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向潇湘我向秦》岁聿其莫

8、第 8 章

　　周一，叶臻抱着一袋子零食进实验室时，骆新和陈筱刚刚到。
　　骆新还没吃早饭，一见零食两眼放光，整个人都扑了上来。
　　“小叶子你怎么这么贴心，知道我没吃早饭特意给我带吃的。”她撕开一袋棉花糖，笑嘻嘻道。
　　陈筱提醒她：“你前天补牙的时候发誓戒糖。”
　　骆新啧了一声冲陈筱甩了一个媚眼，撒娇道：“讨厌啦，棉花糖怎么是糖呢。”
　　陈筱习惯了她说一套做一套，没再理她，又问叶臻：“感冒好了？”
　　叶臻一生病，病势会缠绵很久。她这两天刚刚度过疯狂打喷嚏的阶段，进入咳嗽期，不出意外，应该至少持续两周。
　　“好了很多。”叶臻道，她把零食整齐地放进衣柜旁边的零食箱里。
　　零食箱是骆新放的，大家时不时都会买吃的放进去，谁饿了馋了随时能拿。
　　上午除了她们三个，只有涂彦峰来了实验室，中午四个人凑一桌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叶臻的错觉，她偶尔抬头，总能对上涂彦峰柔和的视线，由于前天的探望事件让叶臻心里不太自在，她中午始终专心埋头吃饭，避免和涂彦峰有视线接触。
　　但涂彦峰仿佛并没有意识到叶臻的躲避，他照例和骆新玩笑几句后，话题转向叶臻，
　　“小师妹，你怎么今天就来了，生病了就多休息几天。”
　　叶臻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道：“没事，吃了药。”
　　涂彦峰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类型的感冒，所以只买了最常见的板蓝根和999。”
　　骆新迅速抬头，意味深长地“哇哦”一声，揶揄道：“原来小叶子感冒好了还有师弟的功劳，特意送药，啧，真是贴心。”
　　叶臻没动那个袋子，压根不清楚里面有什么，正要否认，涂彦峰笑道：“有效就好。”
　　叶臻闻言眉头微皱，露出一丝不赞同的神色，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骆新笑吟吟道:“师弟，下次探病带我一个啊，我可喜欢小叶子家客厅的投影了，上次住的匆忙，都没来得及体验一把。”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地看着陈筱。
　　陈筱这回没训骆新玩心重，反而赞同地点头，“下次一起去。”
　　叶臻微诧，骆新玩心重她知道，可是陈筱看起来完全不像会对这些感兴趣的。
　　骆新则对涂彦峰再三强调：“一定一起啊。”
　　涂彦峰的笑意有些僵硬，又自然而然地看着叶臻笑道：“下次得提前报备了，小师妹家有家长在。”
　　骆新好奇不已，叶臻解释道：“是我哥哥。”
　　骆新是独生女，闻言羡慕道：“真好，我也想要个哥哥姐姐，实在不行，有几个弟弟妹妹陪我玩也好。”
　　“因为上天都怕你带坏小孩。”陈筱把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夹给骆新，一边说。
　　上门的事被骆新三言两语歪到弟妹的话题上，涂彦峰也配合着陈筱打趣骆新，没再提这件事。
　　下午涂彦峰问起满当当的零食箱，得知是叶臻买的，神色也十分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涂彦峰神情自若，叶臻不禁思考物归原主和另备回礼是否真的会有很大的区别。
　　缺乏足够的样本量，也找不到匹配的对照组和实验组，二者的差异只能从涂彦峰的反应上体现。
　　但察言观色又触及叶臻另一个盲区，还没等她弄明白，她们就因为零食的事被训了。
　　下午三点，隔壁实验室的周教授带着几个学生来用仪器。实验室之间互相借用仪器并不少见，没有几个实验室的设备能一直齐全。但实验室的仪器再不打眼，也得小几十万，所以轻易不让外人用，更遑论外借。所以急用的时候导师们会事先打声招呼，约定好时间来对方实验室用。
　　和老王乐呵呵的性子不同，周教授五十出头，面色黧黑，加上总板着一张脸，活像个巫师，被学生背地里称呼‘周巫’。周巫雷厉风行又古板，急眼了别说自己的学生，其他实验室的学生照训不误。
　　周巫进来时，骆新正嚼着口香糖一边吐泡泡一边指导涂彦峰改实验报告，肖泽只和她们知会过隔壁实验室的人下午来用仪器，却没说周巫也会一起来。骆新的口香糖没来得及吐，一见周巫师那张冷脸，泡泡“叭”得一声，炸在脸上。
　　不比陈筱和肖泽这种认真又有实力的学生受周巫师高看，骆新平常咋咋呼呼地，被周巫师逮住训过几次。
　　实验室不得携带食品入内，告示还贴在门口，骆新这回直接被抓现行，人赃并获。
　　“周…周老师。”
　　她手忙脚乱地擦干净嘴角，欲哭无泪。
　　周巫师身后的三个学生幸灾乐祸地窃笑。
　　箱子没关上，周巫一眼就看到那满箱的零食，脸色更加冷厉。
　　“实验室禁止吃零食，这都是什么！”
　　他声音不小，玻璃门里的陈筱和叶臻也听到了动静，穿着白大褂推门出来。
　　“谁带来的？”他语气不善，大有要问责的意思。
　　其实他也不能真拿她们怎样，不是自己的学生，他管不到哪里去，顶多和老王告一状。但老王是个弥勒佛，顶多不轻不重地说几句，提醒让她们不要太张扬，把零食藏得隐蔽点就完了。
　　只是周巫的语气光是听着就让人发怵。
　　叶臻站出来，诚实道：“是我。”
　　周巫眯着眼看了她半天，没认出来这是谁，问陈筱：“你们实验室什么时候多了人？研几的？”
　　叶臻主动答：“周老师，我是大四的。”
　　“本科生不是有本科生实验室吗，跑来这里干什么？”周巫不悦道。
　　他身兼行政职位，负责本科生的教学与管理。
　　“周老师，他是我们老师新招的小师妹，提前进来学习的。”陈筱站出来替她解释。
　　对着陈筱，周巫面色稍霁，”保研的是吧，叫什么，哪个班的？”
　　叶臻一一回答，周巫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问：“你是不是上过我的课？”
　　叶臻点头，“大三下做过您一学期的实验助理。”
　　周巫终于想起来，带着些微笑意点点头
　　“记起来了，我当初还说你要是读研，就把你拉到我这儿，没想到被你们王教授抢了先。”
　　方才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叶臻礼貌一笑，并不言语。
　　她不自矜的态度很合周巫的心意，何况这次是他的学生来借人家的仪器，周巫索性借着叶臻的梯子下，象征性地批评了几句就没再为难他们，背着手离开。
　　骆新立即把零食箱子盖得牢牢的，愤愤地骂肖泽：“肖泽太过分了，都不说清楚周巫会来！吓得我差点把口香糖吞下去。”
　　涂彦峰也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小师妹和周教授熟，不然咱们老师知道了又得训一顿。”
　　陈筱听出他的语气有些刻意的微妙感，转头看了一眼涂彦峰，但涂彦峰笑容温和，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叶臻没答话，嗯了一声，转身又回操作台。只是口罩下她的表情有些凝重，她不喜欢被这种不必要的小麻烦分心，更不习惯被太多眼睛盯着。
　　一个和骆新挺熟的男生调侃道：“你们这个小师妹挺高冷啊。”
　　骆新还记着对方的窃笑，冷漠道：“你懂什么，我们小师妹外冷内热，这些零食都是她给我们买的。”
　　说着，她拆开一袋牛肉干递过去，问：“冯秉，吃不吃？”
　　对方显然没想到刚嘲笑了人家，这会儿还能有肉干分，下意识伸手接。骆新冷笑一声撤回手：“做梦吧，我才不给你，还笑我。”
　　冯秉手伸到一半，哭笑不得，尴尬地看向陈筱。
　　陈筱戴着手套，拿手肘轻轻撞了一把还想继续挑衅的骆新，低声训她：“行了，收着点，报告改完了没有。”
　　没有哪个实验室的设备是永远齐全的，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种你来我往的借用什么时候都有可能落在自己头上，所以甩脸子也点到为止。
　　陈筱等他们穿戴好，带着他们进去。
　　冯秉问陈筱：“你们小师妹跟老周什么关系？老周就这么放过了？”
　　陈筱笑了一声，替叶臻撇清，“我们毕竟不是周老师的学生，他不会训得太过，师妹误打误撞而已。”
　　冯秉想想觉得在理，也就没再问叶臻的事，只羡慕道：“老王真好，没这么多事，我们实验室奶茶都不能带。”
　　陈筱一笑，并不接话，只简单重述了几条注意事项，大家继续各自干各自的。