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之追龙》枫叶依然在

26、谈判（1）

　　烈日如火，连空气都仿佛是滚烫的。林狗已经连续吃了五六个冰棍。嘴里已经被冻的发麻，可额角和鼻头的汗水依旧不断地沁出。许东泽也是同样的感受，他甩了甩头，一滴汗珠就流进眼角里。他的眼睛本来就疼，现在又被汗液一刺激，疼的他倒吸了一大口凉气。赶紧拿起一个冰棍敷在眼皮上。

　　林狗看着他，忽然说：“尹文平这杂碎真是不要脸。下回逮到他，非要揪着他的眼皮也撒一把辣椒面给他尝尝。”

　　许东泽拿下冰棍，眨了眨眼，说：“我没想到他还会使这种办法，不然两个都被我逮住了。”

　　林狗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喃喃地说：“额…昨晚我追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好像是你们村的。”

　　许东泽怔了一下。随即问：“不可能吧！会不会看错？”

　　林狗犹豫了一下，又说：“我也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属于你们村的范围。其中一个跳进菜园跑了，另外一个……看着像个十来岁的小娃娃，蹿进了一家门里。”

　　许东泽好奇地问：“十来岁的小娃娃？”

　　林狗说：“嗯，个头不大，我猜也就十来岁，头上还用白布包着，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许东泽结合林狗所说的形象，马上就联想到许东林！但他心里马上就否决了，许东林一向是个老实听话的孩子，怎么会干故意放火这种事？可又转念一想，许东林曾经为了帮尹文平而被许东宝用砖头打伤。而且就是伤在头部，许东泽还亲自带着他到卫生院去换药包扎。按理说还不到拆换药布的时间，林狗说那小娃娃头上包着白布，会不会就是一块白纱布？如果真是许东林，那么他为什么要参与放火？是记恨许东宝？那他和尹文平又是什么关系？

　　许东泽摇了摇头，问说：“你记得那小娃娃是躲进哪家了吗？”

　　林狗马上回答：“当然记得，我还特地看那家人的大门。”

　　许东泽站起身说：“走，咱们去那个小娃娃躲起来的那家看看！”

　　许东泽在林狗的指路下来到那家人的门外。看到大门的一瞬间，他的心沉了下去。这扇凹凸不平，七拼八凑起来的大门里面正是许东林家。他心里又不安起来。终于在踌躇不决了半刻钟后，他还是决定上前去敲门。听到有人回应的声音，他也开始紧张起来。开门的是许东林的姐姐许东燕。她茫然地问许东泽：“三哥，有什么事吗？”

　　许东泽不急不慢地回答：“我来找东林，准备带他去换药。”

　　许东燕笑着说：“他没在家。这久他老是跟着尹文平瞎跑，中饭也没回来吃。”

　　林狗接口问：“他跟尹文平是什么关系？”

　　许东燕笑着道：“尹文平家是我家上上辈的亲戚，不过到我们这辈就不怎么往来了，你也认得尹文平吗？”

　　林狗冷哼一声，说：“当然认得！像他这种名人十里八村难找出第二个来！”

　　许东泽知道林狗是在暗讽尹文平，而许东燕根本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两。

　　许东泽问：“东燕，你知道东林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玩吗？”

　　许东燕转了转眼睛，回答：“我猜他应该在水房洗澡哩。”

　　许东泽略显惊讶地说：“水房？东林头上的伤口不是还没好吗？怎么能沾水。”

　　许东燕又笑了，说：“三哥，其实东林的头伤得不算深，包完药的第二天就结痂了，是我妈非要让他裹着纱布，说是要你多带他去换几次，不然早就可以拆布了。”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许东泽也一笑说：“本来就是四宝理亏在先，婶子没做错。”许东燕笑了笑不再说话。他又接着说：“那我就去水房瞧瞧。”

　　许东泽和林狗朝村子的南边一直走。在黄土路的尽头，是一条大河，顺着河埂再往上走，就可以看见一栋矗立在河上的水闸站，当地人叫水房。四道五米高，六十公分厚的石墙竖切在河里。河的深度是一样的，但被一墙隔开后，两边水的深度落差就有两三米高。一边四五米深，另一边却只有一两米。

　　许东泽和林狗还没走到水房。远远地就能看见在浅水区里有三四个人在扑腾耍闹。许东泽正要径直往那几个人游泳的地方走，却被林狗一把拽进河埂旁的草丛里。

　　两人低身蹲伏着，林狗忽然说：“不能就这么走过去。”

　　许东泽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问：“你是怕他们看到咱两后就跑了？”

　　林狗点了点头，说：“是，尹文平这么狡猾。要是看到咱两的话，他远远地穿起衣服就溜了。我们好不容易逮到他，不能再让他给跑了，不然再想找就难得很了。”

　　许东泽也同意的点着头，问：“那你说怎么个办法？”

　　林狗沉吟了几秒钟，笑着说：“咱两猫着身绕到他们洗澡的后面，把他们的衣服藏起来。呵呵，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光着屁股跑了不成……到时候不怕他们不好好和咱两说话。”

　　许东泽也嘿的一声笑了出来，说：“就这么干吧！但咱两还是好好和他商量，尽量别动手。”

　　两人轻脚轻手地绕到水房背后。果然看到几件衣服横七竖八地丢着，还有一条白纱布被风吹挂在一根干枝上飘动。

　　林狗小心翼翼地把地上所有衣服拖了过来，逐一翻掏着衣服口袋。许东泽皱着眉说：“你这是做什么？”

　　林狗一笑，说：“他们的东西不要白不要。”那些衣裤口袋里有硬币和纸币，大约合计七八块钱。还有两包烟，一包好的，一包次的。这些东西此刻全被他装进自己的口袋。

　　许东泽注意到一条墨绿色的军裤口袋外翻着，而这口袋是用一块粗糙的黑布缝制的，在黑布的缝口处有一小层细细的红粉末。他扣下一点放在手心一看，是红辣椒粉末。昨晚用辣椒面撒他的人果然就是这群人无疑。

　　林狗翻找完后把衣服全丢在一条干涸的水沟里用干草盖住。然后两人就走到河埂上，准备叫游泳的四个人上来。还没开口，水里的一个人已经看见他两，大叫一声“妈呀！快跑！”接着就像四条大花鲢鱼一样，翻滚扑腾着往远处游。

　　林狗又笑了起来，大声说：“使劲游！游远点儿！衣服裤子我拿回去当引火布了！哈哈哈……”

　　水里的四个人游出一段距离后就停下了。都蹲在河里的浅水处，下身泡在水里，全都用一种惊慌和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河埂上的两个人。林狗又大声调侃说：“游啊！怎么停下了？快游！”

　　许东泽怕耽误事，大声说：“先上来！衣服会还给你们的！”

　　水里的三人又把眼神转向他们中间一个身材瘦小，头发较长的人身上。像是在征求意见。瘦小的人眼珠转了转，忽然说：“一会儿上去咱们要口头一致，打死都不要承认昨晚放火和泼粪的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千万别说漏嘴。”三人听完不断地点头。他向着三人中年龄最小的男孩说：“东林，一会儿要是真的打起来，你可别再去抱人家的大腿，知道吗？”不等小男孩回应，他恶狠狠地又说：“你捡块尖一点的石头！往许东宝他哥哥的头上砸！使劲砸！咱们逮不到许东宝，找他哥哥报仇也是一样的！知道了吗！？”小男孩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他又对其中一个人说：“文志，你和林狗说说，让他把衣服丢给咱们，不能就这样上去吧！”

　　尹文志点了点头，对着河埂上大喊：“狗哥，把衣服丢给我们呗，我们穿上就上来！”

　　林狗回应：“少他妈的跟我讲条件！老子再问一遍，你们上不上来？！”说着就蹲身去捡碎石块往水里砸去。

　　四个人左顾右盼的躲避，最后只得上岸。他们就是尹文平、尹文志、许东林和一个瘦高的小伙子。他们走到了林狗面前，许东林和瘦高小伙在前，尹文平远远地站在最后，一副随时掉头就溜的架势。

　　林狗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对着尹文平说：“你怕什么？老子又不打你！过来！”

　　尹文平转了转眼珠，说：“你把衣服拿给我，我穿上再说。”

　　林狗说：“咦……跟老子讲条件？你以为我真是不敢打你？”说着就往尹文平走过去，许东泽赶忙拉住他，说：“刚刚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动手吗？”林狗终于消停了下来。许东泽先看了一眼许东林，又把目光投向最后的尹文平，说：“尹文平，你认得我吗？”

　　尹文平看着眼前这个满眼都是红丝的人，怯怯地回答：“认…认得。你是许东宝的哥哥。”

　　许东泽说：“你认得就好。我和林狗…咳…我和他今天不会动你们一个指头，你们也不要怕。”

　　四个人虽然光着身子上岸，来到林狗和许东泽面前更是个个都神经肌肉紧绷着。但现在听完许东泽说的话他们几乎都松懈了一点。

　　许东泽又接着说：“前些天就是你们四个在我家门外捣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