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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无信之人(3) ...

  •   许东泽气冲冲地下了楼,拐进巷道,就直奔田小芳所住的楼房而去。因为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她宿舍楼下,所以就算有雨幕干扰,他也能轻车熟路的找到这里,再按照田小芳白天给他的房间信息,他径直上了二楼,走到右边倒数第二间房外轻敲了三下门,屋里的主人随即做出警惕性的询问:“是谁?”

      许东泽压低声音回道:“是我,我来帮你换灯泡。”

      田小芳并没有马上开门,用试探的语气又问:“你一个人来吗?”

      “嗯。”

      门开了,随之飘出一股浓郁地香粉味,屋里的桌上摆着一支蜡烛,闪烁着如豆大小的火苗。许东泽刚提腿进去,站在门后的田小芳就把门关上了,还悄悄地将扣门的铁闩挂上。许东泽转回头去,只见她披散着头发,双肩裸露,一双手捂着胸前的粉色浴巾结头,浴巾的下摆垂到她膝盖的位置,显然是刚出过浴。他顿时感觉心跳加快,两颊似如火燎,急忙回过身不去看她。他走到吊灯下,抬起手把坏灯泡拧下来,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新的灯泡接上,背对着田小芳淡淡地说:“换好了,你开灯吧。”

      田小芳没有说话,伸出一只手去拉门边的尼龙线开关。“喀哒,喀哒。”连续拉了两下,灯还是没亮。许东泽又转回身,走到门边拉了两下,仍不见光亮。他把桌上的蜡烛端在手里,借着火光检查开关时,发现两根电线断了一根。他看着断线说:“这有根线断了,不关灯泡和开关的问题。”

      田小芳轻声道:“或许是耗子啃断的呢。”

      许东泽捏着断线冷冷道:“不是耗子啃的,是有人故意用钳子夹断的。这么平整的切口,别说耗子,人也啃不出这个水平。”他心里有闷气,因为他猜到这多半是田小芳有意夹断来耍弄他的。

      田小芳装出副无助的腔调:“那可怎么办呀?没有灯的话我一个人不敢睡。”

      许东泽不接话,只道:“今黑太晚了,也没有工具,等明天白天我再来帮你接上。”他把蜡烛放回桌上就准备离开,可田小芳却堵在门口不让行:“我要你留下陪我说话。”

      许东泽道:“有什么话可以白天在说,现在请你让我出去,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办。”

      田小芳威胁道:“不让!你要是不留下陪我,明天见到人我就说你跟我耍流氓!这样你一辈子也休想进厨房学手艺!”

      许东泽心想这女人平时在后勤嚣张跋扈惯了,对一切比自己职位小的人都能发号施令,甚至到了强人所难的地步。他无奈地道:“你要我跟你聊什么?”

      田小芳得意地拨弄了下头发,又换回娇弱的口吻:“我们坐下说吧。”许东泽退到桌子旁边,坐在一个圆凳上挺直腰板,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

      田小芳见他坐了,也走回床边坐了下去翘起二郎腿瞧着他问:“你的腰为什么老是挺那么直?不累吗?”

      “这是我的习惯。”

      见许东泽的眼睛连动也不动,她幽怨说:“你知道么?我每天要做那么多事,要管那么多人。身体和心早就累空了,我也想有个男人来体贴我爱护我,哎……你能明白吗?”

      许东泽仍是目不转睛的淡淡道:“我不太明白。”

      田小芳白了他一眼,轻嗔:“你是个愣子哦,我的意思是想让你关心关心我,我一个独处的女人过得很太冷清了。”

      许东泽冷哼一声:“别人的老婆轮不到我关心,我也没那个闲趣。”

      田小芳脸色一变:“你、你说什么别人的老婆?”许东泽又把话重复了一遍,她恼羞成怒骂道:“是不是那个死坨子在你面前风言风语!?”

      许东泽用轻蔑的语气嘲讽道:“你个头不大,脚掌倒不小。居然可以穿下男人的鞋。”

      田小芳低头去看,只见在红色烛光的照耀下,床角处赫然摆着两双黑色大号皮鞋,从外形和尺寸判断都能确定是男鞋无疑。她顿时哑然失声,半天想不出个搪塞的借口来。许东泽站起身作势要走,她这时已经气急攻心,红着脸又一次威胁:“你今晚要是敢出这个门,我明天就——”

      “你去宣扬吧!去告诉所有的人!也包括这两双鞋子的主人,看看咱两到底谁成过街老鼠!”许东泽以强硬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迅速拔下铁闩拉开门,忽然间一股外力猛推进来,接着扑进一个人和他撞了个满怀。“你怎么来了?”

      背锅尴尬的笑道:“我怕你吃她的亏……看来是我多心了。”

      许东泽回以一个会心的笑容:“好在有你提醒。咱们快回去吧,说不定余英已经久等了。”

      返回的路上,背锅告诉许东泽他已经把孩子安置好了。可等两人打开门时,明亮的房间里除了黄石达躺在床上看图画杂志以外再无别人。那张床上还残留着一点饼干屑和几张糖纸,只是两孩子不见了。许东泽顿时产生一种不祥之兆,急问:“孩子呢?”

      背锅神态慌张地在门后和床下搜寻,喃喃道:“我出去时两姐弟就坐在这床上呀……”

      “你们找什么呢?”黄石达奇怪地询问道。

      许东泽忙道:“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婴儿,你回来时见着了吗?”

      黄石达轻描淡写的道:“他爸接走了。”

      许东泽听完后如遭了一记轰顶厉雷,暗叫一声:“坏事了!”接着就转身奔出门去,径直蹿到隔壁余英家门外,房门虚掩,他伸手一推就开了,屋里狼藉一片,馊臭熏天,空酒瓶和烟头随处可踩,灶台上的锅碗生出层层霉花,满屋乱飞乱爬的苍蝇和蟑蚁随眼可见,实难想象这个与垃圾场一般无二的地方竟是个家,屋里空无一人,他的担忧逐渐演变成为恐惧,这时背锅也进来了,他怒不可遏的揪住背锅的衣领:“不是让你看好他们吗!你来找我干什么!?”

      背锅哭丧着脸:“东子,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搞成这样,更不情愿这样,哎……是我疏忽害了那两娃娃呀。”

      许东泽撤下了手,没在责怪背锅,他知道最大的过失是他自己,他答应余英在先,却在关键的时候去帮田小芳换什么该死的灯泡,结果又被她纠缠拖延了许久,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但事情已经发生,既然没有挽救的余地,那就要想办法解决。“我去找陆克良把孩子要回来!”

      背锅道:“你去哪找?就算找到了人家也绝不会把孩子给你的。”

      许东泽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他要是不还,我一定对他不客气!”他这时的气急攻心,如果追不回两个孩子,他就要背上个失信小人的罪名,非但如此,如果两个孩子有什么长短,那他就是最大的“帮凶”!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陆克良,冒着夜雨,他跑到钟三海的赌场里寻人,因为除了这里,他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能打听到陆克良的行踪。结果是陆克良并不在赌场,看场子的大汉告诉他陆克良两天前输了不少钱之后就一直没有来过。他心底阵阵发寒,陆克良输了钱,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去筹集赌本,而最快的来钱途径就是贩卖儿女。他沿路打听,一直到深夜无人可询时才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回到宿舍。

      黄石达早已呼呼大睡,在门外就能听见震耳的鼾声。背锅坐在床沿边上抽烟,见许东泽像个落水狗似的进了门,他赶忙拿了一条毛巾递过去:“咋样?找没找着?”

      许东泽摇了摇头,把早已湿透的衣裤脱下,赤条条的躺回床上。连夜的奔走使他身心俱疲,却又无法阖眼入睡,他不知道要如何跟余英解释,说他因为一时大意而断送了两个孩子命运?自责感使他一夜无眠,七点的时候,房门响了,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余英终究还是来了,她手里提着一袋橙果,面露感激之色:“许兄弟,我来接我的两个孩子,老是给你们添麻烦真是对不起。”许东泽不敢瞧她的脸,抓在门把上的手开始颤抖:“我没看好你的孩子……他们被陆克良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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