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芦莫修

10、偷欢

　　她扬起袖子擦掉眼泪，尽量平静地走到客厅，拉起不明所以的丁岫走了出去。
　　她靠在电梯间里，丁岫犹豫地把她圈到自己的怀里，尽量轻柔地问道:“为什么跟爸妈吵架啊？遇到什么事情了，你最近情绪很差。”
　　“你看出来了？”
　　“对，我很心疼。”
　　何沾的耳朵紧紧贴着他的心脏，最后把他西装外套里的衬衫一把撕开，执拗而又偏执地靠在他的心脏。
　　“丁岫，你不是说心疼吗？可为什么我听不到你的心跳了？”何沾仰起头看向他，可怜又虚弱，“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性，你知道是什么吗？”
　　丁岫紧张地抿了一下嘴唇，微微晃头。
　　何沾的失望比刚才更甚，她拉过西装外套的两襟给他扣上，低着头凄凄然地笑了一下:“我胡说八道的，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丁岫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一点。
　　“不要为难自己，你已经很努力了。”
　　何沾点点头:“好。”
　　何沾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之前温暖的感觉荡然无存，现在只觉得冰冷、恶心。
　　“丁岫，你先走吧，我得回去跟爸妈道歉，今晚不回家了。”
　　她支走丁岫后，一个人在楼下寻找，找了好久才在花坛边看到那两只相依为命的黄色金丝雀。
　　这两只小鸟本来是很漂亮的，毛色清亮，体型匀称，叫起来时声音也是婉转动听。
　　可现在浑身脏兮兮的，被抱在怀里的时候还在瑟瑟发抖，刚才被抛出阳台的时候，求生的本能让它们扑腾了两下飞上枝头，可获得自由后却又无所适从了起来。
　　她抱着两只鸟一边走一边哭，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
　　她不能回爸妈的家，也不能去周与舒家，更不想回自己的家，无处可去的她如同幽灵般在街头晃荡。
　　梁倦从酒吧走出来时正好看到失魂落魄的何沾，缘分就是这么神奇，命中注定他们会遇到，就会三番五次地遇见，怎么都会遇见。
　　“何主管，这么晚了去哪啊？”
　　何沾闻着味道抬起头来，只想了一秒便开口要求道:“梁倦，你去给我买个鸟笼。”
　　梁倦低头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小鸟，瞬间了然。
　　他把车钥匙递给何沾:“去车里等我，我半小时之后回来。”
　　何沾接过车钥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他平时开的那辆黑色轿车。
　　她抱着两只小鸟坐到了梁倦的车里。
　　车里也是淡淡的雪松味道，跟他身上的香味一样，自己待在这里，甚至觉得有点冷。
　　车里很整洁，几乎没有过多的装饰，除了一个出入平安的护身挂件。
　　半个小时后，梁倦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右手提着一个竹制的鸟笼，左手提着金丝雀的水罐、饭盒以及食物。
　　“怎么不开灯？”
　　梁倦把车里的小灯打开，温柔的光照打在两个人的脸上，密闭的环境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氛围。
　　何沾把两只小鸟放在笼子的木制横杠上，倒了点水在水罐里端到它俩的面前，两只渴极了的小鸟立刻就低下了头，尖尖的小嘴在水罐里急迫地啄食。
　　溅出来的水打在何沾的手上，梁倦又习惯性地去掏手帕，掏到一半又放回去了，从仪表台上抽了两张纸巾，叠成整整齐齐的正方形小块敷在何沾的手上，把手上的那几滴水沾了下去。
　　“梁倦，你身上的香水味儿很好闻。”
　　“你也适合这个香味。”
　　梁倦从仪表台拿出一个香水盒，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出去。
　　何沾只看了一眼香水盒，冷冷一笑，那几乎形同于自嘲。
　　“确实，像我这种容易过火、感情先于理智的人再用暖香系是会让人腻味。”
　　梁倦把礼物盒放在腿上，闻了一下弥漫在车里的气息，那是一股混合了柑橘与檀香的味道，温暖而又热情。
　　他却觉得这只是何沾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容易亲近的一个手段而已，不然她的永远得体和永远冷静就会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可他依旧沉溺于这种伪装。
　　“是让人难以自持。”
　　“我从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自制力很差的人。”
　　梁倦又把香水盒拿了起来，微笑地看着她:“要试试吗？”
　　“好啊。”
　　何沾接过礼盒放在一边，从食品袋里把梁倦买来的鸟食放在小巧的长方形饭盒里，举到了两只小鸟的嘴边，饥肠辘辘的小鸟比刚才还要积极，尖嘴啄在塑料饭盒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接吻声和小鸟的啄食声。
　　他们在漫长的夜里纵情欢乐，这场猫鼠游戏开始彻底失控，本来抓着饵料的猫也变成了鼠，而四处逃窜心神不宁的老鼠在不知不觉中竟也成了猫。
　　一周后，得知此事的周与舒尖利的声音几乎要把何沾的耳膜给划破了。
　　“点点，你疯了是不是！”
　　“是你说的快乐比什么都强，我跟梁倦确实挺快乐的。”
　　“你！你！你！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周与舒气得在屋子里直踱步，她不是不赞成何沾移情别恋，而是她能感觉得到何沾就是在闹着玩，甚至有些赌气的成分在。
　　“你立马跟他断！”
　　“我不！他长的好看，身材也好，还会讨我开心，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凭什么不要！”
　　何沾拉着怒极的周与舒坐下，泄了气的气球一般靠在她的肩头，转移了话题。
　　“与舒，我爸又找我领导叙旧了。我无论是心平气和还是极力恳求，甚至于发疯，他们都觉得我是在闹脾气，我该怎么办？”
　　周与舒的火气也跟着她失落的语气而迅速哑火。
　　“他们怎么这么冥顽不灵，你是三十岁，不是三岁，十三岁。”
　　“与舒，我这些天夜夜失眠，每天都在想这些事，我打算辞职。”
　　“辞职？”
　　“嗯，我打算开一个工作室自己单干。我在这行里已经七年之久，有带团队的经验，有人脉，也有些积蓄。”
　　三年前何沾就在提单干的事情，可丁岫没同意，说还是踏踏实实地干吧，公司领导器重你，肯定能有大作为的。
　　于是她就没再提过，可这三年来，无时无刻不在为这件事做打算，她不想再在公司里干下去了，就想自己去闯出一片天，跟父母证明自己可以。
　　“与舒，丁岫的事情给我提了个醒，我不仅跟他走到了感情的尽头，跟父母的矛盾也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所以我必须要干出个名头来证明给他们看。”
　　周与舒考虑了许久终于点了头。
　　“点点，我支持你。你一点儿都不懦弱，一直很有想法，只是压抑太久了，你值得更广阔的舞台。”
　　“谢谢与舒，你总是站在我这边。”
　　“点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可梁倦怎么办？”
　　周与舒还是最担心这个问题。
　　“他只是个过客，可他能让我开心。”
　　周与舒生气地转过身来，双手捧住她的脸，用力地把她的两颊挤在了一起，严肃地看着她:“点点，你不许爱上他，他不是个好人。”
　　“我怎么可能爱上他？”
　　“你总爱飞蛾扑火。”
　　“不会的。”
　　何沾很郑重地跟她做了保证，可她的心里还是不放心，未来的日子只会更难。
　　可她认准了这件事，那就希望她以后能是痛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