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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被迫离乡（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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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带来的十多个汉子都悉数离开了，因为接下去的事情他们已经无力帮忙，最后只留下村长许正林和叔伯许明江。
许正林和胡翠兰商量后，将那妇女八个人全请进了院子里。进了门，许正林拉住许东丽说道：“二丽，你去搬几条板凳出来给他们坐，再泡八杯糖水请他们喝。”
许东丽极不情愿，被踢过的小腹还在隐隐作痛。她噘着嘴道：“正林姥爷，我恨死这些人了。我不愿意招待他们。”她才说完，胡翠兰就在背后掐了她一下，白着眼道：“你正林姥爷让你去就去。”她也只有耐着性子去做了。
天色渐暗，这会儿也是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候。可此刻坐在院子里的人任谁也没有心情纳凉放松。许正林率先开口对妇女道：“大妹子，东泽肯定是不小心失手才让你儿子伤成这样的，娃娃和娃娃之间，小打小闹也是正常的。孩子嘛，有时候下手没有轻重，但东泽绝对不是故意把他伤成这个样子。你说要五千块钱，那实在太多了，也不合情理。”
妇女摆了摆手，依旧不愿让步。道：“我儿子现在已经变成个残废人，这辈子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每天还要打针吃药，这笔花销你们知道多少钱吗？他以后什么活也干不了，我还得养着他。要是以后我和他爸都死了，他身上没钱的话，他可怎么活下去？所以不管你怎么说，五千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许正林面露难色，陷入沉思。胡翠兰忽然跪在那妇女跟前哀求：“大妹子……我求求你。我汉子患了中风，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我家里这些年存的钱都给他医病去了，这几天连他的药钱都是我去借的。我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赔给你，家里还剩下一头牛三个猪，统统赔你，算是抵债。只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抓我的儿子去坐牢……我们家已经够可怜了……”她一连“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额心变得通红。
妇女大声呵斥：“你汉子是人养的！我儿子就不是吗？他才二十岁就成了个残废人！到底是谁可怜？你不要磕我！我怕折寿。”她站起来狠狠踹了胡翠兰一脚，像是在报刚刚的仇。
林狗豁然起身，正准备冲过去。却被许正林和许明江紧紧拽住。许正林沉声道：“冷静些！不要在节外生枝了！”
胡翠兰被踢倒后又爬了起来，又挪到那妇女跟前，声泪俱下的说：“大妹子……你要是不甘心。……那就让我替我儿子去坐牢吧！求求你放过他……”
许东泽此时感觉像有人拿着尖刀在剜他的心一样，疼的他几乎失去知觉。他冲到胡翠兰身旁跪下，颤声道：“妈……”
胡翠兰抱住许东泽，嚎啕大哭：“三子啊……是妈没管好四宝，让他把你害成这样……是妈对不起你啊……呜呜……”
忍耐已久的泪水刺痛了许东泽的眼睛，他哽咽着道：“妈……这件事和四宝没有关系，你更没有对不起我，都是我的错……”
胡翠兰像是不相信他的话，不停地摇头。低声对他道：“三子，听妈话，赶快跑。跑的远远的……不要回来……”
许东泽目光灼灼，紧紧握着胡翠兰的手说：“妈，我要是跑了。这些人会把咱家的搅的天翻地覆，让你们没有一天安稳日子，爸爸再也受不得刺激。我……”
“这小畜生还想跑！”妇女听见后大叫一声，坐在身后的六个男人立刻蜂拥而上，把胡翠兰母子团团围住。他们现在又恢复了刚开始打架时候的神气。尹文志满脸得意，讥笑道：“许东泽！今天要是还让你在我眼皮底下溜掉的话，我就不姓尹！我跟你姓！管你叫爹！”
“那你就叫吧！”林狗大骂着冲了上来，正要挥拳作打。其中一个小伙子抬脚猛踹他的胸口。他应势倒地，不停地挣扎和咒骂，但已经无力再爬起。
许东泽猛然站起，正要开口。重重的一耳光就扇在他的脸上，几乎要把他的牙齿给震掉。不等他回头去看，那妇女和胡翠兰又互相撕扯在一起。
场面又一度陷入混乱。许东泽被尹文志和一个小伙子缠住；另外一个小伙制住林狗；剩余的一个在和黄石达纠缠；那结实的中年汉子却在恐吓威胁许正林和许明江。这些外村来的人也不惧怕许正林村队长的官威，现在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许东泽虽然浑身疼痛不堪，但这些人的粗暴举动无疑又激怒了他。怒火使他变得疯狂，他开始猛烈还击。几拳过后，尹文志和那小伙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
尹文志见他像条发了疯的野兽，被骇了一跳。他自知不是对手，把同伴推到许东泽的拳头下，然后扭身就跑，蹿出大门就不见人影了。
许东泽的鼻孔不断地向外冒血，他像是已经感觉不到疼。只见胡翠兰的头发被揪掉一大撮，脸和脖子上被抓出一道道鲜红的血痕；林狗躺在地上已经爬起不来，面前流了一大滩血；再看黄石达，他白衬衫的前襟已经被血染成暗红。圆胖的脸颊肿的更大更肥。
许东泽双手捏的“咯咯”直响。这些亲人朋友本来和这件事毫无瓜葛，但现在却为这件事遭受痛苦和磨难。事情是他做的，本该由他来承担。就算把他送到派出所，就算要枪毙他。也不能再累及他们！他大吼一声：“住手！我赔！”这句话像是一把枪。顶在了每个人的头上。没人再敢再动，仿佛这一瞬间他们连呼吸都忘了。
妇女松开了手，眉眼间掩饰不住她的激动，忙道：“只要赔钱给我，这事儿我就不再追究。你也就不用去坐牢。”
许东泽沉稳的道：“我答应赔钱给你，但我有条件！”
妇女问：“什么条件？”
许东泽反问：“你之前说要我赔多少给你？”
妇女比出一个巴掌，坚定的说：“五千！少一分就让你去蹲大牢！”
许东泽厉声道：“好！我去坐牢！但也你休想拿到一分钱！我去坐牢之前，也要让你们学你儿子一样躺着！”他的眼神像冰山一样寒冷无情，坚定不移。任谁也看得出他绝不是在说笑。
妇女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底发寒。忙和身后的两个汉子低声交谈，像是在商量。完了又转过身，道：“那你快赔！”
许东泽道：“但我现在没有五千，就连五十都没有。”
妇女又惊又怒，骂道：“你这小畜生！存心耍弄我们是吧？”
许东泽道：“我答应赔给你，就一定会赔给你。但现在我却没有钱。”
妇女又道：“那你要什么时候赔？”
许东泽顿了顿，道：“我每个月给你五十块当作尹文平的药费和生活费，直到赔满五千为止。”
妇女的眼珠滴溜溜的打转，心里盘算着。她又转身回去和壮汉子一阵耳语，商量这件事的利害关系。过了一会儿。她又转头看着许东泽道：“一个月赔五十，一年就是五百多，五千就要赔将近十年时间。你怕是不知道十年有多长吧？”
许东泽冷冷道：“你只管每个月收钱！至于赔多久，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妇女上下打量着他，忽然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要是你只给一两个月就不给了呢？”
许东泽的语气依旧冷漠，道：“凭我的根在这里！”
妇女威胁道：“你要是敢骗我！我保证让你全家上下一天都不得安宁！不信你试试！”
壮汉又在妇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她一边听一边点头称是。指着许东泽说：“空口无凭，我要你白纸黑字按上手印。这样我才安心。”
许东泽几乎不考虑，脱口而出：“好，我写！但我的条件还没完。”
妇女讥笑道：“你一个小伙子怎么做起事来婆婆妈妈，没完没了的！”她嘴上在骂，心里却欢喜不已，只要字据到手，任谁来也管不了这事。还有个免费赚钱的傻小子孝敬自己。每个月拿着这些钱，她就不用在下地干活，也可以学学那些花枝招展的年轻婆娘一样好好打扮一番。
许东泽不理会她的讥讽，严肃的说：“我最后一个条件，就是从今以后，你们不准再来骚扰我的家人。”
妇女满口答应：“这是当然，只要你每个月按时给钱。我连你们村子都不进。”
许东泽忽然板起脸，咬着牙道：“要是我的亲人朋友日后遭到别人恶意报复的话……这笔账我会算在你们头上！我妈和我二姐下地干活时要是摔伤磕伤，我会认定就是你们故意干的！到时候！我不但不会赔你半分钱，也一定带人去你家好好拜访！”他最后这四个字的语气特别重，完全就是威胁的意味。
妇女正想开口，那壮汉子却抢道：“你这是什么道理？简直太霸道了！难不成我们还得时时刻刻保护你妈？她们要是自己受伤呢？要是你家还有别的仇人呢？凭什么要赖在我们头上？你这条件简直就是不成体统！”
许东泽冷哼一声，道：“两个人牵着六条狗，这些狗当然不敢随意咬人。但要是松开铁链的话，两个人还能管得住六条狗吗？”他明显是在讽刺尹文平，尹文志和四个小伙子。
壮汉子和妇女当然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两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妇女道：“你只要每个月都给钱，我给你保证他们绝不会私下来找麻烦的！”她生怕许东泽会忘记还钱，每句话里都要故意提醒。
许东泽拿出纸笔，又向许正林借了盒红色印泥。他正要下笔，许正林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三子，爷爷要提醒你，这白纸黑字一旦落成就生效了，以后也绝不容许你反悔。你年轻气盛，做事不考虑后果。这一张白纸就等于把你十年的自由都买走了！娃娃啊……你可要千万想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