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之追龙》枫叶依然在

86、变故（3）

　　“阿东……你要帮叔把莎莎找回来啊……让她回来看看我……我怕是不行了……”断续而急促的梦呓声在昏暗空荡的病房里回响起来。忽然，顶头的日光灯亮了。小萍撑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焦急地望着躺在病床上呻吟的祥叔，一边轻唤着，一边试探祥叔的额头。“祥叔，你哪里难受？”连唤了几声之后，祥叔的眼皮才缓缓拉开一条缝隙，随后呼出一口浊气，无力地道：“我又梦见阿东这孩子了……”

　　小萍一听祥叔又提起阿东，鼻头不禁一阵酸楚，她何尝不是在深感惋惜的同时又巴星望月般的想念着阿东呢？她喜欢他，这是众人皆知的，她不否认，也不回避，因为这本来是她真实的想法。她曾想过等他回来，就再次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就像人间蒸发般的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不止一次去过井家巷子，每次都心存侥幸，希望能在他原来居住的地方遇见他。可现实是残忍的，给她的只有人去楼空，无迹可寻的结局。几次下来，她的心也冷了，甚至在心里开始默默埋怨起他。“祥叔，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您对他那么好，他就算不回来，也该打声招呼不是？咱们以后都不要再想他了！就当……就当他从来没来过咱公司！莎莎我会让董得权兄弟尽全力去找的，您现在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医生说您可不能再激动了，不然……”

　　“不然老命难保是吧？”祥叔接住了小萍的话，自嘲般的笑了笑，神情却满是悲凉。

　　小萍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您会长命百岁。医生说只要您不激动，您的病迟早会好的。”

　　祥叔叹了口气：“我这是老顽疾，好不了啦！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知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只是担心下次晕倒就再也醒不来了，这样的话，莎莎以后可怎么办呢……”

　　小萍本想再说几句话给祥叔宽宽心，哪知巡夜的护士忽然开门进来，拉着一张脸让他们有话天亮再说，毕竟现在是凌晨两点钟，他们的说话声已经吵到隔壁熟睡的病人。护士走后，祥叔让小萍扶起他解了个小便，然后又躺回病床上睡了。

　　小萍无心入睡，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发了会儿呆，忽然感觉胃里空空，吃了个苹果之后，反而越发觉得饥饿难忍。她索性穿上外套，轻手轻脚的溜出了病房，准备到楼下的小夜摊去吃些东西。

　　凌晨的街道已然空空荡荡，全无行人车辆。白天的气温虽然热的让人想扒掉一层皮，但深夜的凉风多少还掺杂着些许凉意。小萍打了个激灵，裹紧了外套。脚上凉丝丝的，她出来时没来得及换鞋，只趿着一双拖鞋就下来了。奇怪，那些每天夜里都在医院门外扎堆的小吃摊怎么一个也不见了？难道都集体公休了吗？既然没人卖吃的，那就只能忍到天亮了。当她正准备回医院时，猛的就闻到一股烤肉的香气，而且这肉香似乎就在不远处，她肠胃里的馋虫也瞬间被勾起来。沿着主街走了百米左右，她就看见一个小吃摊正在冒白烟，肉香就是从那里飘来的。

　　摊主是对年轻夫妻，一脸和气相，除此之外，还有两桌客人，一桌是四个男青年，正大声叫嚷着相互拼酒，语出粗俗，还不时用些污言秽语挑逗老板娘一番，接着又哄堂大笑，想必是都喝醉了；另一桌却只有一个男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留着短短的胡茬。脚下放着几个黑色行李包，像是外地来的。他只顾吃菜喝酒，也不理会身旁的哄闹，看到小萍走近，他也只是随意瞟过一眼，并未留意。

　　小萍也都看见了这两桌客人，她下意识的垂下脸，尽量不去招惹这些人的注意。

　　“小姑娘，你想吃什么？”和气的男老板边摇着竹扇子催火，边示意她随便挑选菜品。她还未回答，就听见那四人桌传来一阵议论她的声音：“你们猜，那四眼妹有没有穿奶罩子？”“人家外面穿那么厚，鬼才知道她到底穿没穿哩！”“我打赌她里面一定是空的，看她这样子，肯定是刚刚才和男人干完事，搞累搞饿了，所以出来填肚子。哈哈哈……”“我就不信！”“不信你自己去掀开瞧瞧，要是不空，我就干了这三瓶白的！”

　　小萍早已被他们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羞得满面通红，当她听见那些人要来掀她的衣服时，她赶忙提高了警惕，目光直盯盯的看着他们，生怕一不留神就让他们占了便宜。那四人当中的一个人果然起身朝她走来，嘴里喷着酒臭，伸手命令道：“脱了给老子瞧瞧！”

　　小萍满含着恐惧朝后退了几步，醉酒男人以为她要跑，一跃身便冲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结果是人没抓到，却一把打掉了她的眼镜。她本来就患有高度近视，平时工作生活全是依靠这副眼镜，现在眼镜掉了，她一时间就变得跟个瞎子无异。她惊慌失措地蹲下身，眯着眼用双手四处扫寻。

　　“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呀？啊？哈哈哈……”醉酒男不知何时从地上把她那副眼镜拾在了手里，也跟着蹲下身去，拿着眼镜在她眼前摇晃。“你让我瞧瞧你里面穿没穿，我就把眼镜还你！”

　　小萍一下子急得哭了出来，颤抖的双手却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请你把我的眼镜还给我。”

　　“那你就让我瞧一眼呗。”醉酒男一脸淫邪地道。

　　“还给她！”忽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就连什么也看不清的小萍也随着声源传来的地方望去，她知道，那声音是来解救她的。她猜一定是小摊老板看不下去他们这样欺负她，所以才出面制止这种无理行为。

　　“你们合伙欺压一个女人，算什么狗屁本事！又算什么狗屁男人！”除了小萍，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个留着短胡茬的青年此时正一脸蔑视的神情打量着四个醉酒男人。

　　“哟嗬！我看你是土狗打饱嗝！屎吃多了！敢管老子的闲事？”醉酒男一把摔掉手里的眼镜，把注意力转移到那青年身上。另外三个醉酒同伙也相继起身，骂骂咧咧的摩拳擦掌，当中一个还把桌脚的空酒瓶拎了起来。似乎都准备好好教训一番这个想逞英雄的小子。

　　“还是条外地土狗！”醉酒男气焰嚣张地逼视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知道老子是谁吗？你惹谁不好？非要触老子的霉头，信不信天亮之前就让你横尸街头！”

　　青年冷笑一声：“你是谁老子不想知道！但天亮之前，你一定会变成一条死狗！”“啪！”话音刚落，他抡起早已准备好的酒瓶就朝醉酒男的额顶砸去！顿时酒花四溅。“去你妈的吧！”说着又往醉酒男肚腹上踹去一脚，登时踢得对方人仰马翻，趴在地上捂着头连连叫骂。他不等对方的同伙扑上来，率先跳了出去又打翻两人，最后一个还没跑出三米远，被他追上去一脚给踹进路旁的臭水沟里。

　　被砸头的醉酒男趴在地上指着青年怒骂道：“你狗日的有种就告诉我你跟谁混？老子保你活不过……”“啪！”不等他咒完，脸上就重重挨了一耳光。

　　“老子是你爹！你敢咒我？不怕遭天打雷劈？”青年揪着醉酒男的头发又抡去一巴掌！打得对方嘴鼻腔里直冒血沫。这时，他忽然听见周围一阵响动，抬头一看才知道烤摊夫妻两推着烤车慌不择路的逃跑了，那老板娘在跑远之前还大声地提醒了一句：“快些跑吧！”

　　“快跑！”青年的胳膊忽然被人扯了一下，猛地转头，只见小萍戴着那副已经被摔得仅剩半块镜片的眼镜焦急地拉着他说：“快走，别纠缠了。我看见被你踢下沟里那人跑了，多半是喊人去了！”

　　青年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可我兄弟还没有回来，我得等他。”

　　小萍越发着急：“再等下去我们谁都走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