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之追龙》枫叶依然在

94、不冤家不聚头（7）

　　阿东吃完饺子又打包了一份带上，路过一家药店门口时，他进去买了几瓶消毒水，棉签，镊子以及外敷药品。然后骑着摩托车又一次回到了裁缝店门口。他今晚在找潘芸之余，心里也一直挂念着古俪的伤情，不知怎的，他对古俪总是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情。他身边的女孩不多，所接触的屈指可数，潘芸热情开朗、李丽莎傲娇勇敢、小萍内敛细致，古俪温顺体贴……这样想着，他已经走到裁缝店门外，此时店门紧闭，透过门上的狭小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灯光还未熄灭，想来古俪还没入睡，不过换了谁被扎了一身碎玻璃也怕无法安心入睡。他轻扣指节敲响了门板，才敲了两下。门内就传出古俪低声急切的询问：“是东哥吗？”他没想到古俪居然那么快回应，顿了一秒，随即压低声音回答：“是我，我给你送点药来。”

　　门被轻轻地打开了。古俪站在门内，晕红的脸颊上的喜悦之情难以掩盖。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脖子和头发上的污渍已经擦洗干净。只是两只手被白纱布包裹着，右手掌心的位置仍旧沁出一滩红点，可见伤的比较深。她让出一条道，想请阿东进来。阿东顿了一下，脸有为难之色，打趣道：“你爸会不会真出来把我腿折断？”古俪忍笑低声回道：“他已经早早去睡了，他那是吓唬你的……”

　　阿东随着古俪进了房间。只见整个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床柜，衣物和鞋子都摆挂得整齐得当，丝毫没有杂乱感。床旁的小桌上有个玻璃花瓶，瓶里插了三朵白莲。一旁则摆着一瓶消毒酒精和几张带血的纸巾，以及一根穿线的细针。想到古俪刚刚就在这自己给自己挑手里嵌着的碎片，他就忙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古俪这时也端了一杯热茶进来，阿东把带来饺子打开，说道：“你将就吃些吧。”

　　古俪看着还在冒热气的饺子，心头一暖，眼里波光流转，快速瞧了一眼阿东：“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阿东笑道：“你手都伤成那样了，还怎么做东西吃呢？除非有人喂你。”

　　古俪脸上又是一红。这时她确实有些饿了，就坐了下来拿起勺子慢慢地一个个舀起来吃。她吃的很小声，轻嚼慢咽的，生怕阿东又笑话她。阿东则把买来的医用品全部拿出来摆在桌上，问道：“你手掌里的碎片挑干净了吗？”

　　“手里的已经挑干净了。”

　　“那背上和腿上的呢？”

　　古俪吞下一个饺子，回道：“背和腿我挑不到……”

　　阿东郑重地说：“那你赶紧吃吧。吃完我送你去医院，让医生给你挑。今晚务必挑干净了，不然明天化脓发炎就更麻烦了。”

　　古俪面有难色地道：“我害怕去医院……”

　　阿东又问：“那你妈妈在吗？在的话让她给你挑。”

　　古俪神色黯然：“早不在了。”

　　阿东知道触动了她的伤心事，连忙把话岔开：“或者请你的小女伴帮你挑一下。”

　　古俪再次摇头：“我在这里没有朋友……”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阿东有句话憋在喉咙里，不知该如何开口，为了打破僵局，他终于脱口而出：“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挑。不然我就请个大婶来帮你……”

　　“我相信你的……”古俪几乎也是脱口而出。两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阿东看见她眼里的坚定与信任，心下一宽，对她说：“那我出去外面等你，你……你弄好了就叫我，我再进来。”

　　古俪轻轻“嗯”了一声。阿东就退出了房间。五分钟后，他就听见古俪在房内轻唤了一声“可以进来了”。他吸了一口气，再次进到房间。只见古俪赤裸着上身，下身穿一条白色齐膝小裙，一双小脚也裸露在外。她整个身体平趴在床上，头侧向着墙壁，也不看阿东，就静静地躺在那。她白皙的肩膀和手臂在灯光的掩映下显得更加光滑透亮，脊背上点点红肿的伤口也显得尤为醒目。

　　阿东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左手拿着沾了消毒水的棉棒，右手拿了镊子。在动手之前，他又轻声安抚道：“你忍着点，我会尽快挑完的。”古俪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双眼却一直紧闭不争。棉棒刚触到她背上的伤口时，她顿时就疼的一哆嗦。

　　阿东怕她越来越紧张，只会加剧疼痛。便想跟她拉拉家常，以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就说：“其实我觉得你爸爸今晚并不是故意把你推进玻璃堆的，他或许只是失手了。你摔倒那会儿我在帘子后面看到他的样子也很着急。要不是我被他突然发现，他应该马上就会去扶你起来。”

　　古俪嗯了一声道：“我一点都不怪他，他最近心情不大好，每天晚上都喝的醉醺醺的才回来。但他清醒的时候对我是极好的，更不会动手打我。”

　　阿东用镊子又拔出一根细小的玻璃渣，擦药的同时又道：“一开始我听见他问你是不是也要离开他，把他一个人丢下这话。再看他今晚回护你的模样，可见他心里对你还是很在乎的。”

　　古俪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怜惜之情：“我妈妈当年一声不响就不辞而别了，十多年来一点音讯也没有。这些年来都是他带着我东奔西走的讨生活。他自己又苦又累，却从不肯让我多吃一点苦。平时他也不太准我外出，怕我吃别人的亏，才盘下这个裁缝店。突然看见个男人出现在我房间，你又说跟我只是普通朋友……他就认为你不怀好意，才吓唬你要折断你的腿来着……呵呵。”她说到最后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东看她打开了话匣，紧张感也减少了。就打趣道：“我得小声点，要是他看到我们现在这副模样，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到时候说不定真要把我腿折断也难说。”

　　古俪听他语气里有调戏之意，顿时羞红了脸，却也不生气。轻嗔道：“你……你乱讨我便宜……”

　　半个小时后，古俪背上的残留碎片已全部挑拔干净。阿东给每个大小伤口都敷上了药，做完这些他就走出房间，好让古俪穿衣服。古俪起来后穿上一件宽松的睡裙到厨房煮了两碗鸡蛋面条。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两人坐在房间边吃边聊，阿东不久前才吃过一碗饺子，虽说挑刺不是什么大体力活，可精神上的紧张也够消耗力气的。他边吃边称赞古俪道：“你这手艺可比外面那些厨子强太多了，我来隆市那么久，这顿面可以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了。”

　　古俪微微一笑，眼里温柔无限：“那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说完脸上一红，当即语塞。只把手里剥好的大蒜轻轻摆在阿东碗旁的小碟子里。

　　阿东听得出她话语里的暧昧之情。心想她今晚几乎赤身裸体的让自己挑刺，现在又说以后天天做饭给自己吃，这份心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但他一直都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在没找到潘芸之前，就算他对古俪再有好感，那也只能先忍耐。他把余下的面条和大蒜吃完，把面汤也一喝而光，擦了擦嘴笑道：“要是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饭，那也真是福气呢。”

　　两人似乎不觉得困乏，吃完后又在灯光下促膝而谈。古俪追着阿东问这问那，阿东则给她一一讲述。在聊的过程中，阿东不止一次都想把关于潘芸的事说出来给她知道，但话到嘴边，又生生给咽了下去，因为他害怕古俪如果听了他和潘芸之间的事，就会从此不再理他，在他心里，潘芸的样子似乎越来越模糊，而古俪却是越来越清晰无比。他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眼前这个女孩了。

　　直到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的聊天这才终止下来。古俪慌忙做了个“嘘”的手势，阿东就禁下声。屏息听着那脚步从楼上走下来，接着停在古俪的房门外。只听见一个男人声音道：“阿俪，我在桌子上给你摆了一些钱，你醒了就去医院让医生瞧瞧你的伤口，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我。”阿东听出那是古俪爸爸的声音，心想：“是了。他昨晚不小心把古俪推倒，心里有愧，这时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歉疚。”

　　古俪听见后，眼眶红了一下。忙回了一声：“我好多了，你去吧，不用给我操心。”然后那脚步声便渐渐地去远了。

　　阿东看了一眼古俪，见她也正在瞧着自己微笑。就说：“你爸爸走了，我也得走了。”

　　古俪忙说：“今天晚上我爸爸不回来。你带上董得财和林……林大哥来我这吃饭吧，我给你们做吃的。”她在跟阿东聊天的时候得知董得财和林狗是阿东的好朋友，又不知道林狗的大名，便说成林大哥。

　　阿东想了一下，笑道：“那我们就厚着脸皮来蹭吃一顿了。”

　　古俪很高兴他能受邀，又问：“你们有没有忌口的东西？”

　　阿东道：“这倒没有。也不用太麻烦，随便做点家常菜就很好了。”

　　阿东告别了古俪，骑着摩托车准备去趟医院看望祥叔。此时天还没亮透。他骑得很慢，在经过一个路口时，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眼熟的摩托车。那是董得权的摩托车。当初祥叔为了奖励他和董得权，分别给他两一人配了一辆，两辆车的型号外形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有差别，加之董得权后期改装了一下，那车更是显得独一无二了。此时只见董得权鬼鬼祟祟的跟厂里的女工马玉芬从一条巷子里出来，他走在前面，只听他略带呵斥的说：“这次的量太多了，搞不好一下能送他归西。到时候要是追查起来，你我谁也跑不脱！”

　　马玉芬却不以为然，讪讪地说：“我不是希望你能早点上位吗？再拖下去，你非得被阿东那小子干掉，要是你输了，到时候别可别我翻脸不认人。”

　　阿东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中提到了自己，还说什么“送他归西”之类的话。当即心下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随之涌上心头：“他们莫非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