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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偶遇 ...

  •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还在想这个事,想到最后终于撑不住了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午饭的时候,周与舒拿着饭盒和冻好的西红柿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恶作剧般地把冰凉的西红柿放在了她的脑门上,把刚睡着的何沾给惊醒了。
      “小气鬼,别生气了。我的点点是大美女,大美女怎么可能秃头呢。”
      何沾没有在意她说什么,伸腿勾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这样的一脸严肃让周与舒误以为她真的因为“秃头”这个调侃要跟自己好好谈谈。
      “与舒,丁岫出轨了。”
      正在心里组织道歉语言的周与舒被这句话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丁岫?出轨?”
      “对,丁岫出轨了。”
      何沾仔仔细细地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跟周与舒说了一遍,最后把那个监控放在了她的面前。
      周与舒看完之后气得鼻孔微张,最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软饭硬吃还敢出轨!点点,你别怕!我跟你去找他!”
      何沾拉住激动的周与舒,示意她冷静。
      “我想了一晚上该怎么办,最后想到了小时候爸爸给猫抓老鼠这件事下的一个结论——爸爸说如果你是猫的话,不要害怕老鼠。看守食物的猫只要稍稍一动,老鼠就会吓得四处逃窜,它误以为猫是来抓它的,可猫只是睡累了换个姿势而已。所以猫想抓老鼠,只要有饵,随时都可以抓。”
      周与舒这才会心地笑了,她轻拍何沾的肚子:“丁岫实在是不应该把你当成小白兔看待。”
      何沾靠在她的肩膀上,依旧很失落。
      无论自己是小白兔,还是老鼠,或者是抓着饵料的猫,她都不开心。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抛弃,也从未有人会用这么难堪的方式抛弃过她。
      “我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丁岫最近非得要跟我再要个孩子了。他害怕一旦暴露了,我会跟他离婚,如果能有个孩子,我可能会不忍心让孩子小小年纪没了爸爸,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因为信任所以从没有翻包查岗的习惯,可他竟然这样利用我的信任,利用我的感情。”
      “点点,抓到把柄后你会离婚吗?”
      “会。”何沾毫不犹豫地说道。
      周与舒摸到了何沾脸上的泪水,她心里在隐隐作痛,在她的眼里,丁岫根本就没资格这么对何沾,跟猫待久了,真以为自己也是猫了,他也配!
      “你本来就不爱他,为什么这么伤心?”
      “我不甘心。他凭什么出轨?我流产那天让他去接我,结果他没去,最后我就是在暴雨中摔倒流产的。昨天又是暴雨,他把脏衣服扔的满床都是,还把屋子里踩的那么脏,结果他说太冷了,想赶紧冲个热水澡。我淋成落汤鸡还得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他到底是什么畜生!”
      “点点,不为了这种畜生伤心了,就当眼瞎看上了一条恶狗,你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得过且过下去了。”
      何沾闻言大哭,她从手机里找出一张孕肚照。
      那是她四个月时的照片,第一次感觉到胎动,她新奇又兴奋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好久,最后还是周与舒帮她拍了一张照片,说看到她这副傻样子真是让人又幸福又忧心。
      “与舒,我时常看着这张照片流泪,总觉得特别遗憾,没想到缘分会这么浅,我不可能在短短半年内就忘了这个宝宝,但丁岫可以。流产后的这半年间他不仅不闻不问,竟然还在这段时间出轨,宝宝不是他的吗?他现在竟然还想利用一个根本就还没怀上的宝宝!”
      何沾哭的更厉害了,她现在对丁岫不光是嫌恶,还有憎恨。
      周与舒一直抱着她轻声地安慰着,她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客观理性的分析,而是一个倾听者,一个温暖而又安全的拥抱。
      那天何沾跟她说了很多,说了很多之前没说过的事情,本来她对这些事情是不生气、不窝火的,可旧事重提,她过往没发出来的火气全部都涌上来了。
      她并不是没有火气,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可丁岫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一切都是必要的。
      “与舒,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的。我爸爸说猫抓老鼠最爽的并不是抓到的那一刻,而是看着老鼠四处逃窜却无处可逃的时刻,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那么我就折腾他一下。”
      “我会帮你的。”
      “与舒,你真好。”
      何沾感激地看着她,那双眼睛红肿地带着血丝,看着越发可怜了。
      “点点,你值得更好的。”
      何沾下午称病请假,谢绝了周与舒要陪她的好意,她要一个人好好想想这么些年一起走过的日子。
      她或许不够爱丁岫,但绝对是位合格的妻子,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不说,对丁家父母更算得上仁至义尽。
      每逢重大节日,她都会给公婆精心准备好实用的礼物,即便人到不了,礼也绝对不会少。
      她说平常工作忙回去的次数少,这些节日就要更加上心,不能寒了两位老人的心。
      而丁岫却对何沾每年过年回家陪爸妈颇有微词,屡生不满。
      何沾是独生女,虽然对父母全方位无死角地保护感到窒息,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可依旧是为人子女,她不忍看两位老人过年时过于冷清。
      同时为了给丁家二老拜年,每年初一都会早早地打电话过去,每年初四无论什么天气,何沾总会开着车去丁岫的老家拜年,结婚六年从未缺席过。
      她从没要求过丁岫陪她回家过年,给他自由选择的权利,更何况丁岫还有个哥哥,丁家过年冷清不了,也不少她这一个。
      可丁岫每年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念叨个不停。
      她理解丁岫的出发点,不急也不恼,总是好脾气地劝他、开解他。
      可现在想来,他凭什么?
      何家父母把自己挺成一颗大树盖在两人的头顶,帮两人遮风挡雨,丁岫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庇护,另一边却还在嫌弃他们手伸地太长。
      何家人血浓于水,一切的矛盾和争执都是根植于血缘深处的牵绊,而他算什么东西,要是这么不情愿,那就凭自己的本事去闯出一片天地,干什么要借何父的东风在单位里耀武扬威,平步青云时他可曾有一刻想起过何父。
      他只会埋怨何母三番五次扔他的烟,却忘记了闻到何沾身上的酒味时的疾言厉色。
      她又走到了当初决意结婚的那条小吃街,街边的摊位早已换了一遍,沧海桑田,世事境迁,她早已没了当年的那种雀跃而又期待的心境,闻着小吃街上混杂在一起的香腻味道竟然觉得有些恶心。
      她忍着恶心在小吃街上走了一遍又一遍,走到夜幕降临时,碰到了独自一人徘徊在街边的梁倦。
      一身得体又干练的藏蓝色西装,即便是临近下班的时间,他的衣服上也没有一丝褶皱,好像是早上刚上班时穿上的一样。
      可他打扮的实在过于庄重严肃,跟烟熏火燎的小吃街实在是格格不入。
      而何沾没有意识到的是,自己打扮的同样庄重严肃。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都是如此地不合时宜。
      可在梁倦眼里,这样的她反而有些格格不入的可爱。
      “何主管,来逛街吗?”梁倦满面春风的走过来打招呼。
      何沾伸手轻轻地跟他握了一下:“下班没事来逛逛,梁总,您在这儿是?”
      梁倦是被人约到这里的,可被问到时就换了一种说法,他指了指远处的一座高楼。
      “刚在合作公司出来,随便逛逛。”
      “这边确实是个值得逛的地方。”何沾尽量隐藏着自己的漫不经心。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边,何主管一个人吗?能麻烦您带我逛逛吗?”
      “梁总,真是不巧,我父母刚刚叫我回家吃饭,正准备走呢。”
      “没关系,你先忙,我自己再随便逛逛。”
      “好,街角的那家凉粉不错,您可以去试试。”
      “好,谢谢。”
      两人礼貌又疏远地告别。
      何沾离开了小吃街,又在这片已经熟悉到能闭着眼走的区域乱逛。
      她和丁岫在这里定情,婚后更是时常来这边吃饭,可那是前几年,这两年他们一块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想出来吃饭时都是下意识地去找周与舒,明明前几年时丁岫才是他的第一选择,而丁岫也不说出来吃饭了。
      何沾本来就话少,而丁岫也不算是健谈的类型。
      所以即便是两人都在家时,也经常是静悄悄的,但他们都觉得那是难得的安静和闲适。
      这种安静发展到最后竟然是相顾无言,而何沾竟然迟钝至此,毫未发觉。
      当年在小吃街边定情是她爱意最浓厚的时候,之后与丁岫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走下坡路。
      料想丁岫也是如此,不然为什么会选择出轨?
      她拐进了一家隐秘的酒吧,点了两杯酒坐在吧台上继续回忆她的一团乱麻。
      梁倦在她喝得眼神迷离时才坐过来的,他在角落里观察她好久了,心事重重,每一口酒都像是在要极力压制心头的愤怒,可越喝她的情绪越浓烈。
      她好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球,烧得梁倦顾不得危险了,他不可自拔地陷入了这种火热里。
      何沾烧得越烈,他越想一探究竟。
      尽管两人并不算熟识,每次见面都是客套疏离,除了工作之余连正常的交谈都很少有。
      梁倦把一杯玫瑰味的果酒推到她的面前:“何主管,又遇到了。”
      何沾根本就没有抬头,她闻着淡淡的玫瑰味怒火中烧,抓着杯子毫不犹豫地就泼了过去:“滚!去找别人搭讪!”
      泼完才发现是梁倦,可她看着眼前这个重影的男人时忽然咯咯地笑了,继而放肆地指着他大笑:“我就知道你寂寞到要在酒吧里发情!装什么装!呸!男人都一个样,下贱!”
      梁倦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把脸上的酒渍擦干净,惋惜地看着衣领处擦不掉的浅红色酒渍,遗憾地摇摇头,又专注地盯着还在笑的何沾:“女人不下贱吗?”
      “滚!我不是小白兔,别惹我!”
      “我最讨厌小白兔了,所以你最好是头饿疯了的狼,狠起来能把我吃掉。”
      何沾嗤笑一声,冲他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转过头再也不理他了。
      被冷落的梁倦不急也不恼,他=一直坐在何沾的身边,陪着她一杯一杯地喝酒,最后还把喝醉的何沾送到了小区门口,本想送到单元门口的,可醉酒的何沾还在防着梁倦,根本不肯说自己家的具体位置。
      而梁倦更不会去招惹他的老公,所以他坐在车里饶有趣味地看着何沾野蛮地拍着小区保安的门。
      “谁啊!拍什么呢!”
      何沾见有人出来就野蛮地开始拍打保安:“开门!我要回家!回我的房子!房子是我的!”
      “何女士?”
      小区保安是认识何沾的,每天进出小区门口时遇到就会打个招呼,一来二去的也就混了个脸熟。
      丁岫很快就下来了,穿着睡衣拖鞋,站在离何沾三米远的地方站定,面容冷峻地看着在保安搀扶下胡闹的何沾,久久不愿意近身,让扶着何沾的保安也是尴尬不已。
      梁倦看着这副场景别有用意地笑了一下,开着车隐入了黑暗中。
      “丁岫!过来扶我!”
      何沾指着愣在原地的丁岫非常不满,即便是喝醉了她也能感觉到丁岫的嫌恶。
      他们还是夫妻,丁岫当然得过来扶她,所以他过来了。
      何沾拧着丁岫的耳朵,几乎要把整张脸贴到他的脸上了。
      “你真是个畜生啊,我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哪里对不起你?”
      丁岫突然愣住了,他突然意识到何沾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
      刚才话里话外内涵他的何沾突然不说了,她只是用力地拧着丁岫的耳朵,力道大得几乎要给拧下来了。
      丁岫疼的龇牙咧嘴,可又躲不开,最后一巴掌打在何沾的手上,怒气十足地指着她:“别跟我耍酒疯!”
      何沾毫不示弱地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越咬越欢,无论丁岫怎么挣扎她也不松口。
      最后丁岫只得狠狠捏住何沾的脸,被迫让她松开了口,那张小嘴上沾满了鲜血,她得意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阴森地看着他:“丁岫,我一定会咬死你的!”
      丁岫被看得起了起皮疙瘩,举起的手慢慢地垂在了身侧,不敢再打下去了。
      他想不明白何沾为何突然如此凶狠,平常的她即便再生气也只是像只发疯的野猫,甚至跑过来挠你一下也不会有多痛。
      可今天的何沾像只饿狼,她张口就是为了咬死他,而且是咬住了就不松口。
      她为何如此反常?难道发现了什么吗?
      一回到家,何沾就瘫坐了沙发上,把高跟鞋踢到了何沾的身上:“给我去放水,我要洗澡!”
      丁岫的手指还在呲呲冒血,他心里慌乱又害怕,站在原地看着还倒在沙发上对他颐指气使的何沾。
      他压根顾不上冒血的手指,一把抓住何沾扑腾的双手,跪坐在沙发前,尽量温柔且平和地看着满眼都是红血丝的人:“老婆,你心情不好吗?怎么喝这么多?”
      他的温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回应,而是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光,耳朵再度被拧住了。
      “我让你给我去放水!你怎么还不去!我爸妈要知道你这么欺负我,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何沾说到这里开始放声大哭,她也不知道为何提到父母时会这么难过。
      他们是何沾最想摆脱的人,却也是绝境中最依赖的人,是心底最亲近的人。
      丁岫最后也没给她放水,任她哭累了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在卧室里辗转反侧到天明,想了一夜越来越恐慌,总觉得自己可能是暴露了些什么,不然何沾为什么这么反常?真的是喝了酒的缘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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