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收破烂吗？》禁地晚安

8、08

　　纪检过后偷偷问过他，到底为什么那么有钱？废品收购站真那么赚钱？
　　万阳回答：“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运气好，出来干收废品的时候比较早，那时候没什么正经的规章制度，哪儿都走，什么都收，结果干着干着就收了很多卖不了钱的东西，人家连锅碗瓢盆都不给换，我只好留着。”
　　“有一些东西像是老物件，我看着挺中意，没舍得扔，再加上自己留了个心眼，跟着几个卖过收藏品的老师傅学过看古董古玩，久而久之自己悟出来点东西，攒下了这些家底，不过真没多少钱，顶多百十来万，没你想得那么有钱。”
　　纪检瞪眼：“百十来万不叫钱？我一个月工资才不到3000好伐？你跟我说这些叫不多，天啦噜，这还有那么多存款呢！”
　　纪检继续瞪眼。
　　万阳面对面不知道该说什么，默了默，然后：“要不，把钱都取出来，看看到底有多少？”
　　纪检：“……神经病，想拿钱砸死我请直说！我谢谢你哦！”
　　万阳难得的和她开起了玩笑：“要不试一下拿钱砸人什么感觉？”还没说完自己先搁一边儿笑的不行，纪检怒。
　　万阳讨饶：“不砸你，不砸你，砸我，砸我行吗？让你感受一下拿钱砸人的快乐。”
　　都说年初吵架年尾才能和（大雾），这话未必见得对，但是纪检她爸的确是有将近一年没理她了。这一年里纪检经常把万阳的收入单据寄给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看看，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正经上过大学的人才有本事能养得起媳妇儿。
　　比如她，年了十几年的书，出来之后拿着和大多数人差不多的不到三千元的工资，每天为了加班费和老板斗智斗勇，为了福利和休息兢兢业业的上网找公司，辨别骗子和好人，其实过得也很辛苦。
　　条条大路通罗马，这个道理为什么总有人不相信甚至拒绝去相信呢？
　　想起自己因为工作一度抑郁躲过的那段黑暗时光，纪检甚至不敢去回忆那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她承认自己很废，但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也是社会某一个角落的缩影。
　　至于爱情和婚姻，虽然现在很多人不再相信，但是纪检相信，纪检敢爱，纪检也敢豁出去成就自己的一段感情，就这点来说，她已经走在了大多数人的前面，别管炮灰也好，结局美满也好，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想要的哪怕你用带着荆棘的绳子来捆绑她，也仍旧不能改变她的念头。
　　不想要的哪怕已经被洗脑到一定程度，在某一个瞬间也还是不想要。
　　她想要做自己。
　　前二十多年没能好好做一个有自我意识的真正的有着高等智慧的生物，后半辈子她想把婚姻选择权利握在手里，不去参考任何人对于她喜好的针锋相对，哪怕是世俗也不行。
　　5月，纪检的人生重新走上正轨，她找了份可以糊口，做起来又很轻松的工作，边上下班边建造着自己的小家，闲来之余逗逗万阳，学一学自己喜欢的知识，发展一下自己喜欢的爱好，感觉生活过的很充实。
　　事情发生在6月，一个本应该桃花香和杏花香满天飞的时候。
　　某个上班的周六，办公室里阳光正好，纪检被晒的暖洋洋的，正透过窗户看着二层小楼下面的行人来去匆匆，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打开。
　　是警察。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眼看着一群带着蓝色帽子的人进了老板办公室，带上手铐带走。出去的时候神情木然，和平时谈笑风生的样子判若两人。所有人都麻了，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在办公室继续待下去。有的人选择离开，有的人选择留下，纪检站在座位椅子前面，想了想到洗手间给万阳打了个电话。
　　“嘟嘟……”
　　响了几声马上有人接听：“喂？”
　　万阳低沉偏温柔的声线给了她力量，纪检尽量让自己冷静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等待他回答的时候强自镇定的回忆了下公司有可能犯的事，尽全力想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牵涉其中。
　　她们公司处于互联网领域，照理说犯事之后最先应该找上门的是网警，收到警告或者整改的消息，但是老板看起来不像是没城府的样子，这个公司除了她们部门可还有一个部门呢，到现在都影影绰绰的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每天都有人上门签字收钱取钱，想到这里，纪检的心拔凉拔凉的。
　　不会是金融犯罪吧……如果涉及到融资和放贷，这个公司估计是混不下去了。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浑身的血液都此刻都集中在大脑里，流通发出的声音让她眩晕，她不得已蹲下去，这才发现今天早晨还没吃饭。赶紧从包里拿出一条巧克力吞下去，这才感觉整个人好了点，开始回暖有温度了。
　　现在是早上九点，万阳到的时候是上午10点03分。
　　她从卫生间出来之前，有很多女同事跟她一样进去给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打电话。
　　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过去，希望是自己认识的人出现。
　　纪检其实也挺期待的，但是这会儿她有点木，没指望万阳能第一时间，或者说想过万阳第一时间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看到他脸的时候，纪检才觉得自己恢复正常，拿着收拾好的东西不知道应该跟他走还是说点什么。
　　旁边的女同事都羡慕的看着她，或多或少都有点自己的情绪，每一个人能笑得出来。工资结算不说，以后的出路都够这些在小城市里混饭吃的人发愁了。毕竟这家公司待遇真的不错，有供餐还有休息，给的钱在同类公司里算多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冒出这句话。
　　万阳过来之后先把她的包放在桌子上，扶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没事吧？还好吗？”
　　他再一次像平时那样摸摸她的手，再摸摸她的脸，都有点发凉。
　　“吓到你了吗？”
　　纪检点点头，立刻得到一个温暖至极的拥抱。
　　“没事没事，”万阳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毛，“不怕不怕，别害怕啊，你没有参与，即使真的有什么你也不会有事。”
　　“还有我呢，这份工资咱不要了，回家。马上中午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回家，啊，别怕。”
　　纪检本来没什么情绪，看到他就好多了，但是被他这么一说，感觉眼泪都快在眼眶里打转了，她是真吓到了，为了不丢人赶紧给憋了回去，找人将监控拷贝了一份然后跟着他回家。
　　坐在饭桌前的时候纪检还在想整件事，忍不住的去猜测老板到底犯了什么事，到底会判几年，这件事最后会有个什么结果，想到没什么头绪的时候被万阳打断了。
　　“别想了，快吃饭，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纪检努力扒饭，忍不住问：“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金融犯罪？他每天收那么多钱啊，如果真的在放贷又没有合法手续，那会有什么下场？判五年？还是两罪并罚？出来之后会不会带案底影响以后的事业？”
　　万阳放下筷子，用勺子给她填了碗汤：“看情况吧！有可能会对以后担任职务有限制，但是不至于吃不起饭，如果他真有本事，将来还能东山再起。只不过在这个圈子里不太好混了。”
　　想也知道是为什么，纪检再白目法盲，这点基本的常识也懂，一个人没有能力可能不会饿死，但是如果人品坏掉，一旦曝光想要过得好，难上加难。
　　事情过去三天，纪检没有接到过一个电话，她给同事打电话问进展，没人知道内情，她们都好像被隔离在外，没有一点关于老板或者公司的消息。这段时间万阳休息了几天，把门外收东西的牌子翻掉，停了几天工作，一直陪着她等消息。
　　看她焦虑就说话打岔，或者带她去逛公园，逛一切能够让视野开阔空气清新的地方，尽量不让她胡思乱想。
　　新闻见报的那天，纪检正在家研究甜点，刷短视频看到这件事被捅上了新闻营销号，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终于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一时之间有点唏嘘，那毕竟是个和自己打过一段时间交到的人。
　　起因和结果和她们猜测的差不多，金融犯罪，必须要进去待几年才能出来，工资的事先别想了，以后能不能拿到手还是两说，只不过现在要着手开始重新找工作了。
　　纪检再一次吐槽这坑爹的社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乐窝，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要换地方，心累。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躺在万阳身边，第一次钻进他怀里找存在感。
　　她趴在万阳肩窝里问：“那天你怎么想的？到的那么快？后来我一想都替你后怕，如果我真傻逼被牵连进去了，要负责任或者赔钱什么的，到时候你怎么办？有点后悔给你打那个电话了。”
　　万阳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小时候她妈妈安慰她一样给她顺毛：“没怎么想，只是觉得我必须过去跟你在一起，这种事你肯定会害怕，多一个人陪着或许能安心不少。至于牵连什么的，谁没有倒霉的时候呢，怎么能一有事就脚底抹油，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把纪检搂紧了：“你是我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我不会丢下你。”
　　说真的，纪检其实不太相信，真的，毕竟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承诺谁不会说？但是事到临头怎么选择，那只有当时才知道，但是能在这个时候得到这几句安慰她的话，她还是很窝心。
　　纪检仿佛看穿了她：“那，如果情况反转，如果我是你，和你遭遇了一样的状况，废品收购不下去，我变成穷光蛋甚至欠一屁股债，你会怎样？”
　　纪检摇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这件事后来还是被纪检妈知道了，也不清楚她到底怎么打听到的，估计是和她一样看新闻了解到的，那天下午匆忙就赶过来了。
　　一进门就问：“小检啊，你们公司出事儿你不会有事吧？要不咱工资不要了，给他，离他远远的，你到底沾没沾手？你参与没有啊？”
　　几天不见，她老妈嘴上就起了一个燎泡，看样子真挺着急上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