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番外：流年（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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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大海黑暗不可知，即使零星的灯火也很快被海洋吞没。小艇上没有点灯，完全是凭借着驾驶者的经验在完全不看清方向的海洋上行驶着。前后有两艘小船，巴伦和理查德在后一条船上，同乘的还有几个完全没有见过面的男人。两艘小船在海上行驶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停下来，前面一艘船的一个人举起一盏导力灯，冲着黑暗的海面晃了三个圈。不一会对面也有灯光回应过来。小船朝着灯光的方向驶去，不多时就到了那里。在黑色的海面上停着一艘通体乌黑的船，从外形来看似乎像是普通捕鱼船，但因为船的表面漆了黑色的颜料后在夜里很难被发现。小船接近后渔船上的人放下软梯，一行人顺着梯子爬上去。在甲板上有两名渔夫打扮的男人和巴伦低声交谈后，巴伦对着理查德招了招手：“伊萨克，你过来。”
理查德走过去跟在巴伦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船舱。在船舱中有五个男人正坐在木桌前饮酒作乐，其中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抬头看到巴伦进来后马上起身热络地招呼：“哎呀呀，你可来了，巴伦老弟！”
“好久不见，贾斯汀。”巴伦将手里提着的一个金属箱子丢到桌子上，有些厌恶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你这里的环境就不能有点变化吗？”
“渔船可是最好的掩护伞那！”贾斯汀走到桌子前正要打开箱子，巴伦突然一巴掌拍上去：“等一下，你不会忘记规矩了吧！”
“当然不会。”贾斯汀抬头突然看向巴伦身后站着的理查德：“这个小哥倒是很面生那！”
“我的新助手，之前那个不是被王国军逮捕了吗？”
“哦？”贾斯汀上下打量了理查德许久：“算了，既然是你带过来的人应该是信得过的。”
他打了个响指，坐在木桌前的一个男人立刻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个金属制的四方小铁盒子放在两人面前。巴伦打开盒子，里面是手掌大小的白色砖块结晶物，一共十块整齐地码放其中。他伸手在每一块上都抹一下放到嘴里舔舔，随后很满意地关上盒子。
“品质还是很不错。”
“当然，我做这一行这么多年了，总得有点信誉。”贾斯汀打开巴伦丢过来的箱子检查里面的米拉，只是看了两眼后他脸色一沉：“巴伦，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将米拉从箱子里抽出来丢在桌子上，除了最上面的一张是真的钱币外，下面都是剪裁好的报纸。巴伦微微一笑：“自然是说我不想和你继续做生意啦！”
他抓住铁盒子往后跳了一步：“伊萨克，现在就看你的了？”
巴伦说完这句话便朝外面跑去，理查德唰地一声抽出佩刀挡住了扑过来的五个男人。贾斯汀一面和他纠缠一面大声呼喝外面的手下拦住巴伦，同时表情狰狞地看着理查德：“小子，你以为你跑得掉吗，巴伦那小子留你断后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里送死，他可不在乎手下人的生死！”
“我当然知道。”理查德从容不迫地和五个人对战并且顺利解决其中的一个：“因为他逃不了的。”
正说着外面突然射进来强烈的光芒，机器强烈的轰鸣声充斥着四周。贾斯汀一愣，迅速跳开冲到窗边看了一眼，然后难以置信地叫道：“怎么会？！利贝尔的王国军警备艇怎么会出现在公海！！！！”
“当然是来抓你们的啊！”理查德长刀甩出一串血珠：“如何，被一网打尽的感觉？”
“别开玩笑了，我们并不是利贝尔公民，这里又是公海，即使我们做了什么也是要被遣送回国的……”贾斯汀干笑着看着理查德：“但是你们要是在这里……”
“王国军也许不能逮捕你们，但游击士呢？”
随着女人高亢的声音，船舱的门被一股强烈的气流轰的一声直接重开，灼热的气息从外面席卷整个房间，理查德因为听到那声音反射性的就跳到了门附近，勉强避开了被从门外喷进来的火焰变成烤猪的结果。而剩下的四个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毛发完全被灼烧光不说，强烈的气流不但直接将人冲击到对面的墙壁还撞穿了墙壁，毫不意外地四个赤身裸体的大男人完全失去了意识。
“真是不堪一击的家伙啊！”亚莎一身黑色劲装从外面走进来，环视了四周一眼后转头看向理查德：“证据收集好了吗？”
“证据…………”理查德看着那只原本在桌子上现在却已经完全变形的金属箱子和里面那一堆正在随风飘散的黑色灰烬：“如果你说的是那些的话，现在似乎正在消失。”
“啧！”亚莎有点不满地哼了声：“算了，反正巴伦和毒品都落网了。”
“我可以问一句吗？”理查德拍了拍身上的灰烬：“你说让我等待信号，信号在哪里？”
“我已经发了，刚才那就是信号。”丽莎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上校，虽然这次行动委屈您当了一把卧底，难道不觉得收获颇多吗？”
“确实收获颇多。”理查德盯着她：“巴伦的那艘船想必也已经被控制了吧？”
“当然，摩根将军正带着人在那里搜查毒品，我想很快就会有收获的。对了，那几个家伙麻烦回头转交给游击士协会，毕竟这种涉及外籍人员的事情军队还是不好插手吧？”
“没错，那么到时候就麻烦你们了。”
“好了，那我的工作到此就结束了。”亚莎转身欲走，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理查德说道：“忘记问您了，我的考试能拿到多少分？”
“六十分。”理查德毫不客气地回答：“刚刚及格。”
亚莎耸耸肩：“反正我也没指望有多高，及格正好。”
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王国军的士兵们涌进来逮捕犯人，理查德扫了一眼满目苍夷的房间后慢慢走出来，一到外面就看到凯诺娜正招呼着士兵搜捕其他可能潜逃的人员。女军官看到理查德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她跑到理查德面前行了个军礼：“中校，真是非常完美的一次行动。”
“完美？”理查德看了她一眼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在船头看着远处黑色的海面不出声。
两周后利贝尔通讯用大篇幅报道了王国军破获大宗毒品交易的行动，并且对在行动中表现最为突出的理查德中校进行了单独采访。但在报道中唯独没有提到游击士的参与，仿佛这件事情与他们毫不相干一般。
亚莎坐在临海的露台上将手里精致的骨瓷茶杯放下，里面散发出淡淡香气的红色液体微微晃动。她将手里最新一期利贝尔通讯顺手丢在桌子上，随后看向一望无际的蔚蓝色海洋。
“是不是有点失望呢？”
身后金发的独眼青年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少女仰头看他，眼里一片冷冷的光芒。
“你该回去了，在这里晃悠万一被王国军的人抓到了我可没法救你。”
“不是吧，就这么绝情。你还真是现实得让人觉得既心寒又心痒呢！”青年修长白皙的双手绕上少女天鹅般修长美好的脖颈：“把我利用完了就一脚踹开，我的心好难过。”
“那我再补上一刀好了，死了的话不就没感觉了？”亚莎恶意地笑着，顺手拨开他的手。“组织的人回去多少了？”
“除了我基本都回去了。放心，再怎么嚣张，我也不会给亲爱的团长大人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麻烦。”
“你知道就好。对了，最近杰斯塔猎兵团有点不同寻常的行动，你们小心一点，可千万别在我不在的时候被人吃干抹净了。”
“是，我的团长大人。”阿瑟虽然被亚莎甩开手却并不沮丧，他绕到少女面前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她：“那你什么时候回帝国？”
“这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处理完我就回去。对了，给穆拉梢个口信，让那个大赖皮蛋自己注意点，最近宰相那边对他的注意力有点太集中了。”
“明白。啊，我想起一件事情。”阿瑟伸出一只手指：“你最好小心点那个军人，我觉得他不会这么简单就接受这个结果。”
“我会处理好的。现在协会和军队的关系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平衡，他不会冒险打破。何况协会这边可是还有一张王牌。”
“哦，是那位大叔吗？”
“你也小心点，如果被那位大叔盯上的话就尽力逃跑吧，现在的你和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说得也是，那位大叔可是非常可怕的人物哦!”阿瑟起身走到一旁坐下，顺手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我很好奇你和那个大叔合作的时间也不短，他居然没有对你产生怀疑。”
“因为我有挡箭牌。”亚莎微微皱眉看着他：“那种东西少吸点，就这么想死吗？”
“对于我这样的家伙来说，活到七老八十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哦，自然是有点太长了。我只想在最绚烂的时刻用最华丽的方法死去，那才是我所追求的无上境界。”
“哼，随便你。”亚莎起身离去：“不过在我还没有把你利用完之前，记得给我活着就是了。”
“真是冷酷的女人呢，不过我喜欢。”阿瑟笑眯了双眼，对着蔚蓝色的天空喷出一股白色的烟雾。
亚莎出了酒店朝斜对面的游击士协会走去，一进门她便看到一名军人笔挺的背影。少女在心里叹气，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知道雷斯顿要塞的工作这么清闲，中校先生。”
亚兰•理查德扭头看她，少女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劲装，罩着一件同色长风衣，乌黑的长发束在身后，带着些玩味的表情看着他。他转过身子对着她：“其实我今天来协会是有委托的。”
“哦？”
“我希望亚莎小姐今天能陪我一天。”
“哈……”亚莎翻了个白眼：“执行公务吗？”
“不，我正在休假。”
“您休假还穿着军装啊……“亚莎嘴角抽搐了一下：“中校你到底有多喜欢这套服装啊……”
“只是觉得不穿这套衣服会有点奇怪。当然如果你觉得奇怪的话我会换了衣服。”理查德露出礼貌的笑容：“我家就在卢安。”
“那么，请吧。这个委托我接了。”
两人出了游击士协会先前往理查德的家让理查德换了一套便服才又开始有点漫无目的逛街。大约在南市区晃了有一个多小时，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走走停停看看风景。最后在伦格兰德大桥上理查德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亚莎：“在这里……呆一会可以吗？”
亚莎点点头，两人便在栏杆前站着看河水缓缓流淌。经过一段有些尴尬的沉默后理查德先开了口：“毒品交易那事情已经结案了。”
“哦。”
“你不想知道巴伦的下场吗？”
“没兴趣。”
“…………但我有问题想问你。”
“请便。”
“你好像知道我会这么说。”
“中校你还是一个太过认真的人，这样的人很容易钻牛角尖的。”亚莎抬头很认真地看着理查德：“做人还是要灵活点比较好，对自己好，对别人也好。”
“被一个小自己十二岁的女孩子这样说教，我会很没有面子的。”理查德的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我也很佩服亚莎，不愧是被称为‘天才’的游击士。”
“我不喜欢天才这个词，这次词带有一定的侮辱性，将一切努力所取得的结果直接归结为基因突变。”
“是吗，如果这个说法让你不快我道歉。”理查德目光灼灼地盯着亚莎：“其实这次的抓捕行动，你已经准备很久了吧？”
“一年零四个月。”亚莎也不隐瞒：“之前我一直在为得到这样一个机会做准备。”
“确实是非常完全的准备。那么……已经去世的伊萨克先生是不是……你做这事情的起因？”
“是的。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伊萨克其实是玄先生的儿子，不过因为是私生子的缘故他的身份并不为其他人所知。当然这事情也是伊萨克告诉我的，他那时候无意继承父亲的事业，而是希望按照自己的理想做了一名游击士。然后……”
少女的目光望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在他即将升到A级游击士的那次任务里，他却为了掩护作为同伴的我死掉了。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对于那个根本就没有完成的任务的一个了结。这也是对我自己的一个交代。”
“你……”理查德停顿了半晌才轻声问道:“你和伊萨克先生是恋人吗？”
“不是。虽然那个笨蛋曾经说过如果当上A级游击士就来追求我。真是个笨男人啊，追女人就要立马出手，等待什么的……”
少女没有再说下去，她乌黑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阳光照在少女的侧脸上，让另外一半脸隐藏在阴影中。那张娇媚的容颜在光和影中被分成了两个部分，理查德看着那张脸，心中突然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一团迷雾中浮现出来但仍然看不清其真实。
过了一会亚莎才又开口道：“玄先生愿意出手帮助游击士协会也是因为伊萨克的原因，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虽然那家伙从来没有承认过他这个老爸。我们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界限分明的黑与白，但有些东西确实值得弄脏双手也要不惜保护的，中校也是如此吧？”
“确实。有些宝贵的东西是只有这双被污秽了的双眼才能看到的，这也是我加入军队的原因。”理查德深吸了一口气：“不过那天我说谎了。”
“哎？”
“我对你说你的成绩只有六十分，是说谎了。在我看来，能组织如此一个相当严谨计划的人是完全能够得到满分的。亚莎，有没有兴趣到军队里来？”
“您这是在挖墙脚吗?中校？”
“算是吧。我对你非常有兴趣。现在我正在筹备组建情报部，准确的信息获取和分析是现在王国军最缺乏的。我相信你有足够的实力能胜任情报部的工作，而且作为游击士，你比我这个军人拥有更广的人脉。”
“抱歉，我暂时还没有进入军队的打算。”亚莎很干脆地回绝：“我觉得还是游击士的工作更适合我。”
“是因为有放不下的东西吗？”
“算是吧。”
“那么，我等你的消息。”理查德微笑着看着她：“我似乎没有告诉你，我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希望不会让你失望。”亚莎换了个姿势整个人都依靠在栏杆上，她仰头看着蓝天：“那么今天的委托该完成了吧？”
“你太心急了，游击士小姐。”理查德摇摇头：“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番外：流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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