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之追龙》枫叶依然在

59、借刀杀人（3）

　　许东泽丢下手里的榔头，抬起头与黄石达对视：“如果那两孩子是在别人手里弄丢的，我可以不管不问。但余英把他们交给我，他们丢了，就是我的过失。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愿做的事求我也没用，我要做的就一定要想办法做成！”

　　黄石达道：“我是担心你的安危！你这样搞下去迟早要搞出事情来！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石达，咱们是兄弟，说话不必打圈子。”

　　黄石达眼角抽搐了一下：“什、什么？”

　　“你是担心孩子回来以后就会碍着你和余英吧。”

　　黄石达愣了几秒后，脸色变得赤红难堪，捏着双手侧过头不去看许东泽，也不作回应。

　　“但你想过没有，就算孩子找不回来，余英也是陆克良的老婆，你们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黄石达吐了一口气：“好！既然是兄弟，那我就把话说开。我喜欢余英不假，我也跟她表明过心意，可她放不下两个孩子，她跟我说过，如果孩子找不回来，她就会离开这里，离开陆克良，跟我在一起！”他语气显得有些激动，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说：“如果她要离开，我会跟她一起走。东泽，好兄弟！算我求你，这件事你别再管了。”

　　许东泽听完后也不由地愣住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答应，就违背自己的心；不答应，开罪了黄石达不算，还使余英整天提心吊胆，有家不能归。这实在是个进退维谷的难题。思虑再三，他忽然无奈地笑了：“石达，我会给你和余英一个满意的答复。”

　　黄石达感激的点点头，他相信许东泽言出必践，定不会让他失望：“莫怪我之前失礼的地方，我这人……嘿，你了解的。”

　　许东泽眨眼点头表示理解：“咱们始终是兄弟。”

　　傍晚下工回到宿舍，许东泽向背锅借了一件灰色的旧西装外套，把左腕上缠着的绷带隐藏在袖子里，又借了一百块钱就准备趁黑之前出门。背锅执意要跟他一起去，可他再三拒绝，不愿背锅跟他同行。他嘴上不说，心里却知道今晚这趟行动非同寻常，容不得半点纰漏。他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出了事，一个人的处境总比两个人要容易把控。所以无论背锅如何软磨硬泡，他也绝不松口，甚至声色俱厉的呵斥了背锅几句。背锅吃了几个闭门羹，大为窝火，赌气说以后都不会再过问他的事。他就趁着背锅在气头上的当口溜出门去，连句招呼也不打，临关门时又怕背锅悄悄跟来，他索性板着脸又呵斥了一句：“你最好别跟来，不然我翻脸不客气！”他下了楼拐进巷子，走过街道直奔码头，到了码头又踏上海埂路，朝鸿运赌场的方向奔去。

　　已是夜晚十点，这个时间段正是赌场开门迎客的时候，从各方而来的赌客像潮水一样开始陆续涌入大厅，每个赌客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和玩法选择相对应的赌桌。不消一会儿，大厅各处开始人声鼎沸，热火朝天。许东泽在前台买了一百块的筹码，选了张靠墙而不起眼的小桌坐下。他边下注边用眼睛在大厅的每个角落里搜寻陆克良的身影。一个钟头过后，大厅里的赌桌几乎没有缺位，到了人满为患的程度，而厅口还有源源不断的客流涌入，只是唯独不见陆克良的影子。几轮下来，虽然他赢了五六百块钱，但却始终心不在焉，生怕今晚的计划又扑空。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陆克良终于出现在厅口，还带来了一个卷发红鼻头的中年汉子，两人勾肩搭背，说笑着走向一张不太拥挤的中等赌桌。许东泽眼睛一亮，精神气也上来了，丢牌退出赌局，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靠近过去，特地选了一张背对着陆克良的中等赌桌假装看热闹。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登时心头一紧。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穿墨绿色警察服的小伙子朝他露出个机敏地笑容：“嘿，兄弟，给支烟吃。”

　　许东泽松了一口气：“我没有烟。”

　　小伙子耸耸肩，笑而不语。准备换个讨要对象。许东泽忽然心头一动，叫住了他：“这个可以换烟。”说着就递过一个面值十元的筹码。

　　小伙子一双眼睛透着机灵，笑着说：“五块就够了。”

　　许东泽见他年纪虽小，却不贪心，也就不便勉强，拿出一个五块面值的给他。小伙子接在手里，举到太阳穴的位置摆了一下，像是行军礼：“谢啦。”

　　许东泽点头回以淡笑，又扭过头接着假装看热闹。没过几分钟，小伙子回来了，挤站在他旁边，把一包新烟撕了封口，拔出第一支就递给他：“你很面生啊，外地来的？”

　　许东泽接过烟，扯了个谎：“来一年多了。”

　　小伙子划燃火柴凑过去，又点燃一支叼在嘴里：“我叫郭威，人家也叫我郭耗子，你应该听我的名字。”

　　许东泽摇头：“我没在外面混。不过看你这身衣服，你是派出所的吧？”

　　郭威笑了：“嘿～不过是帮着凑人数，真正穿这身衣服的在所里喝茶看报纸呢。”

　　许东泽见他总是一副热切地笑脸，也不由的放宽了心，有意和他拉起话来：“看你岁数不大呀。”

　　“上星期刚满十六。”

　　“你经常来这里玩吗？”

　　“我今天第一次来。”

　　“来赌钱？”许东泽问完就后悔了，显然这是句多余的。

　　郭威回答：“不是。一来我没钱，二来我也不爱赌。”

　　“那你来做什么？”

　　郭威指着坐在前面赌桌上的一个和他穿同样警服的青年人说：“我无聊没地方去，就跟他来这地方混点烟吃，呵呵。”他并不觉得到这地方来讨烟是件丢脸的事，说笑都显得泰然自若。

　　许东泽朝小伙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赌桌上那个穿警服的青年人态度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嘴里叼的烟翘过鼻头，边下注还边用粗言秽语催促对手，围观的人虽多，但青年人身旁却是空荡荡的。许东泽这才想起来，他昨晚就见过这个嚣张的青年，他收目光问：“他是你朋友？”

　　郭威撇撇嘴：“一个所里干事的，说不上朋友。别看他拽成这样，实际上只敢欺欺那些胆小的和女人家，真遇上狠茬，他就变成条夹尾巴的狗了。”

　　许东泽还想跟郭威多唠几句，可突听身后响起一阵沸腾，两人转身看去，才知道是围观人群发出的怂恿声。赌桌上，陆克良两眼放光，高声叫道：“妈的！老子今天要大杀四方，一洗前耻！”他的对家是蒋老板，因为上次卖了牌让蒋老板捡了大便宜，所以他一直怀恨在心。他现在又如此高声张扬，想必是手里捏了一副胜算很大的牌。其实他的牌运并不差，只是在关键的时候没钱跟注罢了。

　　蒋老板露出一脸讥诮：“哼哼……今天你又打算把牌卖给谁呢？”

　　陆克良一拍桌子，昂扬道：“老子今天要自己发财！就算钟三海要买我都不鸟他！”说完他看向身旁的卷发汉子：“老六，拿钱！今晚赢定了！”

　　叫做老六的汉子从脏的发亮的外套口袋里抓出一沓捆好的纸币，颤抖着递给一旁的陆克良，陆克良接过手一把摔在桌中央的筹码堆里，像是丢一沓白纸一样自然：“八百！不开！”

　　围观人群拍手惊叹，把目光转向蒋老板。蒋老板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心开始悬起来，看来陆克良很有信心赢牌，决定要跟他死磕到底。如果他继续跟注不开牌，说不定会被通杀，如果就此打住，开了陆克良的牌，别人就会笑他不够胆：身家肥厚的蒋老板居然怵个光身的穷汉，这种话传出去可真是够损颜面的。随即打了个哈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办完，今晚就到这里吧，我开你。”不等陆克良再说什么，他率先把自己的牌翻开示众，是一对A，随后下了一千六的筹码进赌池。几乎是左手开牌，右手下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拉。为的就是把别人的注意力转移到牌上，这样就不会有人再说三道四了。

　　陆克良暗暗咒骂蒋老板身肥胆瘪，但对方已经开了牌，赌局也就终止了，剩下的就是比牌大小，论定输赢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反倒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慢慢把牌面翻回来：“切……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大牌哩，区区一对小A也敢来硬碰，真是扫兴，没意思……”每个人都瞧的清楚，他翻开的牌是Q、K、A的同花顺，这副牌能够通杀一切对子，算是副大牌。捏着这样的牌，也难怪他底气十足。

　　蒋老板脸色煞白，冷汗直流，随时有可能滑落到地上。陆克良站起来拍了拍手，表情像是大仇得报时的畅快淋漓：“蒋老板，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咋嘞？走不动了？要不要我出钱帮你叫辆车送你回去？哈哈哈……”

　　郭威就和许东泽站在一道，目睹了陆克良赢钱的全过程，看着陆克良得意忘形的嘴脸，郭威咂咂嘴道：“这种丢心丧德的货色都能赢钱，老天不长眼哟……”

　　许东泽的注意力全在陆克良身上，对郭威的话充耳不闻。见陆克良赢了，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可以往下继续进行。他对郭威一笑：“我要走了。”

　　郭威仰起脸也笑了笑，点点头：“好。”

　　“拿去买烟抽。”许东泽拿出两个十元面值的筹码塞在郭威手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刚绕过赌桌，就听郭威的声音传来：“哎……你要是有麻烦了，就来派出所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