么说,不知什么意思。

      翡馨璧脸色一沉,并没有说话,他的眼帘压下来,遮住他琥珀色的眼眸,眼光穿透浓密的眼睫,渐渐凌厉,他被华清侠这句话激怒,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是容易动怒的人。他仿佛就要出手。我却开始担心,我并不能确定他能打赢华清侠。华清侠,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地精进,他今日的功夫,我现在已经看不准,测不出。

      不过我也不知道翡馨璧的身手。

      华清侠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理会翡馨璧,他眼眸一凝,转眼去看夏语初。这一眼,却把夏语初看醒过来。他急急地问,“华清侠,你把我家里的人都怎么样了?”他又转眼看我,说,”小倦,你出手帮帮忙。”

      华清侠说,“你家里的人,现在都睡了,你小声些,不要吵醒他们,我现在正和小倦说话呢。”他神清气闲,好像在和众老友叙旧,而不是被敌人环伺。

      我开口,“华清侠,你今日放过夏府吧。”我不知为何要替夏语初求情,我原来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只想守着柳轻眉。嫣色不关我事,夏府不关我事,不过我却被翡馨璧拖下水。我管翡馨璧干什么,他从来没有好好待我。若说是为了长相,翡瑶儿比他更像翡罄黎,我也狠心离开了他,也都没有特别记挂过他。或者是我变了,变得爱管闲事了。

      华清侠挑起一根长眉,有些讶异,“小倦,你真以为你一句话,我就会收手吗?我们老相识了,你知道我的脾气,问我要什么,我总要相应的回报。”

      翡馨璧这时开口,“小倦,不要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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