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厘米》迪迦橙子

3、第 3 章

　　【那时候怎么会知道，这是喜欢的开端啊】
　　中考结束的刘杨意百无聊赖，养了一只猫，叫不闹，也是一只安静的主。
　　最近不闹食欲不振，刘杨意带着出门去看医生。刚一下楼，就看见一女孩牵着一个小男孩走在前面，她低下头对小男孩说“弟弟呀，给你买冰棍去呀！”那小男孩跳起来叫好。女孩又问“那你觉得姐姐这次考试可以考得很好吗？”小男孩点头如捣蒜。女孩笑盈盈的抱住小男孩的头，高兴地亲了亲他的脸蛋，“小孩子说的话最可信了，哈哈哈，走走走，买冰棍去咯！”
　　背后跟着的刘杨意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那个在他耳边吵了两年的人。果然，和想象中一样普通。随意扎起来的丸子头摇摇欲坠，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裙的搭配也真是够土的，看她天真的样子分外搞笑，原来十八岁的女生也不过是个小孩啊。
　　晚上，刘杨意卧在床头看书，不闹趴在膝盖上眯着。“啊呀，我考了591分哎，妈妈妈，我考了591分……”不闹被吓得跑开了，刘杨意把书盖在头上，叹口气，无奈地说：终于要走了，终于要清净了。
　　不过，离开前的喧嚣异常猛烈。
　　那边每天的电话粥，聊去到大学的生活，还聊喜欢的男生。她恋爱了，对方好像还是学校的同学。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能听到她在那头打电话。
　　“你说，我们一起考去上海好不好，不过你成绩那么好，我们估计是不能再一个大学了。”
　　“亲爱的呀，你觉得明天我们去之华公园看荷花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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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晚安，么么哒，你先挂，你先挂，再聊五分钟呀！好呀好呀！耶耶耶！”
　　刘杨意在这边恨得牙痒痒，扰民扰民严重扰民！

　　回忆到了近处，甜蜜的底片被冲刷了出来。
　　她大一那年，在除夕的晚上，被分手了。刘杨意在凌晨的烟花爆竹声中听见了她的哭泣，她想让世界狂欢的喧嚣和喜悦掩盖她此刻内心的破碎的小心思，被他识破了。周遭一切安静，新的一年已经来临。
　　隔壁传来她和弟弟的对话：“弟弟，我好伤心哦，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哦！”
　　“为什么呀？”那头的孩子一脸天真。
　　“因为新年之前要把所有的难过都哭掉，在新的一年才有好运气啊！”
　　“那我们一起哭吧。”
　　“小傻瓜！”
　　刘杨意在这头笑他们傻，片刻，又自言自语说：“也许，新的一年会有好运气。”爸爸妈妈又没能回家过年，说是过完年才有空闲，他亦是难过了一整晚。
　　正月初一是被她放的新年歌曲吵醒的。老人们常常说新年要起早，不能睡懒觉。被爷爷拖起来吃饺子，穿上妈妈从国外寄来的新衣服，刘杨意仍是一脸倦意，无所事事在阳台侍弄花草，一低头，看见了新年里的她。
　　她穿着雪白的羽绒服，扎着高高的马尾，好像，好像还化了妆。
　　她正指导着弟弟放冲天炮，一会不顾形象的大笑，一会像个小孩把耳朵捂起来跑到很远的地方 ，这哪是一个快二十的人啊。
　　“哎呦，大孙子哦，你这可别把我的茉莉搞死了哦。”爷爷突然从后面跑过来打刘杨意的手，“你看啥子哦，心不在焉的，你看你把我的茉莉叶子搞成什么样了。”
　　刘杨意缓过神来，收回视线，看着被摘下的茉莉花叶子，悻悻地不知道说什么。
　　爷爷还在阳台对着茉莉自言自语“哎呦，你真是可怜哦 ，好不容易熬过了霜冻严寒，结果被那小子伤害了……”
　　刘杨意收好钥匙出了门。
　　楼下的她们已经不知所踪，空气中还残留着火药的味道。那个时候刘杨意隐隐觉得，可能除此之外，还留下了些什么东西。

　　年被送走了，她也要走了。
　　刘杨意被妈妈告知原先的回国计划又要推迟了，因为爸爸的项目出了一点棘手的问题。这一次，他对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妈妈发了火：“在你们的心中，我到底排在什么位置？”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关了机。
　　锁上房门，假装不在乎爷爷如何训斥妈妈和爸爸，在爷爷敲门安慰的时候假装说自己很困。刘杨意忍了三年的泪水，终于突破防线，决堤而下。不闹趴在腿边，无声的陪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暗下了眸子。隔壁有了动静。
　　“姐姐，你要走了呀，舍不得你。”
　　“嗯，那要不我不告诉妈妈，把你偷偷装进我的行李箱里，带到学校去，你说好不好啊。”
　　那头的人知道不现实，就开始撒娇无赖。
　　“哎呀！好弟弟，虽然姐姐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呀，嗯，使命就是必须要做的事，就像奥特曼不能总是待在家里，他必须要去拯救地球呀！如果姐姐不去上学，那我怎么拯救地球呢！”
　　“那姐姐会变成奥特曼吗？”
　　“嗯，我觉得我会成为一些人的奥特曼，我可以去守护他们呀！我要保护弟弟，保护妈妈和爸爸，我要保护好多好多的人呢！”
　　“耶，那我也要变成奥特曼保护姐姐！那我想要变成奥特之王！姐姐你喜欢什么奥特曼呀！”
　　“嗯，我喜欢欧布奥特曼！因为他超级帅的耶！以后你成了奥特之王可不可以把我介绍给欧布呀！”
　　“嗯嗯！”
　　“不伤心了吧，那我们一起玩一个游戏吧！”
　　“好呀好呀……”
　　刘杨意摸了摸不闹，看着昏暗的窗外，觉得好像有光照亮了心空。他很清楚那不是所谓的“相信光”的老梗。

　　每逢假期，她都会回家。他已经习惯她对弟弟的撒娇。
　　“弟弟呀，帮姐姐取一下快递好不好啊，弟弟最好了。”
　　“弟弟，姐姐想吃，给我吃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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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你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以后遇见了长得像他这样的帅哥一定要帮姐姐要微信呀！姐姐的终生幸福就靠你了哦！”
　　尽管时常听到她的声音，可是她却从未见过他。倒不是一直没有机会，而是他已经习惯站在她的身后。他亦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见面也不过是落得被人抛却脑后的下场。他总觉得，应该等一个和她正式见面的好时机。
　　但是还是让计划脱了轨。十七岁那年冬天，他上高三，在一个平庸无奇的日子里乘坐上了一辆有她的公交。
　　不知是因人潮推挤还是自己刻意而为之，几个站点上下之后他站到她的面前，假装漫不经心看窗外，用余光偷偷瞟她。她穿着白色羽绒服，套了根红色的围巾。她又烫了头发，微卷的长发看起来好柔软，好想摸一摸。
　　她看向窗外的眼睛转了过来。刘杨意赶忙看窗外。她在看他，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不知为何，他的耳根热热的。车突然减速，他惯性晃动，碰到了她的头发，真的……很软。
　　心跳不已又要假装镇定，他努力不去看她。突然，手背有手指轻点，听见她软软糯糯地说：“同学，让我出去一下好吗？”
　　车再次启动，他视线无法捕捉她的身影，心再无法平静，这次投进去的石头可能是陨石，心海已被掀起了大浪。第一次觉得，这城市的冬天失了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