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云之追龙》枫叶依然在

13、销赃（1）

　　三天后的清晨，许东宝早早起来换了身干净衣服，用肥皂把头和脸擦洗干净，穿上一双许丽英了为他精心缝纳的新布鞋。因为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也就是今天，他和尹文平约定好要将东西倒卖变现成钱。他这三天中在和许丽英你侬我侬之余也已经计划好，今天只拿长命锁去卖，其余的原封不动。看看这锁头子能卖多少钱，自己心里多少也有个底。

　　九点的时候，他提着一个新的蛇皮袋子出了门，出村子上了大路。官路上已经有十来个人一前一后的向白沙镇方向走。有两三个五六十岁精神矍铄的老汉，他们身上都斜挎着一只比身子还宽还大的竹编框子，是准备去镇上买猪崽或鸡崽的。也有二三十岁的青壮，身上背个较小的竹筐，一手一边拉着自己嬉闹的娃娃。大概走了半个多钟头，他终看到一块高高立在路旁的铁牌上写着白□□镇，远远看去已经有很多商贩沿路两旁摆起了摊子。他继续往里走，目的地是大丰榨油铺。商贩的吆喝声、家禽的惊吼声、熟人见面的招呼声以及满地牛粪马粪的味道，充斥着一整条街道。

　　大丰榨油铺在街道右侧，是一独栋二层土胚房，铺门开着，门前支摆着四口腰高的土黄色的大瓦瓮，一个脖围毛巾的秃顶汉子正一提一提的打着油，四五个买油的人围做一堆，争先恐后的催促着，生怕打到缸底的渣子油。许东宝快速绕到房子背后，选了一块干净的地，把袋子放在身后靠住，左右张望。没多久，尹文平就出现了，他背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许东林，另一个看着岁数较大，头发倒刺，两三处橘黄色的头皮光秃秃的裸露着，笑起来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身穿一件已经泛黄的白色坎肩，尹文平给他和许东宝各递了一支烟，然后笑呵呵地说：“宝哥，一会儿把东西给癞痢，我们跟在他后面就行。”

　　“那些外省人还没来吗？”许东宝把靠在身后的袋子抽出来递给尹文平。

　　“现在十点多了，一会儿就该开着车来了。嘿嘿～你是没看见。今天街上好多人拿着东西等着他们呢。”尹文平满脸得意。

　　“癞痢，一会儿声音大点。别怂！要学人家说官话，他们给三十你就要四十，给四十你就要五十。晓得了吗？”许东宝像个过来人一样教唆道。

　　被叫做癞痢的人咧开一嘴黑牙，应道：“晓得，平子和我说过了。要是价钱合适你们就掐下我的脊背。就是土狗学不惯洋狗叫……呵呵。”

　　尹文平对许东林说：“小林，你去看看那些人来了吗？要是看见他们的车来就快回来叫我们。”许东林应了一声就跑了。

　　许东宝站起来走到一边，招招手示意尹文平过来。压低声问：“那老寡妇还躺在牛圈里吗？”

　　“没有，已经埋了。”

　　“真的？下土了？”许东宝一脸如释重负。

　　“放牛的尹老倌不忍心，所以自己花了几块钱请人埋了。”尹文平倒是不以为然。

　　许东宝点点头，忽然道：“东西卖出去以后给那老倌二十块钱。”

　　尹文平一听，煞有介事地瞪着他道：“我们冒险搞来的钱为什么要给别人？指不定只能卖几十块，东送一点西送一点咱还剩什么？不就白白给别人干了吗？！”

　　“我从我自己的份里拿，又没让你掏，你急什么？”许东宝这个康概的举动更坚定了尹文平的怀疑，但他终究没再和他争辩。

　　许东林喘着粗气跑回来，叫道：“来、来了！快快、点！人太多……”

　　“癞痢，等会儿使劲挤！我们在后面推你！走吧！”尹文平说着把袋子递给癞痢。四个人一前一后的奔往街中心。

　　一辆白色面包车旁站着五个衣着得体的人，一女四男，女的像是管钱的，提着个大大的黑色手包，三个男的负责收货定价，另外一个负责把收到的东西用稻草裹住然后放进车里。人声嘈杂，百十个人围的小车水泄不通，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大或小的“宝贝”。

　　许东宝一行四个使劲往里挤。癞痢在最前面，许东宝在最后面。就在他们拼命往里挤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中年汉子，那汉子凶神恶煞地转过身，喷出一嘴难闻的口水，骂道：“小杂种！要挤着去投胎吗？”看他们没敢说话，汉子又骂骂咧咧的转过身去。许东宝趁那汉子转身的当口，半握右手，伸出关节，重重地砸了一下那汉子后脑瓜……

　　“哎呦……干你娘的……是谁打我！”那汉子转过身之前许东宝早已收回手不去看他。看不到是谁下的手，大汉恼羞成怒，使劲把一个瘦弱的男人推倒，男人又撞倒身后几个人。拥挤的人群瞬间爆发出咒骂声，指责那汉子。大汉气不过，冲上去和几个年轻人厮打起来，场面顿时混乱成一片。

　　借这个机会，许东宝们硬挤到了最前面。癞痢把东西拿出来给一个身材高大，秃了顶的外省中年男人鉴定。“这锁是纯银的！多…多少钱？”癞痢用拗口地普通话问道。

　　“四十！”那男人拿着掂量掂量后伸出四个手指比划。

　　尹文平和许东宝面面相觑。这个价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低。

　　“盒子！一百五块！”那男人伸出双手以后又出了一只单手。

　　尹文平赶紧去掐癞痢的脊背，让他答应和他们成交。许东宝按住尹文平的手，凑近癞痢的耳边说：“让他再加五十！”

　　“再…再多…多给五十！”癞痢也伸出一个巴掌。

　　那男人先是摇摇手，沉吟了一下，又比出两个手指：“最多再给你二十！”

　　癞痢转头看了看许东宝，在征求意见。“再加十块！”许东宝坚定地道。

　　讨价还价一阵后，最终以二百一十五的价格把锁头和盒子卖掉。外省女人递过来四张五十块，一张十块和一张五块。癞痢看着许东宝，尹文平也看着许东宝。因为他们还没见过五十块面值的钱。

　　“全换成十块的大团结！”许东宝担心大面额的钱有假，赫然让换成最常见的十元面额。

　　尹文平虽然心里对许东宝存有间隙，但此时也不禁暗暗佩服道：”这小子真是太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