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烟色》羽如云

123、番外

　　我走出屋子，抬头却看到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亲爱的翡馨璧大少爷，托着早餐盘子，非常悠闲地走过来。（偶承认，为了偶家小倦，偶把翡少糟蹋了，这场面真是比上床还要让偶觉得肉麻。）

　　他一身清爽，衣服都换过了。短短的头发湿漉漉地站在头顶上，闪着光泽。他必是又睡不着，所以起床洗漱完毕，就下厨房去了。

　　我这时候才确信，我必然不是在做梦。我就是做成千个梦，也不会梦到翡少下厨房。

　　我对着他笑，笑得他的脸都红起来。他对我说，“你起床干嘛？还不快快回去？”

　　我比兔子还溜得快，逃回床上，在他踏进房门前，脱到只剩亵衣，钻在被窝，就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进来。

　　我实在是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怕被他看到了不好意思，所以蒙着脸。不过还是让他看出来了，他说，“你笑什么？你不是老想要我为你下厨房，今日得逞了，嘴巴都笑歪了？你这样笑破了相，小心我不要你。”

　　他其实并没有害羞，脸红，只是因为刚刚洗过热水浴。

　　害羞的，反倒是我。

　　我从被子露出脸来，一本正经地问他，“常人说，如果有人突然讨好你，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是心有所求，就是心有所愧。你说，你到底是哪一种？还是两种都是？”

　　他放下餐盘子，说，“我一直对你有所求，所以一直在讨好你，你怎么到了今天才知道？”

　　我张开嘴，等他喂我，我问他，“你心里难道就没有愧吗？”

　　他不语，只是小心翼翼地送一口早餐到我的口里，问我，“味道怎么样？”

　　先被他那样的冷落，现在又被他这样的宠着，这早餐就是苦的，也能叫我偿出甜来。我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掐了他一把。我问他，“你到底是吃了忘情药，还是没有？”如果真吃了，他是怎么想起我来的？

　　他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当然没有吃。你欠了我良多，我怎么能这么轻松放你过关？我即便要忘记你，也要把你欠我都要回来。”

　　我就知道，我一早被他骗了。我半口鸡蛋还吃在嘴里，当场就变了滋味，我原来虽然介意他当着我的面和女人鬼混，但是我并没有恨他，我以为他不记得我了。听说吃了忘情药的人，会变得十分的无情，所以我以为那不是他的本意。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自然是没有错的。我闭上嘴，不吃他的东西，不再受他的贿赂，我问他，“既然你记得我，你怎么忍心那样子冷落我？”

　　他说，“我等你来找我，等得黄花菜都凉了，等了半天，才刚见面，你求饶的话一句不说，反而要抢我的位置，出绝招杀我。我看你满脸风尘一身风霜的样子，不来和你计较，才没有下手杀你。”

　　我打断他，“你躲那么个角落里，叫我怎么找得到你？”

　　他辩解，“我原先在伤情崖下面，你又不来。”

　　我更生气，“我怎么没来，我来找你，你不理我。”

　　他也生气，“你就来一下，在上面看看，就走了，敷衍了事。”

　　我无语，过一会儿才说，“这路这么难走，我空手来，怎么下来找你？我后来来找你，弄了一身的伤，好不容易下来了，你还不在。”我看看我的手臂，那些刮伤，大部分早就愈合地没有痕迹了，只有小腿上，有一道刮得深，还有一线疤痕。我把被子掀开，给他看，“我下来，不知道有多辛苦，你也不肯等等我。”

　　他摸着我的这道伤口，口气就软了，他说，“我看你找了我一找，就回去陪瑶儿了，心里生气，就离开了。”

　　我说，“瑶儿病还没好，我丢下他，前功尽弃。我那时候以为你吃了忘情药，也有些犹豫要不要来找你，但是我又觉得冤枉，不把话和你说清楚，我就是死了也怨。好不容易找到线索，到了那岛上，偏偏有门还进不来。我在外面受苦，你倒在里面享福，我看到你，当然恨。我没有把你身边那些人都杀了，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他这时候也有歉意，他说，“你上岛来，我并不知道，我设在海岛四周的瞭望点，都没有看到过船的踪迹。尊星堂上去，只是一月一次的例行巡查，他也走的疏忽，居然没有提前看到你。”我坐得象块礁石，他自然看不到我。“他对我说你在外面，我还有些不相信。我原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我让你进来，原来想听听你想说什么，没想到你一进来，既不问我是谁，也不问我人在哪里，上来就要和我动手。我原以为你并没有认出我来，和你过招，你嘴上说得好听，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就象来要我的命。我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想你一定在外面受了苦，没有忍心下杀手。让你削了我的面具，你还是不和我好好说话，只管得意你赢了我，我只能扔下你就走。”

　　我说，“除非把你烧成了灰，我总能认出你来。你以为你带着面具，穿得严严实实的，我就不认识你了？你的手，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削掉了你的面具，没有和你说话，是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我说了，你以为我发神经。”

　　“我怎么会不认识你了？我真不认识你，我早就出杀手了。认都不认识，上来对我下那么重的手，我这样的脾气，能忍得下吗？来了，一句软话也不说，先要杀我，后来又用鞭子抽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当你的禁囚，还把我关禁闭，下大牢，好像是我欠了你，你要当众讨还一样。如若我不认识你，早就当众把你鞭刑处死了。”他又有些没好气。

　　我说，“你自己留个瓶子在桌上，我总以为你是告诉我，不要来找我，我已经喝了忘情药，忘了你了。”

　　他气急反笑，说，“你倒是很容易骗，留个写着忘情的瓶子，里面就一定是忘情药了？是空的，就一定是我喝了？”

　　我理亏气短，嚅嚅地说，“我以为你气坏了。”不过他放那么瓶子，不就是要我误解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他有理了？

　　他看着我，说，“你也知道我会气坏的？当初你答应我什么了？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我不和他上床。我回来一看，非但在一张床上，还说什么一直没有忘记他，我看着他亲你，又把你压在身下，我当时回头就走了。我走还是便宜了你们，如若他不是翡罄黎的转世，我早就一刀把他杀了，如果我不是舍不得你，我就把你带回去，重刑家法处置，然后扔出家门，让你永远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他真是好凶，我说，“你爱看，也要看完，看了一半就走，存心要冤枉我。”

　　他又被我气笑了，他说，“你要我看什么？看他怎么挑逗你，看你怎么迎合他？我已经看到不能再看了。”

　　我也不管他还握着我的小腿，一脚就踢在他的身上，我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看我推开他啊。”

　　他这才不说话。握着我的腿，轻轻地揉捏着。

　　我也生气，我说，“我不过是和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你是左一个，右一个，抱了不够，还要亲，也不管我心里有多难过。”我们都还穿着衣服呢，他身边的那些人，都□□。我想想又恨，要把腿从他的手里抽回来，他却只是扣着我的脚踝，不让我抽。

　　他说，“我只想让你偿偿这种钻心的滋味，不然你不知道我心里的感受。我和她们，再怎么样，不过是出于情欲，你和瑶儿，却是真心喜欢对方，这更让我受不了。”

　　我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又问他，“那么容小清呢？你从头至尾带着她，为了她，又凶我，你是不是也是真心喜欢她？”我对翡瑶儿，只是前世的纠葛。他对容小清，又是什么？

　　他并不承认，他翻上床来，抱住我，说，“我只喜欢你一个，怎么还会喜欢别人，我只不过喜欢看你妒嫉，为我恨得七窍生烟。容小清，我一直会留着，哪天你惹我生气，我就去找她。”这个容小清，居然还是没有死。

　　我挣扎，不让他得逞。我说，“你要去找她，最好现在就去，你要是和我和好了，还要去找她，我就一剑杀了她，再不手软。”

　　他不让我挣扎，说，“我们这不是已经和好了？我为了她的性命，就忍着不去找她就是了。”

　　这话说得我更是生气，我用力要挣脱他。

　　他不再惹我生气，只是在我耳边叫我，“小倦，小心肝，小宝贝，我早就把她赐给尊星堂了，如果不是他上去巡视，你还要在上面受苦，我还见不到你，虽然他对你有非分之想，但是他功大于过，我还是原谅了他。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就不要闹别扭了。让我亲亲，让我疼疼。”

　　我安静下来，我说，“我要吃早餐，我肚子饿了。”绝对不能让他随心所欲。

　　以前我总觉得欠了他的，和他在一起，总有些小心翼翼。现在因为他的误会，我吃了不少的苦，我自觉他欠了我的，和他在一起，不再有半分的小心翼翼，完全地做回自己。这一次，我们彼此试到了对方的底线，只要不逾越这条底线，再怎么闹，我们也相安无事。

　　不管过多久，我们依然会拿这件事来说事，他什么时候觉得委屈了，或者想找我麻烦又抓不到错，就会抱怨，说，你为了罄黎，花了近十年的功夫来挽回，为了我，花花十天，不行就走了。

　　我说，哪里只有十天，我找到你就花了半年。我又说他，不是我贬低你，翡庄主对我的好，你最多只能比上半成，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丢下我就走，他会信任我，包容我，感化我，不象你，好的时候好到天上去，一不高兴，就折磨我出气。

　　他就说，你当初答应我不跟他上床的，我也说过如果你不守信，我会离开你，我这是说话算话，你自己说话不算数。

　　我辩解，我说的上床，是做那种事情，不是单单躺在一张床上。

　　他耍赖，问我，做什么事情？睡在一张床上，就是指在一张床上，做不做进一步的事情，是另外一回事情。

　　他纠着我不放，我也就揪着他不放，我就拿他和那些女人说事。

　　说到这些，他就会想起来我剪他头发，在水池里向他求欢的事情，和我后来服软，在众人面前交待的那些话。他说，那些才是最打动他心的举动。他又说，如果我不向他低那个头，最后说那些话，他就会狠下心，一辈子不来理我，听任我自生自灭。

　　我想到那些，又觉得委屈，我问他，我都退到那一步了，该说的话也说了，你怎么还不留住我？非但让我绝望地走，还让我等了那么长时间才来找我。

　　他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低低头，把我抱在怀里，拍着我，安慰我，说，不是我不来找你，我怕你只是说了骗骗我，看我不去追你，回头就去找瑶儿，重修旧好。

　　他抱着我，什么肉麻叫什么，我有时候就原谅他了，有时候不依不饶。他最后才对我说了实情。这拖延，还和夜流光有关。

　　夜流光看着耿直，为了追案子，经常耍手段。

　　我依然惹翡馨璧生气，不过就是，我以后惹了他生气，我会像以前对付游啸龙一样，抱着他的胳膊，和他耍赖，让他哭笑不得。我从来不讨饶，他再有理，到了最后错的也是他，但是我也不再冷头冷脸。我甚至还会软声细语地挑逗他，让他再也不能冷着一张脸。我是他的克星，他永远拿我没有办法。他现在连最后一招，走，也不管用了，他走到哪里，我就能追到哪里。我老哥的话一直没错，主动一直在我手里，这辈子他只能死在我手里，他还能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