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之追龙》枫叶依然在

19、反目为仇（4）

　　六个年轻人走进了村子。其中一个身材瘦小、尖脸猴腮、头发蓬乱的小伙子指着路说：“他家在那里！等会到他家门外你们就使劲踢门！我在旁边给你们放风！他要是出来你们就把他逮住！让他拿钱！不给就打！要是出来的是他哥哥或是他爹妈，你们就说……”

　　“别你妈的废话了！别的不会干，打架还用你来教吗？”一个身材高瘦，模样痞气，穿一件土灰色衬衫的年轻人打断下面的的话。他神情傲慢，目光轻蔑，衬衫的扣子只扣了两三个，隐隐露出他胸口的黑色纹身。

　　这时，他们当中的一个满脸麻子的小伙子站出来打圆场：“林狗哥，尹文平说的意思是只要许东宝把钱拿出来，我们可以不打他。不过我猜他见了你就怂了，在你面前他硬不起来。呵呵……”

　　这个痞里痞气的小伙子名叫林狗，是镇上的小混混和地头蛇。刚刚说话被他打断那人就是尹文平。一脸麻子的人叫尹文志，他和尹文平是同村人，老寡妇没死的时候他也是觊觎首饰者之一。后来尹文平发现许东宝私卖首饰的事，想分走一半钱。可钱没分到，差点还吃了两砖头。他不甘心，回村里把这事前前后后都和尹文志说了。尹文志出了个办法，让尹文平掏出三十块钱去请镇上的“扛把子”林狗来，他自己装作老寡妇的孙子，一起上门去讨要。他们一行六个人，尹文平和尹文志，还有林狗带来的三个“打手”。

　　林狗一脸不屑地看着尹文平，说：“要是许东宝把钱还给你也就算了。要是不还，我就把他拉出来打一顿，打完他要是还不还的话我就不管了！不管动不动手，你都要付给我三十块！明白了吗？”

　　尹文平赶忙陪笑，怯懦地说：“林狗哥，要是钱要的回来，我再多给你十块！”

　　林狗不屑地冷哼一声。尹文平向尹文志使了个眼色说：“你们去踢门吧！我去那边给你们放风。”

　　五个人来到许东宝家的门外，林狗把头一扬，淡淡地说了句：“踢！”两个“打手”走上前，抬起脚就猛踹。院内马上就传出了狗叫，接着又传出了几句姑娘的声音。门被打开了，许东丽正想破口大骂，可一看这五个人都不是村里的，更是从没见过。而且这当中有一个高瘦帅气的小伙子正盯着她看，好像还对着她笑。她瞬间脸就红了，哑声闷气地说不出话来，手紧紧抓着门扉，似乎忘了她是准备臭骂这群人的。

　　林狗刚刚都是一副倨傲的样子，看到开门这姑娘以后他的脸就像被软化了，乌黑浓长的大辫子和水润有神的眼睛以及绯红的脸颊像是勾住他的魂一样。他情不自禁地想对她笑。他觉得她害羞时的样子更是好看。

　　尹文志和几个来助拳的都看着林狗，等着他发话。可他像是迷了魂一样，眼神盯着面前的姑娘。其中一个上去踢门的小伙用手肘碰了碰他，他才干咳一声，走上前问：“许…许东宝在家吗？”他的语气很平和，完全不像是上门来找麻烦的。一旁的尹文志不解地看着他。

　　“你们找他…找他干什么？”许东丽的眼神飞快地在他脸上一掠而过，生怕被他发现。

　　林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收起笑容，急切地看着她。沉声说：“你和许东宝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姐姐。”

　　林狗的神情又放松下来，脸上微微带着笑哦了一声。他此时完全忘了他是来讨账的。

　　许东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想关上门退回去，但手像是粘在门扉上，门扉像是粘在地上。完全不由她控制。她正想再问一遍他们的来意，胡翠兰和许明德已经来到她的身后。

　　许明德看了看外面站的五个年轻人，又看了看低着头的许东丽，皱眉问：“二丽，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他…他们……”许东丽欲言又止，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五个人的来意。

　　尹文志鼓了鼓气，站出来厉声说：“叫许东宝出来！”

　　许明德感觉又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眉头皱得更紧。这时胡翠兰像是一只被压断尾巴的猫，愤怒地跳起来骂：“你们这帮杀千刀的狗崽子，给我滚！快滚！”说着就转身去拿靠在门墙后的锄头，就要追打出去。从昨晚开始，只要跟许东宝沾边的事，她就变得极其敏感。显然这些人来找许东宝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林狗站在原地不动，其余四个人都被吓得退了一步。胡翠兰抬着锄头冲到林狗面前，愤懑地上下打量着他。林狗瞟了一眼许东丽，嘴角扬了扬，把目光对着胡翠兰，说：“大妈，我们也不是专门来挑事的，只要许东宝出来把话说清楚。我们绝不动他一个指头。”

　　“你们再不滚！我就把狗放出来！快滚！快滚！”胡翠兰手里紧紧捏着锄头，咬牙切齿地再一次恐吓这几个小子。她全身颤抖不已，心里一半是愤怒，一半是害怕。

　　许明德阴沉着脸走到她旁边，一手把她的锄头夺了下来。对着林狗问：“你们来找许东宝有什么事？”

　　林狗摸了一下鼻子，转身板起脸对尹文志命令说：“你过来说！”尹文志现在也不怕，走到林狗旁边，就和许明德说他们为什么要来找许东宝。许东宝偷首饰私卖的事他也全说了。最后他又说许东宝为了这件事，还用砖头打伤了许东林。

　　许明德听到这些后，已气的全身发抖，怪不得昨晚怎么问许东宝都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而他最气的是自己的儿子居然去偷一个快要死的人的陪葬品。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养了一条冷血无情的豺狗，闯了大祸，别人都向他兴师问罪来了。

　　胡翠兰看到许明德浑身紧绷，脖颈上的青筋条条凸起，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急忙打断骂道：“你们吐狗屎！给我滚！你们这些没爹妈教的烂崽！滚！”这回她是真的发怒了，捡起地上的锄头就要去打尹文志。忽然锄头把子被人往后面使劲一拉，她连人就跌仰在地上。许明德站在她背后满脸凶煞地骂：“你要是再胡闹！我今天不饶你！”说着捡起了地上的锄头，横在她面前。她瞬间不敢再撒泼了，和许明德过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气。也是头一次听他说这么狠的话。她坐在地上闷声哭了起来，许东丽也红着眼睛躬身去扶她。

　　尹文志退后了几步，见到这情形他心里暗暗得意，乘胜追击地大声对许明德说：“你要觉得我骗你，就去把许东林找来对质！还有就是，许东宝昨晚用包包装了一大兜子钱回来，全是大团结，怎么也有两千块！那都是我奶奶的钱！我来讨也是合情合理！你把他叫出来！我不说假话还怕他不成？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要是心不虚就叫他出来对质！叫他把钱拿出来！”

　　许明德一回想，昨晚许东宝回来的时候身上是拿着一个鼓鼓的包包，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现在被人这么一要挟，他是进退不得。看这些年轻人的气势和立场，不像是瞎泼脏水的样子，他一颗心又吊了起来，转身对许东丽说：“二丽，昨晚四宝拿回来那个包包你看见摆在哪里了吗？”

　　许东丽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好像被他带进妈妈的房间里了，我——”“啪！”响亮的一耳光打断了她的话。胡翠兰打完她后红着眼狠狠地盯着她骂：“死婊！你要害死你弟弟才高兴吗！？”

　　许东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打她，更让她伤心的是妈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的那么难听。她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双手掩面恸哭起来。林狗看在眼里，几乎想上前把她扶起来，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实在无权干涉。

　　许明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把锄头一丢，从门后拿出一捆尼龙绳。使劲按住挣扎的胡翠兰，手快速地绕了几绕，就把胡翠兰整个人都紧紧捆住。胡翠兰大吼大叫他也全然不理。接着他抱起胡翠兰就往院内的猪圈里去，把她放在猪圈里，反手把圈门上的铁闩挂住。她已经由骂喊变成了大声嚎啕。他一概充耳不闻。

　　许明德走回门口，几个年轻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不敢再出声。他对着许东丽厉声说：“不管你妈怎么叫！不准开门！”许东丽更是哭的全身颤抖，她从没见爹妈这样闹过，害怕的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许明德对着门外的五个年轻人说：“先进来，我会让许东宝给你们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